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人笑着超越了马车的队伍，渐行渐远。
“小姐，你看！是我们家的画舫呢！”水仙忽然兴奋地指着河面给方清欢看。
渐渐接近宜春园，官道依河而行，瑶河上的风光已经历历在目。
方清欢知道家中租了画舫，二老爷一家和方夫人早在城中的码头乘船从水路出发往宜春园而来。方清欢推说不舒服，没有和他们一起乘船，而是单独带了水仙乘马车一路行来。
如果走水路，大概也就看不到这么多热闹，也遇不到宁王和卫国公世子呢！方清欢有些好笑地想。
也许有人认为水上泛舟雅致又悠闲，况且画舫总比马车的空间宽敞。可惜方清欢很不喜欢。
马车缓缓而行，又过了不多时总算到了宜春园门口，自有数位随从去安置车马，水仙扶着方清欢下了马车步行入园。
“小姐，夫人她们会从前面的码头下船，一会儿我们会合了就可以入座了。你看，我们的坐席在西面，东边临水的地方就是曲水流觞，就是那些文人一边喝酒一边作诗的地方了……”
方清欢一边听着水仙的介绍，一边游目打量着这座园林，只见花树繁茂，翠柳如烟，瑶河如同一座碧玉带蜿蜒流过，河上朱红点翠、金碧辉煌的楼船画舫穿梭往来，一派锦绣繁华。
“小姐，你看，那就是水月楼了，从前圣上亲临就是在那座楼里登临观景呢！”水仙指着远处一座辉煌巍峨的楼阁。
方清欢也跟着瞧了瞧，点头微笑。
忽然，前面人流一阵骚动，传来一阵女孩子的娇笑声。
一张几案设在一片柳荫之中，案头摆放着一摞花笺，案侧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正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花团锦簇的人群。
方清欢看到他却不由得笑了。
孟掌柜！
“西川坊回报旧雨新知！琼林榜首李旷公子的新作欢迎取阅！”一个小伙计卖力地吆喝着。
李旷的名字真是很有吸引力，几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早已经围了上来，争相取阅。一个身穿茜红衫子的小丫头拿了一张花笺飞快地跑到另一边，递给了一个满头珠翠的姑娘。
“那是百源盛的汪小姐啊！”人群中有人悄声说到。
这就是百源盛的大小姐啊！方清欢耳聪目明，听得倒是很清楚。
“小姐，我也去拿一张好不好？”水仙很好奇，却还是先征求方清欢的意见。
“去吧。”方清欢一笑。
很快，水仙就拿了一张颇为精美的花笺回来，笑道：“这西川坊可真有意思，春宴还没开始，就散发起来了！”
是传单广告啊，动作真是快！方清欢笑了。她只和顾湘之随口聊了几句思路，但他却变出了各种花样。
“咦，这李旷真不要脸！这不是小姐你……你那日说的话嘛，怎么成了他的诗了！”水仙惊呼道。
方清欢好奇地拿过那张花笺一看，“买得一枝春，赠予佳人嗅……”正是她那日随口调笑水仙的话，水仙却不好意思念出口。
方清欢当时不过是当做玩笑信口说的，所以也并不在意，只是笑道：“难为他倒记得。”
“谁家的贱婢，还不掌嘴？竟然信口雌黄，侮辱士子！”忽然传来的冰冷语调吓得水仙脸色发白，方清欢转头望过去，却见几个衣饰华丽的女孩子从旁边一条小径走了过来，有意无意地挡住了自己的路。说话的是其中一个鹅蛋脸，面容清秀却神情冷漠的少女。
“你又是何人？”方清欢轻轻迈步，把水仙挡在了身后。
“许援是我哥哥。我叫许芸娘。这位就是今天担任御前司乐的方小姐了吧？”女孩子干脆利落地自报家门。
这女孩子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清秀的小脸却绷得紧紧的，一脸的冷若冰霜。
方清欢有些讶然地看了看她，有些想笑，但想到她刚刚一出现就是直接斥责水仙，于是点头道：“原来是靖远候府的小姐！果然颇有令兄风范。”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方清欢曾经当街羞辱许援的事在京城权贵圈里到底还是流传了出去，所以这几个小姑娘也都听出了话中的讽刺。
许芸娘眉头一皱，冷冷地说道：“听闻方小姐出门学艺多年，习得出神入化的琴技。我听说去年的司乐娘子薛好儿最终拍得一曲十万金，想必方小姐定会更胜一筹了？”
这位许芸娘可真是刻薄！竟然把小姐与青楼歌妓相提并论！水仙勃然变色。
“哦？想不到靖远候府的小姐对秦楼楚馆的身价都了如指掌啊！果然是阅历丰富，非我等闺中女子所能及。”方清欢语气依旧平和，但一句话却气的许芸娘面色涨红。
“许小姐，我劝你下次还是不要轻易和人吵架了，万一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方清欢诚恳地语气逗得水仙忍不住笑了。
“牙尖嘴利！果然家中的婢子也缺少管教！”旁边一个穿红衣的女孩子见许芸娘言语上吃了亏，竟然气势汹汹地抬手向水仙的脸上打落。
唉！年轻的女孩子怎么都这样呢？
方清欢又在心中叹息，脚尖轻点，一颗细小的石子无声无息地射向女孩子的膝下。
“啊！”
“啊！”
两声尖叫！水仙是吓得蹬蹬退后了两步，而那红衣少女手才挥出一半突然腿一软，已经跪倒在地上。
前世方清欢想过无数次，如果自己会了魔法武功或者成为变种人，她能不能忍住不用自己的能力去欺负找上门的麻瓜们？答案是绝对不能！
这也是重生之后她拼命苦练的动力之一，有能力为什么不要？又为什么不用？
方清欢看了看半晌没爬起来的红衣少女，对水仙说：“看来这位姑娘还有事，我们就别打扰了，走吧！”
“方清欢，你站住！”许芸娘尖声怒喝道。
方清欢收住脚步，静静地看着许芸娘没说话。
许芸娘也愣住了。她喊是喊了，喊的人也停下来了，但然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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