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王是个孝顺的人，府中人人皆知，就是身为平阳长公主的庄王妃也不敢拿这个老太爷怎么样，如果老太爷真的要来西苑，那么石榴也可能会被选中。石榴睡得很熟，夏青暖替她盖好被子，就开门出了去。隔壁房门口，两个丫头一边抹泪，一边心惊胆战地望着院门。“你们确定老太爷会过来？”夏青暖看向那个叫岚儿的丫鬟。岚儿的年纪在她们当中最大，抱着怀里最小的丫鬟，道：“南苑过来就是西苑，老太爷找不到满意的丫鬟就可能来咱们西苑。”那老太爷的恶劣兽行，夏青暖听说过不少，曾经偶然瞧见过一具被老太爷弄死的丫鬟尸体，完全可以用一个“惨不忍睹”来形容。才七八岁的小姑娘，全身上下光溜溜的未着寸缕，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肋骨断三根，胳膊和腿都有骨折，头上还被重物砸过，一张小脸满是血痕，哪里还能辨得原来的模样，更令人心寒的是，那具失去生命的小小尸体，被绳子捆成一团，姿势屈辱地展露在别人面前。夏青暖蹙眉思忖了片刻，登时抬起眼，看向那两个小丫鬟，黑眸精光闪闪。“别愣着，趁老太爷还没来之前，赶紧找点灰啊土啊往脸上抹，最好是打扮得越丑越好！”岚儿和香儿一愣，还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你们要是还不想死，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见她们还杵那儿不动，夏青暖低喝一声。岚儿这才一惊，反应过来，看了眼夏青暖，拉起香儿的手就去了其他小丫鬟们的房中。老太爷的速度比想象中还快，才短短几分钟，院门前就出现了亮光，一群人像是逛街似的踏进了这一方小院。“统统都出来！老太爷来了，还窝在里头干嘛？”尖细的嗓音响起，屋子里头的丫鬟们打了个冷战。见里面没什么动静，为首的老仆上前就踹开最中间的房门。很快，几个家丁上前，举着火把将屋子照亮，找了一圈儿，就发现四个小丫鬟抱在一起，藏在门后头。老家丁发现她们，抬脚就朝其中一个小丫鬟踹过去，踹得那小丫鬟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丫鬟们登时惊恐不已，吓得浑身颤栗，捂着嘴哭起来。“再不出来，我一个个踹死你们！”老家丁放下狠话，就出了屋子，准备去其他房间找人。角落里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很快出来了两个小丫鬟，接着其他屋子里的丫鬟们也战战兢兢的走到院子中央。那老家丁这才没再踹门，回了老太爷身边。“老太爷，您瞅瞅，可有中意的？”自古有面相一说，有些确实挺准。夏青暖只是瞄了眼这老太爷，就心知其凶狠残虐。恶人之相有三白眼和四白眼，这老太爷是典型的三白眼，眉乱，眉骨凸，两眉形态很差，是容易有暴力行为的特征，因为眉心代表心性，眉成此形受到主人平时的思想和行为影响。“都抬起头来。”老太爷徐徐开口，声音涩哑，像锯子拉着朽木。小丫鬟们都站成一排，紧紧挨着彼此，抬起的小脸没有血色，眼中满是惊惧。老太爷眉头一皱，指着小丫鬟们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黑不溜秋的。”眼见着老太爷就要发火，老家丁立即躬身道：“这些丫鬟们平时做事儿多，又天天晒，还经常烧火做饭，估计才弄成了这模样儿。”“其他院子的丫鬟们可都没黑成这样！”老太爷瞪了眼珠子。老家丁面色为难，但毕竟是在王府混了几十年的人，没一会儿就想到了主意。他指了指身边的家丁，扯着嗓子吩咐起来：“去，打些水来，给我挨个泼干净了！”此言一出，夏青暖登时抬起眼珠子，瞪向那老家丁，又迅速垂下眼眸。老家丁感觉到那股灼热的视线，可回神儿去找的时候，又消失不见了。家丁们很快打了冷水过来，不管这大晚上的冷天儿，朝着小丫鬟们的身上就泼了下去。夜风一吹，湿透了的小丫鬟们不禁瑟瑟发抖。年纪最小的香儿又冷又惊，吓得当场就哭起来，抬手就去擦眼泪。瞧见她这个动作，夏青暖心头一惊，悄悄伸手拽住身边香儿的衣角，朝她暗暗摇了摇头。香儿，绝对不可以。小香儿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眼神，擦脸的动作一僵，怯怯地收了回去。“你，出来。”老太爷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就在刚才，这老太爷竟然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小香儿吓得嘴唇颤抖，惊怔地仰着小脸望向那个一脸邪笑的老头子。夏青暖心知，自己不是救世主，没有办法护得了每个人，在这个吃人不骨头的深院大宅，如果自己没有本事不够狠毒，就没法生存下去，说这里是一方大宅，倒不如说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热带丛林。“青暖姐……”小香儿惊恐地扭过脑袋，小脸上泪痕纵布。这一声青暖姐，却吸引了那老太爷的注意力。“你就是侍御史府卖给小三儿的媳妇儿？”老太爷好奇地打量她。老家丁见状，拎着剩下的半桶水“哗”地就朝夏青暖兜头浇去。“把脸抬起来给老太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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