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约睡醒了的时候，发现列车上面仍然没有多少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他睁开眼睛拿出手机，发现竟然已经是晚间九点钟了，自己在地铁里面竟然睡了大半天的时间，这辆地铁难道一直也没有休息，就这样不停地围着城市一圈一圈的转，简约打了个哈欠，看见对面有个女孩子正对自己微笑，大概觉得自己样子有趣。他对那个小女孩也笑了笑，并漫不经心地打量起那个女孩子来，这个女孩子穿着一条米白色七分裤，上身一件无袖紫色吊带背心，头发不算长，尽管弄成韩国那种造型，据简约判断，这是超女里面比较流行的所谓的中性造型。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饿，于是决定离开地铁，到上面去吃点东西。
站台上面有微微的冷风，掠过身体表面很舒服，外面夜幕已经降临，万家灯火更透出城市的迷茫，简约看了一下这一站是西直门，正好坐公共汽车回家。他正要在旁边的小摊上面买点煎饼吃了充饥，忽然听到手机传来提示音，打开一看，原来是白雪一个小时多前发来的短信，可能因为自己一直都在地铁里面所以就没有发出刚刚才收到，白雪说叫他八点在学校附近一家叫做京城小院的饭馆等她，有事情要说。
简约看了一下时间，对于白雪的约请已经没有参加的可能性了，只好回了一个短信，说今天因为有事，不能够赴约，方才一直都在地铁里面所以没有及时收到短信，可能白雪的短信也没有顺利的发送出去吧。希望以后再约个时间聊聊。
简约正在地铁口写短信，正在这时候，忽然有只手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简约回头看时，原来是在地铁里面遇到的那个穿着中性的女孩子，正望着她笑着，两个犬齿显得十分显眼。
“有什么事儿？”简约看着这张还很幼稚的脸问。
“没什么事儿，打扰了，不过想做一个调查好么？占用不了您多么长的时间。”女孩子仍旧面带微笑，口气里面有几分诚恳，眼神中还带着点期待。简约觉得这个女孩子并没有许多那种商业调查员身上所具备的成熟的商业的有心机的那种感觉。所以简约决定接受她的调查。
“好啊？不过如果是推销的那种就不要问了。”简约尽量语气和气地提醒说，这样也不会叫那个女孩子觉得非常尴尬。不过的确是，那种以调查为名实际上就是为了推销一些产品的调查非常叫人厌烦。
“不是的！”那个女孩子尽快地否认了。“我们这个是真的调查。”女孩子又进一步解释说。
“那好，你问吧。”简约看着女孩子说道，然后把那条短信发出去。
“我们能够找个地方坐着谈谈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里的灯光很黯淡，我不能够看见调查的资料上面的文字，而且也不能够做很好的纪录。”女孩子又说，简约尽管也觉得有点得寸进尺，但是既然开始已经答应了人家，再说一个女孩子也不会有什么骗局，于是就点头答应。
两个人环顾四周，发现在不远处的立交桥边上有一家咖啡厅，于是两个人就选定了那个地方，共同前往。两个人在一同穿过马路的时候，简约不由地拉住了那个女孩子的手，因为夜晚的车辆速度非常快，警察也已经下班，司机有点肆无忌惮。那个女孩子也顺便挎上了简约的胳膊。两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情侣。
来到了咖啡厅，这里的环境还比较幽静，灯光相对昏暗一些，弄得很有情调，人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低声地聊着天，所以这里也不是绝对的安静，而是在音乐声中存在着一些低频的嗡嗡声，有点像一个马蜂窝在未被捅之前的那种声音，这也能够理解，因为国人本来就喜欢凑热闹，这大约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减低音量了。
他们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这时候他们已经变得似乎很熟悉，女孩子还安慰简约说由她自己来结账，大概生怕简约有什么顾虑，而不愿意和自己合作。
对于这种说法简约并没有反对，本来就应该是对方结账他认为，自己被无偿的占有时间就已经够不幸的了。
最后女孩子要了两杯咖啡，然后开始了她的调查。
“你觉得平时空虚么？”女孩子看了一眼简约问道，有点不着边际。但是很幼稚，这是什么调查啊，要这样开头。
“空虚？还没有觉得。但是有时候吧，就是有点寂寞。”简约看了一眼女孩子，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小女孩了。看看她下面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你认为当今社会上的事情有什么需要暴力解决的么？”女孩子又一脸的严肃地问道。
“暴力的？没有吧，现在是一个法制的社会，就更不能够靠暴力了，你说是不是？除了那个遇到抢劫的，不过那也不叫暴力，应该是正当防卫。家庭暴力肯定也不行啊，不是都立法了么？”简约一边想这女孩子是不是社会什么调查机构的一边说道。
“哦，是这样。”女孩子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只圆珠笔作了一点记录，简约远远看着那个女孩子的字写的很不好。一定是也就是中学毕业那种，不过回想自己的同学的字写得也挺臭的，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问你一个，”女孩子抬起头来看着简约，“你觉得一个民工要跳楼你应该救他么？”
“有能力就救吧，不过救了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用，但凡是跳楼那个份儿上的了，得先拯救他的精神。用西方人的话说就是灵魂。”简约又说，自己竟然觉得自己很深奥。
“你是说他要缺钱你就给他钱，他要是失恋了你就要帮助她把他的女朋友追回来，他的母亲去世了你要让他的母亲复活或者再替他爸爸找一个老婆，就是一个后妈。一句话他为了什么想不开，你就要替他解决。是这样么？”女孩子问简约，样子认真地不像是在开玩笑。
“差不多吧。”简约只好也样子认真，但是他的脸上抑制不住地笑了。
“哦，是这样，也就是说社会其实不需要侠气了，那种武侠小说里面的侠客在目前的社会里面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现实的意义了。”女孩子又说道。
“对啊，侠客是古代的事儿，现在要侠客用处不大。当代人争于智慧，你知道么？难道说一个民工要自杀，一个侠客出现了找老板索要工钱就行了。不是这样，社会已不是过去的社会，不是一个侠客所能够解决的。”简约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下去了这个话题。
“那么说一个超人就没有什么用了？特别是对于中国来说。”女孩子又问我。
简约上下打量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问我这些问题。
“应该说没有用，不过如果超人与现代的警察结合好像还是有点用的，不然也就是有点文学价值，骗骗小孩子什么的。”简约说道。
“是这样。”女孩子的眼睛里面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就是这样，超人，如果是一个有道德意识的超人，既阻止不了国家政策的贯彻执行，也不能够改变自然灾害的发生，既不能够扭转现行的既得利益集团现象，也不能够令社会好转。总的来说，超人是没有用的。”简约目光中带出了许多空洞说道。女孩子看出了前面的这个半大的男人的内心的无奈。
“你对社会不满。”女孩子又问道。
“满不满又有什么用？谈不上满不满，只是努力活着而已。”简约说道，又笑了笑向对面的女孩子。
“你难道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儿么？”女孩子又问道。
“感兴趣的事情还是有的，我想象很多的人一样，结婚，生子，有个稳定的职业，然后找到我妈妈。这也许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不是很庸俗？”简约笑了一下说道。他觉得自己的内心一阵倦怠。
女孩子喝了一口咖啡，又示意简约也喝，简约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感觉到其中的苦涩。
“我可以走了么？”简约又问道。
“可以走了。调查已经结束了。”女孩子笑着对简约说，接着站起身来，可是简约忽然觉得很希望女孩子能够和自己在坐一会儿。
女孩子付了账之后，两个人就来到了大街上，外面依旧灯火辉煌，城市的夜晚依旧繁华，人们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简约忽然觉得内心的虚弱。
“你家在哪里？你是回家么？”简约问女孩子。
“不是，我还要回公司加一会儿班。”女孩子笑了笑说道。
“那我送你到车站吧。”简约忽然觉得有些留恋，他觉得自己空虚的时候特别想找个人聊一聊。他希望能够和这个女孩子再多待一会儿。
“好啊。”女孩说道，于是两个人就一起慢慢地向车站走去。他们来到公共汽车车站，里面仍旧站了很多人。
“你坐哪一路车呢？”简约看着那些林立的车牌问女孩子。
“我坐20路。”女孩子说道，“你不用等我了，你回去吧。”女孩子说道。
“没事儿，我再等一会儿。”简约说道。于是两个人就等车，一辆辆车开来又开去了，站牌下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你的车还没有来么？”简约问道。
“是啊，不行我做另一路车好了。”女孩子又说道。继续等车。
简约看了看那些站牌，接着灯光，他发现根本就没有20路。
这时候，又一辆公共汽车从远处开来，女孩子和简约说她就坐那辆车走了，简约说那好吧。女孩子又说再见，接着伸出了手，与他握手告别。简约也伸出了手，握住了女孩子的纤细的手臂。就在简约握住了女孩子手的一瞬间，他的内心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眷恋，他非常希望女孩子能够留下来再陪一陪他。他的目光和女孩的目光相遇，那种痛苦失落的又带着虚伪的笑容的眼神穿过夜色，与女孩子的目光相遇。女孩子仍旧笑着，简约觉得自己怎么可以和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子有这样的一种感情呢。这是一个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于是他低下了头，说了一声再见。
“再见！”女孩说道。简约松开了女孩的手臂，他感觉女孩子仍旧看着自己，并没有走开。于是就抬起眼睛。
“铮铮？怎么是你？”简约惊奇地发现，铮铮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是我啊？你看起来很不高兴我离开么？”铮铮说道。
“是啊，你也学会了这种易骨的技术。”简约问道。
“对啊？有个女孩子就是追着我问这些问题的，我并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就拒绝她了，现在我明白了。”铮铮笑着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铮铮问道。
“就是在上地铁的时候啊。”铮铮又说。
“那么我们现在去哪里？”简约问道。
“你如果不回家了，我们就找个地方吧。”铮铮说道。
两个人于是又坐了几站地，然后找到了一家宾馆。
那天晚上，夜色很好。没有月光。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