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王侯,前朝旧人,还有来自分界之地的杨闻尊,冯忠。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一只手冲着远处的星光轻轻一挥。
天脉河旁,两排柳树安静的垂着,原本夜晚安宁在江面漂泊的船只纷纷退去,战火之时,百姓全部躲进了房屋之中。
银色的江面上,几道寒意猛然乍做,几道黑影猛然从江面上露出了头,几道微风吹过,黑影闪动之间,柳树的柳枝恍惚抖动了一下,天脉河岸的柳树齐齐拦腰斩断。
伴随着几道沉闷的声音,柳树投入江水之中,清澈的江水顿时被一团诡异的黑气沾染,落得漆黑一片。
墨戒长老临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太宗帝自然明白他这一举动的意义,感受着熟悉的气息缓缓从布满天脉河的江下缓缓围上,默默的将手放回了袖口之中。
如今还没到他出手的时候。
大泽的众多强者也默契的开始同时动手!
天脉河的水声,惊动了四周的王侯高手,然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首身便已分离,与此同时,内卫府,天幽阁的将士纷纷出手,四大王侯正面的高手已经自顾不暇。
一直横在一元塔前的贾逵怒吼一声,双拳捶打胸口,一只脚重重的落在街道之上,顿时房倒屋塌,街道上的红墙倾倒了大片。
弘一禅师双手微动,口中默念佛经,身后一道巨大的佛身瞬间照亮了大半的泽都,巨大的佛尊金身冥王象赫然出手,双拳轰向贾逵巨大的身躯之上。
一元塔上,天幽阁阁主霸凌冷冷一笑,身影化作一道精光冲上半空,吴峰身后寒光宝剑祭出,一道巨大的剑影自他的脚下飞出,迎着霸凌的身影挥剑斩去。
琴般若挥动琴音,道道琴音扰乱众高手的心神,天牢之中伪装的太宗手下纷纷头昏脑涨,不能自已。
内卫府戴秋雨双脚点地,身影离地千丈,背后双剑,纷纷出鞘,锋芒向琴般若挥去,他自然知道不是琴般若的对手,只是想要打断那道琴音。
天脉河上,天名捕同样面对着一个对手。
就是在白桥之上,天名捕对战内卫府四大高手。
而在此时。
他的面前站在一个男人。
大泽刑部尚书,李岸大人。
“太宗果然好手段,竟然能将你安插到冥府的身边,更能够骗过我的眼睛。”
天名捕心中明白,这一夜,他那层层计划之中,便是因为这个李岸的存在才会功亏于魁,原本是逼宫之计,如今竟然只能硬碰硬的硬来了。
“并不是陛下好手段,而是天左使你报仇心切,仇恨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
“或许吧。”
道道江水缓缓翻腾而起,寒水环绕天名捕身旁,石缝之中的鱼儿被卷起,月下,这些鱼猛然在半空炸开,化作道道血雾。
李岸手中寒剑在月下泛着寒光,抬着头,借着天脉河上的余光,盯着天名捕的脸。
那张从未变过,一如既往年轻的面容。
天名捕挑起剑眉,面色冷漠,微微抬手,双手之间,开始结印。
一道厚重的手印在他的双手成型。
千丈之远,天名捕手中的手印在空中渐渐扩大,神威如水波层层而起。
“太宗给了你什么,冥府给了你什么,我从不相信你是太宗安排进入冥府的,告诉我,为什么。”
天名捕最后还是想给李岸一个机会。
他想知道自己败在什么地方。
“我说了,因为你们的仇恨,你们是一群本不应该活着的人,你们抱怨于千年前的恩怨,借着太宗屠杀江南道开始兴风作浪,你们什么都不在乎,亲人,下属,苍天下的芸芸众生,你们毫无畏惧,所以你们都是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你们懂什么是怜悯,什么是同情,什么是仁爱吗?你们懂什么!”
李岸的神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他的吼声传遍了天脉河,一直关注正面战斗的太宗都被这吼声吸引,侧目望向那天脉河上对峙的两个人。
“我一开始确实不是太宗帝的人,只是你们从来没有想过,当年我为何会在东域,会在杨魏的手中,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在那个故事里面,我的父母皆被在流放之路上死去,而我只能在东域苟且偷生。”
“而这一切,最初的起源便是来自于你们,是你们想要从天地陵中得到李家的宝藏,这才诬陷当时的李家一脉,害的李家分崩离析,你们做过那么多的事,却从来没有后悔过,你们只能是逆臣贼子!”
“冥顽不灵。”
天脉河上,天名捕冷笑一声,双脚猛然踏向脚下的河水,流水化作无尽锋芒悬在半空。
天名捕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原地,无数锋芒向李岸刺去!
太宗站在一元塔上,眼前前朝旧人与帝都的高手互相的厮杀着,他大泽毕竟还是能人辈出的。
这些前朝的老人毕竟老了。
苍老的人始终不会明白,那些浴血奋战的战意和一切为了朝廷这句话。
蓦然望向大泽的某个阴暗的角落,从始至终,那几个地方的人都没有动静,太宗有些不解,他算了很多事,包括那些异姓侯默不作声的态度,他都可以忍受,毕竟,他也没有信任过这些父皇时期留下的人物。
他诧异的,是那个人没有出来。
那个他困在泽都多年,始终不放心的人。
“陛下,你是在找老臣吗?”
厮杀的众多强者之中,一道苍老的身影手握长枪,披在肩上的长袍已经带着残破的痕迹,落满了尘埃,四大王侯的高手层层败退,老将浴血而归。
太宗第一次感激到了一丝疑惑。
“棱岩你倒是让朕第一次感到惊奇,你什么时候混入朕的天牢阵营当中去了。”
棱岩神将抖了抖胡子,声音洪亮,冲着太宗说道:“老臣在神将府中发现了天名捕手下的留在府中的黑子,唯恐他人陷害,急忙混入陛下事先安排的人群之中。”
“好,好,好。”
太宗连说三个好字,而后似是无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二皇子杨天。
二皇子被太宗这一眼看的有些心虚,诺诺的向后退了几步,站在天名捕派来的高手身后。
杨闻尊一直站在半空没有动,他不想天名捕那么自负,更不是忠于大泽或忠于天名捕的疯子,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位当年看似无害的太宗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没人比他更能知道,这位意气风发的太宗帝为何会下江南,为什么要斩魔族。
他想掩饰什么,他一清二楚。
“退吧,你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你已经没资格再坐在帝位了。”
杨闻尊的语气平淡,就好像一个长辈在命令后辈一般。
太宗帝冷哼了几声,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我没资格?天下帝尊夺取的帝位哪个需要资格,自古都是强者为尊,皇叔,当年武尊帝纳魔后之时,怎么未见你说话,这时候和我说这样的话,难道真的以为朕好欺不成?”
杨闻尊冷漠的看着太宗,摇头说道:“当年武尊的错误早已被他亲手解决,倒是你,这个错误的延续,一直想要掩饰。”
“掩饰?”
寒风微拂,高处不胜寒,太宗缓缓向一元塔前的虚空迈出一步。
正是这一步,月光暗淡,寒风悄然停止。
还站在一元塔上的李书童还有杨羿众人只觉得眼前这道身影的背后猛然变得雄伟。
“朕,何时掩饰过?”
太宗头顶星辰,脚下岁月无碍,他望着远处的点点星辰,那是东方。
他的父皇当年就是消失在那儿,凤霞也消失在那里,没人知道,他的父皇是多么厌恶他的皇后,更没人知道,当年若不是众太子难以扶持,他不会登上这至尊之位。
“父皇,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太宗自喃自语着,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母后,那个慈祥的人,又想到武尊离去前,那一道犹如雷霆般落在他心头的话。
片刻的迟缓,一瞬间的清醒,太宗望着烽火中的泽都,忽然盯着杨闻尊,就好像看着他的父皇一般。
清冷的声音传到整个泽都所有人的耳中。
“朕,是魔,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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