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外,一身黑袍的怪人缓缓走上长街,黑袍人的步伐很稳健,双脚踩在无数尸体上,尽量不让这恼人的血迹染上他的黑袍,这是他最后一件黑袍,他可不想穿着沾满鲜血的袍子回去。
长街之上还有门客,看到黑袍人走过来,纷纷弃剑而逃,竟然二皇子让这位先生出手了,奶自然那就是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高手过招自然没有那么废话,虽然这血腥的味道让人隐隐作呕,虽然街角处的柳树已被血彻底洗了一次澡,黑袍人盯着远处用剑支撑着身体的青衣道人,眼中露出一丝不屑,他这样算什么,以死明志吗?都已经算是修行者了,竟然还学着那些异乡的文人,他以为脖子断了血流干了血染了长街便能讨回他的公道?永远不会的,第二天清晨,天照样亮,太阳照样升起,宫中的那几声凤鸣依旧还是那么嘹亮,太子府门前还是人流攒动,一夜之间又会有三千门客齐至,昨夜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工部的水利车一过,清清的水一泼,就什么都没有了。
弥漫着血色的尸体堆里面,一道微弱的咳嗽声传来,程尘钟把剑当做拐杖拄着,他的三把剑有两把已经不知道在混乱中丢到哪里去了,只剩下这一把红袖还在他的手上。
黑袍之下的人影看着程尘钟的狼狈样,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他站在那等了一会儿,远远的看着剑客的脸,说道:“别折腾了,跟我走吧。”
黑袍人的话说的,就好像一个好多年不见得朋友初次见面邀请回家一样。
程尘钟轻笑一声,站直了身子,腰板挺着,那双不算好看的眼睛看着黑袍下的人影,淡然的说道:“你不过是一个连脸都不敢露在世上的人,我凭什么跟你走。”
程尘钟知道深知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内心的痛楚,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黑袍人默默的伸出一只手,把手摊开,一枚黑色的棋子赫然呈现在程尘钟的眼前。
程尘钟长吸一口气,他认识这东西,也知道这些人。
“我程某仁何德何能能成为你们的一员,还是算了吧。”和之前的态度不同,看过那个带便这一个身份的信物之后,程尘钟便知道自己这次来,死亡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从怀中拿出了他的武器。
一把黑色的折扇。
程尘钟看着那边黑扇,眼睛一眯,对待这样的强者,他选择先动手。
红袖剑再夜色中挥起无数寒光,翻涌在街面上,翻涌在血海上,在远处便已起势,目标直指远处的那道黑袍。
伴随着犀利的剑刃划过空气的风声,夜幕之中只能看到一道飘渺的身影还有几点冰冷的寒光,骤然间便向黑袍绞杀而去。
站在原地的黑袍缓缓的将折扇一打,一只手悬在胸前,单手结印,顿时虚空闪过无数手印,一道若有若无的金光屏障将黑袍包裹在了其中。
程尘钟眼瞳一缩,他不知为何这人会佛山密宗的古钟罩,只是今天两人已成生死之敌,早已没有丝毫的退路可讲,不是他死就是己亡。
黑袍默不作声,单手印花成莲,这份功夫就连远处观战的李书童都自叹不如,他的鬼王印如今片刻不过打出三千多道手印,而那神秘的黑袍单手结印,竟直接打出无数手印编制而成密不透风的钟鼓之罩,这份功力若说此人没苦练十多年李书童是不信的。
夜幕黑压压的压的人心头沉闷,黑袍下的身影盘坐在钟罩之中,他不打算伤他,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暴力永远都是最愚蠢的解决办法的办法,从圣地出来之后在泽都呆了一年多的黑袍越发的知道了这个道理。
就在此时,夜幕之间,一点寒光刺破虚空,带着一团扎眼的光芒径直的刺向了黑袍身旁的金罩之上,锋利的剑刃和黑袍手印结成的盾猛然撞在了一起,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声响之大,悬而又悬的冲破太子府前长街四周的封印,将声音传了出去。
盘坐在地上的黑袍身体微微颤抖,他知道程尘钟强,但是他不知道这个三流剑竟然有这样的实力,自己从千佛山偷来苦修了十三年的盾既然直接被打破,此时的黑袍已有了杀心,身影猛然跃起,身体一转,折扇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一道锋芒回敬给那个剑客。
剑影四溅,程尘钟残影无数,红袖剑不断起舞化作无数剑气,与折扇划过的锋芒在空中相撞,发出道道清脆的响声,两者相撞,瞬间迸发出一片火花,直接照亮了半条街,“好功夫。”
夜幕之中,程尘钟捂着被震得麻木的虎口,盯着还在远处盘坐的黑袍,赞叹了一声。
“你的三流剑也很厉害。”
黑袍对于对手的赞叹自然也有象征性的回应一句,可手上功夫却丝毫不减。
虽然两个人这个时候是在对话,可高手过招往往都在一瞬间而已,程尘钟想要找到黑袍的弱点,黑袍自然也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个人都在互相试探着对方,这也意味着他们两个人在短时间内都没有办法能够速度解决掉对方的办法。
“轰,轰,轰。”
太子府前,原本只是刀剑清脆的撞击声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无数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二皇子还坐在府门口,只是身上已经被下人披上了一道真丝绣的绫罗披风,少有人知道这披风是二皇子的母后西宫娘娘为他亲手编织的。
程尘钟与那黑袍人的战斗已经延续到了长街的另一头,震耳朵的声音让原本想要打个盹的二皇子突然又睁开了眼睛,睡意惺忪的冲着身边的下人说道:“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已经是丑时了。”
“恩。”
二皇子默默摸着自己身上的缎子,眼睛微微低垂,望着远处渐渐泛白的天空,默默的说道:“天马上就亮了,该收拾一下的都收拾一下。”
身后的下人们纷纷回府准备工具,只剩下几个侍卫围绕在二皇子的身旁谨慎的看着四周,二皇子早就没了睡意,眼睛望着远处长街偶尔传来的阵阵轰鸣,吧唧着嘴。
“早点归在我门下,哪有这么多麻烦事儿。”
十里长街,两道身影还在夜色之中缠斗着,不时有鲜血从半空洒下,李书童皱着眉头只感觉他这个看客的眼睛都快跟不上了,潜行向前走了一条街,只见夜幕之中,两道残影不断闪过,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刺耳声,李书童抬头望着,却还是看不清个人影。
良久,一道人影才从半空摔了下来,人影一身青衣,是程尘钟。
程尘钟似乎已经昏迷,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动静,李书童才要走过去,另一道身影也从半空落了下来。
那道黑袍已在打斗的过程中变得破败不堪,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程尘钟,一只手直接将他扛在了肩膀上,才要离开,却猛地看向李书童躲藏的那个角落,好奇的说道:“竟然敢来,为何不敢露面。”
听到黑袍人这么说,李书童自然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索性直接从角落中走了出来。
黑袍人盯着李书童,见他一身布衣,身后背着一个破檀木盒子,不解的问道:“你为何不穿黑袍?”
李书童一愣,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黑袍人伸出一只手冲着李书童没有任何征兆的隔空一拍,李书童竟然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身影直接被击飞,与此同时,在他的神庭之中,一枚漆黑无比的棋子落在了他的手中。
“有趣。”
黑袍人望着李书童身上的那枚棋子,没有再动手,而是扛着程尘钟消失在了夜空中,临走的时候,黑袍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李书童一眼,留下一道淡淡的沙哑声。
“我们会回来找你的。”
“门徒。”
这边十里长街寂静无声,那边的太子府前,异常忙碌。
此时,太子府的门前已经被管事的下人们清理的差不多了,用水冲了三遍,地面上的血迹全都被人冲到了一旁的臭水沟里面去了,水清理好了再点上三千多根手指头那么粗的檀香,烈火一焚,香气充斥着整条街面,香灰掩着青石板。
等夜再深一些,这里的一切都不再会有人知晓,那些残留的就好像被水冲刷流入臭水沟里面的鲜血一样,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天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早市依旧热闹的上来,十里长街,繁华盛景,那些被隐藏的血迹上,终会在数不尽的脚印的踩踏,蹂躏下,变成一地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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