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这会都做什么呢？”李杰语气低沉地问道。
“应该到了贴对子的时候。”王洱耐心地陪着李杰，自从昨晚李杰醒来之后，意志就一直很消沉，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李杰轻声叹了口气，“我们出去看看吧，总在这里坐着也不像样子。”
“外面冷，你身体还没恢复，就别出去了，他们会谅解。”王洱揽着李杰的肩，两人依偎在一起。
“我是不是特别毁气氛啊，大过年的，应该开开心心的时候，我却这样消沉。”李杰低垂着眼帘，“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看见人多，我可能会好一点。”
“那就出去一下吧，你若觉得吵，我们就回来。”王洱说着，站起身来，“我去拿件衣服给你。”
李杰的目光，一直随着王洱移动，看着他走去衣柜，看着他拿着衣服过来，看着他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这是我最厚的外衣，有些重。”王洱用自己宽大的衣服，将李杰瘦弱的身躯裹起，随后对李杰伸出手来，“走吧。”
李杰将手放在王洱的手中，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门。
“冷吗？”
李杰摇摇头，两人一起走去了大门前。
宅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围在大门内外，脸上无一不洋溢着新春的喜悦，唯独老板与老板娘两人的笑容有些苦涩，似乎是在担忧着李杰的状况。
“大哥，大嫂，你们终于来了！”
柳飞白最先看到王洱和李杰，兴奋地朝着两人挥挥手。他这样一喊，大家都朝着两人的方向望来，投来欣喜的目光。老板娘看到李杰愿意走出门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了颜色。
李杰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别人，极力想做出一副笑脸，可是不带感情的笑容，看起来却不是那么美丽，显得苍白又无力。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起来。柳飞白左右望了望，连忙说道：
“大哥，你看苍儿今年写的对子，这春字的一撇都飞出纸外去了，可真是要当爹的人，手劲都见长。”
人群中一片嬉笑，王苍有些羞怯地说道：“飞白哥，你又拿我取乐！”
王洱陪着李杰一起来到了门前，李杰看了看柳飞白手中的春联，问道：
“这是苍儿写的？”
“每年的对子都是苍儿写。”王洱看着李杰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问道，“夫人看苍儿的字如何？”
“写的比你好。”李杰的声音虽然依然很无力，但语气中已经有了些许的情绪在里面。
“啊，大哥被嫌弃了。”柳飞白笑嘻嘻地说道，“一看就没少给大嫂写诗吧，一定写的不怎么样，要不然大嫂怎会这样说。”
“咳，我的字是没有苍儿好。”王洱轻咳一声，“但诗还看得过去。”
大家没想到王洱会这样回答，想笑却又不敢笑。李杰见状，对柳飞白说道：“快贴起来吧。”
“好嘞。”柳飞白朝着门边走去，“给我看着点啊，贴偏了又要挨打。”
又是一片的混乱，王洱拉着李杰的手站在离人群有些远的地方，李杰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中也少了几分烦闷，柳飞白还是一样的靠嘴贱来逗乐，王南寻还是一样时不时与柳飞白打闹，王苍还是一样只是笑着不说话，邢氏也还是一样在旁边指手画脚。每人都一如往常的样子，凑在一起，其乐融融。让李杰能暂且忘记那个梦境，忘记对死亡的恐惧。
“觉得好些吗？”王洱轻声地问道。
“恩，心情好点了。”李杰松了一口气说道，“看着热闹的场景，就不会多想。”
“你饿不饿，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年夜饭还要等许久，要不要先吃些什么？”
李杰一直都没有食欲，现在心情好些，也觉得有些饿，想了想说道：“想吃甜的东西。”
“让初四去厨房找些过来吧。”王洱说着，摸了摸李杰的头发，“到底还是小孩子。”
“据说吃甜食让人心情好，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想吃甜的。”李杰说着，拉起王洱的手，“别喊初四了，你陪我去厨房吧。正好，我想看看毛毛。”
“好。”王洱温和地笑了笑，对人群打了声招呼，陪着李杰一起去了厨房。
厨房中没有人，毛毛看到了李杰，兴奋地跑了过来，把头在李杰的腿上蹭了蹭。李杰一见到毛毛，心情又好了一点，他抱着毛毛的脖子，轻轻地抚摸着它有些硬硬的毛发。
“夫人，你自己在这里行吗？我去厨房拿些吃的来。”王洱俯下身子问道。
“你去吧，有毛毛在呢。”李杰说道，“别去太久。”
“拿些甜的就出来，不会很久。”王洱说着，走进了厨房里。
“毛毛。”李杰把头埋进毛毛的短毛中，虽然有些扎扎的感觉，但无比地治愈人心，“还好你们都在，我才觉得心里踏实一点。毛毛，你可不要离我而去了，你救了我好几次，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又这么可爱，能听懂我说话，你这么好的宠物去哪里找。”
毛毛伸出舌头，舔了舔李杰的脸。
王洱这时候，从厨房拿了一盘糍粑出来，站在李杰背后，说道：
“只找来一些糍粑，年下一般备下的都是大鱼大肉，甜食不多。”
“啊，我喜欢吃这个。”李杰站起身来，指着盘中的糍粑说道，“是炸过的吗？”
“是凉糍粑。”王洱说道，“还是过下油，不然这冬日吃起是有些凉，你本就不能吃凉物。”
“我来吧。我喜欢炸这个。”一提到做饭，李杰就来了兴致，从王洱手中拿过盘子，“你走在我前面。”
王洱看到李杰的心情好起来，也跟着放下心，带着李杰走进厨房。李杰已经迫不及待地捏了一块放进了嘴里，甜甜凉凉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原本阴郁的心情，因为甜甜的味道而变得舒畅起来。
“虽然好吃，可也不能吃多。”王洱在一旁提醒着，“知道你不是小孩，但看你的样子，我还是要把话说在前面。”
“可是我真的喜欢吃这个。”李杰将盘中的糍粑倒进油锅里，听着那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的心里忽然被什么给点亮了。
熟悉的场合，油盐酱醋的味道，锅碗瓢盆的声音，这一切，都是李杰最喜欢的。他喜欢这些，胜过任何其他的事物，在他的心中，除了王洱，最重要也是最割舍不下的，就是厨房中的一切。
不管以谁的身份活着，说到底，他都还是李杰。即使肉体死去了，但他依然是李杰，依然是那个梦想要开饭店的李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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