现在让我们一起来想想——
当一场战争打下来
在战争中，被第一颗子弹打死的
是谁？被最后一颗子弹打死的又是谁？
士兵们，请注意你们此时此刻站立的
位置，我是说此时此刻
在你站立的位置上，在六十年之前
八十年之前，站立的是谁？
那么在六十年之后，八十年之后呢？
——沉默。士兵们像山脉那般沉默
像他们紧握的枪那般沉默——
哦哦，这就对了。我知道你们答不上来
这就要说到命运，一个士兵的命运
因为你就像一粒细小的沙子
卑微，粗糙，像时间那样默默无闻
但却必须经受住时间的反复
消磨，反复淘洗、摔打和抛弃
然后被一阵狂风席卷而起
那时你就勇敢地去飞吧，去呼啸吧
而战争是一架机器，一架制造英雄的机器
到那时你将用瞎去的一只眼
或断去的一条腿，点燃掌声和鲜花
——但这又如何呢？
掌声和鲜花也会凋谢，也会沉寂
最后我还要说到时间，它冷酷，健忘
就像我们伸出的手掌密布夹缝
当一阵阵风吹过，你说有几粒沙子
能卡在其中？就像在山冈上耸立的纪念碑
住在那儿的，都无名无姓……
2007年10月29日 北京平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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