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私人飞机走，其他的飞机太容易被拦下来了。”程晶压低声音说道，“花钱租了一家专门提供这种业务的公司的私人飞机，出境之后立刻借口飞机故障找个地方转机，这样就不容易被追上了。”
程随安挑挑眉点头。时间本来就很仓促，计划粗糙不要紧，最后能生效才是重点。
“这是新手机，这段时间先用这个吧。”程晶递给她一个普通的女士小包，把手机往里面一塞，“证件也全都从你的公寓里拿来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能在严家的人赶来之前离开……我倒是想这么说来着，不过还是不托大了，未免发生任何意外情况，我们马上上飞机。”
这也是程随安所担忧的。只要稍微思考一下掳走她的人可能是谁这个问题，就能立刻分析出她可能的去处。如果吴盟的头脑足够清醒，那么程素和程飞扬的误导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他只要紧盯着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寻找程随安的踪迹，并且派人守住机场海关等等任何能够离开Z国的通道就可以了。
程晶选择今天行动，也无非是看重了严亦琛忙得抽不开身，吴盟手头能够调动的力量比起往日以来也很有限这两点而已。
程晶边挽着程随安的手臂走进登机口，边小心地转头看了她一眼，“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程随安不方便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摘下眼罩，只是用露出的眼睛对她安抚地笑了笑。
“虽然那个时候我不在现场，不过听说家主得到消息的时候发了好大的火，素素都说被吓了一大跳。”程晶像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感似的多话起来，“不过刚才她说您已经能轻声说话了，应该离康复也不远了吧？”
明明今天计划的主导人是程晶，她却看起来比程随安紧张得多。
程随安不禁失笑，抬脚迈进装饰奢华的机舱门，没有回答程晶这些自说自话缓解情绪的问题——她也只是在语无伦次地找话说而已。
机长和空乘就立在仓门口迎接二人，程随安朝两人点了一下头，说说话，就一幅身体不舒服的冷淡样子直接往后面去了。
程晶打起了精神来，这之前她已经见过机长了，和对方握了一下手，有些抱歉地道，“我朋友昨天没休息好，头疼。一会儿给我们两杯水就不用再来打扰了，让她好好睡一会儿。”
这家出租私人飞机的公司一向以高端奢华的服务态度为卖点，什么古怪的乘客没见过，更何况这点要求，立刻带着职业的八颗牙齿微笑同意了。
“和调控台联系过了吗？多久起飞？”程晶问道。
“现在上机坪的话，十五分钟内应该能起飞了。”机长回答。
程晶微微皱了一下眉，但也知道这个时间算是很快的了，于是点了点头，“那就尽快吧，行程拜托你们了。”
在坐到机舱内之后，程晶把起飞时间告诉了程随安，“您觉得十五分钟的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程随安执笔在便签本上龙飞凤舞地写道，【这是必要的等待时间，要耐心。如果表现出过度的焦急反而会显得很不正常，引起调度台的怀疑就不好了。】
程晶歪着脑袋看完，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但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真的亲自来实施这个计划又是另一回事。哪怕现在整个严家都忙得团团转，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你带出Z国也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程随安想了想，写了程杭一的名字，又在后面画了个问号。
“您是想问这件事情程杭一知不知道？”程晶征询地看了一眼程随安，见到她点头之后，有些尴尬，“是的……我原本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但果然我一个人的力量要做到没有纰漏太困难了，我知道您曾经和程飞扬关系比较密切，所以就联系了他，接着家主也知道了。”
毕竟程飞扬和程向冬一样，现在都是程杭一的心腹那一挂了。程随安托着下巴想道。
“不过家主也仍然坚守住了承诺，没有离开M国亲自来Z国。”程晶说到这里几乎是松了一口气的——她带队尚能和严亦琛周旋一下，如果是程杭一到了Z国，那恐怕场面就会立刻升级了，“——对了，您这次脱离严家回到M国的理由是？”
程晶自从两天前收到程随安的联络之后就一直在思考纠结这个问题了。原本她以为程随安是坚决地拒绝了自己夺取程家的建议，那按理说程随安甚至不应该再愿意和程家任何一个人再交谈了。然而如今的程随安却是毅然地避开了严家的保护，孤身一人进入了对她来说和龙潭虎穴没有什么两样的程家。
——她究竟是改变主意，要将程杭一从家主的位置上拉下来，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程随安想了想，低头用笔把纸上那个问号给划掉了，只留下【程杭一】三个字。
“也就是说，您是为了程杭一才去M国？”程晶的表情有些苦恼，这个答案可以说是非常模棱两可了。无论从正面还是负面的角度去理解，都能有不同的解读。
程随安没有再给程晶解释什么，她也没有觉得有把自己的意图一一剖析出来的必要。
抑或说，程随安自己也并不愿意深究其中的缘由。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等待了数分钟的小型私人飞机终于接到了调度台的起飞许可。看到飞机缓缓地在跑道上加起速来，程晶才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来，替程随安拿了一块毯子，“您休息吧，我要到机长室去。”
即使飞机已经起飞，而且只是前往四个小时航程以外的另一个国家而已，这期间也挡不住直接要求返航的命令。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程晶也只能不得已采取暴力手段了。
程随安心中了然，轻声叹了口气，朝她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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