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卧底

    罗总阴沉着脸，将四人逐一打量，尤其盯着闫震中和田友军好一会儿。然后，他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本公司的许多高层机密本来你们是没有资格知道的。但既然你们当中有人千方百计地想知道，那好啊，我今天就告诉你们。”

    罗总罗太维实际上长期从事走私贩毒活动，通城汽车制造总公司只不过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但是最近半年来，公安机关加强了严打力度，罗太维的几笔大买卖都没做成不说，还差点露了老底。罗太维认定公司内甚至团伙内有公安机关的卧底，为了拔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他一直在寻找突破口。此刻，他看着眼前这四个人，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谁是警方的卧底，我早已了如指掌。他就在你们中间。”他盯着这四个人，逐一地看着他们说，“我罗太维是爱惜人才的，也懂得给人面子，我希望这个人能主动站出来弃暗投明，为我所用，如果他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这么说吧，如果你们四个人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自首的话，那么你们统统活不过今天。”

    一席话让闫震中听得目瞪口呆，不过倒也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我们中间居然有警方的卧底，会是谁呢？田友军？不可能，他刚才说他杀了人，警察是绝对不可能杀人的。田友琴？也不可能，既是卧底，就一定是平时在公司里工作的人，否则还卧什么底呀？那除了自己，剩下的也只有张静了，可是她像吗？怎么看怎么不像呀！

    闫震中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见罗太维点名了，朝着田友军说：“田友军，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我，我可不是什么卧底。”

    罗太维冷冷地回了他一句：“没有谁在强迫你承认。”

    田友军吓得浑身发抖，声嘶力竭地向罗太维哭喊道：“我真的不是卧底呀，罗总，我从来没有和警察打过交道呀……”

    “可是，谁能为你证明呢？”罗太维冷冷地说，“你知道楠堡镇上的这座后山对我的重要性吗？这里地形复杂，后山悬崖上还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邻省。早在三年前，我就在这里设立了中转站，负责人就是你姐夫胡大，可是他今天却被你打死了。你说，你为什么要打死他？你是受警方的指使吗？你怎么解释这一切？”

    田友军一听罗总原来是为这个怀疑自己，顿时神情轻松了许多，说话也不结巴了，把杀胡大前前后后的缘由一股脑儿地给罗太维说了。

    原来，田友军父母早逝，只有姐姐田友琴一个亲人，田友琴比他大五岁，从小对他呵护备至，姐弟感情十分深厚。四年前，田友琴嫁给了猎人胡大，这胡大本来就是个懒散成性、脾气暴躁的人，再加上田友琴未能生育，所以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生性软弱的田友琴总是忍气吞声。田友军开始不懂，也没注意，工作后有时回来看望姐姐，发现她总是浑身是伤，这才知道姐姐一直过着非人的生活，顿时气炸了肺，就要找胡大拼命。好几次田友琴都是以死相劝，他才作罢。那天田友军临回城时，看到自己手提包里有一些信封邮票，灵机一动，便写上自己的地址姓名，让不识字的姐姐收藏起来，如果以后受到胡大的虐待，就趁赶场的机会到镇上邮政所的邮箱里投进一个信封，田友军收到信后就来把她接走。

    十几天前，田友军就收到一封这样的信，可那时恰好因为手头工作走不开，心里十分痛苦。没想昨天又收到一封，他心里清楚，忍受力极强的姐姐如果不是危在旦夕，是绝不会这样连续来信的，于是便十万火急地赶了来。到姐姐家里时，恰好看见胡大喝了酒又在毒打姐姐，他强压火气，劝住了胡大，但当说要接走姐姐时，胡大却蛮横地拦住不放，还抓起板凳向他砸来。久积的怒火猛地在田友军胸中燃烧起来，他激愤之下趁胡大转身之时，顺手抓过一把铁斧就拼命向胡大头上砍去，胡大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血溅满壁、脑浆涂地了。吓傻了的姐弟俩抱头痛哭一场，然后就逃出了家门，决定先在山上找地方藏一阵再说……

    “听起来像是一回事儿。”罗太维对田友军说，“你现在是杀人犯，落到警方手里必死无疑，以后不如就跟着我干吧，我保证你平安无事。怎么样？”

    田友军目光游移不定，没吱声，田友琴却“扑通”一声朝罗太维跪了下来，哭着求情说：“罗总，你就饶了他吧，我们田家人老实本分，干不了你们那些事情……”

    罗太维愣了一下，继而仰天大笑起来：“你他妈不识抬举，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也好，老潘，送这两个丧门星上路！”

    眼看田家姐弟俩性命难保，闫震中心里一紧，不由大喝一声：“慢，罗总，我说了吧，我就是警方的卧底，与他们无关！”

    罗太维和老潘交换了一下眼色，仰天狂笑起来。闫震中被他们笑得心里发毛，心想：难道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卧底么？

    只见罗太维一脸奸笑地拍了拍闫震中的肩膀，说：“我们等你这句话很久了，这下我们放心了。好啊，不愧是人民警察，危急关头见本色，佩服，佩服啊！”

    闫震中说：“那你就放了他们三个吧！”

    “三个？”罗太维和老潘又是一阵狂笑，突然张静也跟着笑起来了，把闫震中着实吓了一大跳，“张静，你这是怎么啦？”

    这时候，罗太维突然伸手一把把张静拉到身边，张静冲着他妩媚一笑，随后就撒娇地把头靠上了他的肩膀。罗太维得意地对闫震中点点头，说：“瞧瞧，她也是卧底呢，只不过是我派在你身边的卧底。怎么样，不比你表现差吧？”

    闫震中呆若木鸡，他终于明白：自己其实早就落进了罗太维设下的陷阱。他瞪了张静一眼，对罗太维说：“大男人说话算话，你放了田家姐弟吧！”

    “你太天真了！”罗太维一面举起了手里的枪，一面对闫震中说，“卧底先生，你救人太心切，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你以为我揪出了内奸，就会放走两个知情人吗？诺言对我来说就是谎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候，罗太维身后一棵树上从天而降飞下一条人影，飞起一脚就将罗太维踢倒在地，枪口顶在了他的后背心上。与此同时，四下里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四五条人影，对着老潘等人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来，我们是警察！”不消半分钟，一伙人全被拷了起来。

    警察里打头的那位亲手替闫震中松绑，笑道：“我还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卧底警官呢！哈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市刑警队的副队长洪顺祺。”

    原来，警方早就注意到了罗太维一伙的犯罪行踪，已悄悄布控跟踪，洪队长率领的这支小分队，已经在山上守株待兔了一个星期，现在终于将这个贩毒团伙一网打尽了。垂头丧气的罗太维听洪队长的口气，好像闫震中不是真正的卧底，吃惊地忍不住连声问：“怎么，怎么，他不是你们的卧底？天啊，谁才是真正的卧底呢？”

    洪队长冷笑一声，嘲讽地说：“对你们这些做尽坏事还疑心生鬼的人来说，你们身边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正义派来的卧底！”

    （王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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