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物以类聚啊！方清欢决定不理他们，拉着水仙的手转身就走。
“哎！你别走啊！”许援一时情急伸出手来想拉住方清欢。没想到方清欢突然回头，一根串糖葫芦的竹签赫然顶在了许援的胸口！
虽然隔着衣衫，那尖锐的触感还是吓了许援一跳！
“你……你要干什么？”许援的声音有些发抖。
方清欢忽然笑了，道：“我看那些传奇话本里常说，一个男子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呢，总要被她这么当胸刺上一剑，躲也不躲，好叫她知道自己是如何心甘情愿。我若这么刺你一剑，你躲是不躲呢？”
围观的人群似乎被这女孩子大胆的话惊呆了，竟然一片默然。
方清欢站的的位置略高，此刻刚好与许援的视线相对。许援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如春花绽放一般的笑容，听着那温和柔亮的声音，只觉得目眩神迷，就想说一句：“你刺吧，我不躲！”可他刚刚张开口，就听到人群中噗嗤一声轻笑传来，他恍若大梦初醒，不自觉地向人群中望去，却找不到笑声的来处，不禁恼羞成怒，脱口对方清欢叫道：“你这女孩子，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他话音刚落，就见方清欢已经面若寒霜。
少女收回了竹签递给水仙，轻声道：“扔了吧。”她视线扫过人群，早就分辨出发笑的正是那个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她甚至看到了他因为忍着笑而微微耸动的肩头。
方清欢收回视线，看了看许援，慢慢地说道：“世子爷，你既然早就派人调查了我，想必也知道我是什么名声。现在你还想娶我吗？如果还是坚持要履行这份婚约，来配合你暗渡陈仓，那么‘不知羞耻’这四个字，我恐怕只能原封不动还给你了！”
许援被方清欢一席话说得脸色煞白，气得不能做声，只觉得“暗渡陈仓”几个字仿佛一根针插进他心里。
她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
他仿佛又听到昌宁郡主冷笑着说：“听说你打算娶了那个被人贩子拐走又莫名其妙回来的丫头？以后就别想着暗渡陈仓了！”
许援咬了咬牙，恨恨地把手里的马鞭甩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得水仙一抖。
他恶狠狠看了方清欢一眼，却见这女孩子面色依旧平静无波，连眼神都不曾闪躲一下，便对身旁的人吼了一句：“我们走！”转身拂袖而去。
围观的人们轰然散去，那些指指点点，那些蜚短流长，连水仙听着都开始不安。她默默地走到方清欢身旁，想宽慰一下自己的小姐，却不知说什么好。却见方清欢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牵起她的手，道：“走吧，我们回家吧。”
下了桥，沿河而走，方清欢有意无意地向人群中看了一眼，那个锦袍的年轻男子已经不知去向，那七八个隐身的护卫也消失了踪影。
水仙被方清欢牵着手默默走着，走了好一会儿她才惊觉怎么好像自己受了委屈似的？她反过来握住方清欢的手，想了想才说：“小姐，奴婢知道你才是受了委屈的！可是……今天你说了这么决绝的话，不光伤了他，也伤了你自己啊！”
方清欢用另一只手拍拍水仙的手臂，轻轻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名声，哪有命重要呢？”
水仙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怀疑自己看错了，为什么小姐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凄然？
回到了家，方清欢才换过衣服，方夫人就已经得知了街头的事情，赶了过来。
“阿嘤，这次……你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在方清欢面前，方夫人总是不知不觉竟有些敬畏，自己这个女儿无论胆略还是才智都实在不像一个小姑娘。
“母亲！”方清欢扶着方夫人坐下，又倒了一杯茶捧给她，然后才说道：“这次女儿的确有些情急了，也是正巧许援忽然撞到了我的面前来。”
“可是，阿嘤……你的名声……”方夫人欲言又止。
“母亲，闺阁女子的清誉的确重要，可是你也知道，我失踪这五年，无论如何都是遮掩不了的，有心人总会轻易查到。如今我尚未和京城的女眷有过接触，就连靖远候府一个侍卫都能轻易认出我，我想靖远候府对我的调查恐怕早已超过我们的预料。”
“何况……”方清欢想了想又说道：“我担心的是，许援这样高调行事，是不是得了太后的旨意。如果太后公然过问此事，再赐下婚期，我们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索性不如快刀斩乱麻，从许援身上下手。”
方夫人惊讶地看着女儿。少女的机敏果决让她有些心疼，又有些不安。
阿嘤……怎么可以这样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一旦决定，毫不容情！
方清欢只是淡淡地笑笑，道：“现在，靖远候府就是再不满意，也只能斥责我行事荒唐，却也不能拿方家如何。母亲，这样一来便也能让您和父亲少了些麻烦。”
方夫人微微一怔，看着站在窗边的女孩子，落日的余晖把窗棂染上了一层金红，她的表情藏在暗影里，看不清楚。方夫人沉默了半晌，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女儿清瘦的肩膀，便走了出去。
方清欢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端起了茶杯却没有喝，怔怔地望着窗外出神。
晚霞映红了天边，也映红了她的脸，明明暗暗，看起来像是一尊雕像。
城北的深巷中，有人也正踏着晚霞归去。
一个年轻的锦衣男子在前面慢慢走着，身后远远近近跟着三四个人，在这皇城旁的窄巷里看着就有些拥挤了。
不过只有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人走在他斜后方半步左右，低低的说着话。
“爷，她是方伯廉的女儿，名叫方清欢，与靖远候世子许援从小有婚约……让许世子惊了马摔了一跤，救下那个小童，就是她出的手。”
中年人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山楂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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