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第十五章:三流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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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犹如一股燥热的瘟疫,地面泛起苍白的光,即便是在早晨,带着暖暖的光束就已经从天空倾斜而下了,四周小巷偶有行人或是车辆经过,有行人侃侃而谈的言语之声,还有车轮经过地面发出的咯咯的声音,总得看上去,相比较于中午亦或者是晚上,此时的东梁镇是最为宁静的时候了,四下一观,有树的影子,之下有寥寥几个没什么觉的老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叹一句人心不古,即便是看到李书童这一行打扮的人,也仅仅是多看几眼罢了,要知道四下经过这里的江湖人物,哪个不是衣着怪异的侠客,即便是在晚上,这街上也会有几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高个子壮汉手里拿着黑色的锃亮的钢刀,大泽朝的百姓对于这些人也都是默不作声,毕竟不关自己的事情,基本上就可以高高挂起,哪里会多事。

    河岸边上,大多都是大型的商船,只有一些小船是用来载人的,而在角落处,也会看到几艘装饰华丽的船舶,那些是属于一些大世家的私人船舶,就比如在河岸处最显著的那个位置,就有一艘客船,上面旗杆上赫然写着一个程字。

    “这是天字号程家的客船。”

    李书童听着丹萍说道这里的客船,突然想到自己在《六部全书》中貌似看过,大泽朝的所有船只在兵部都有登记,兵部水师有专门的部门对这些船只进行统计还有保护工作,而对于这些登记的船只也有好坏之分,有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三种等级的说法,不同等级的船只,水师派出的保护自然不同,当然了,也有很多船只为了不缴纳高额的保护费,情愿让自己的船只被评为人字号船只,至于这里面的说道,那就不为外人道也了。

    二人走过去,站在河岸边明显穿着比那些河岸上苦力正式的多的一个蓝衣男子急忙跑了过来,见这边有人望向河岸这边最大的客船,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指着那船说着。

    “去忙吧,这没你的事。”

    四周水手热火朝天的忙碌着,让那忙碌的伙计离开,丹萍带着李书童直接上了程家的那搜客船,四周到处都是水手与来往的行人,虽说人多眼杂,可行人之中哪里只有李书童这一行人这么奇怪,就在李书童四下这么一扫的功夫,就能看到有一行身穿大红袍,红袍加身上面遮住了头,下面红袍遮住了双脚,这一行人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却不显匆忙,仅凭借着一身的装扮,自然比李书童这一行人要扎眼的多。

    “看那群怪人。”李书童指了指快要消失在河上某个客船上的红色身影,挠了挠被阳光晒的直发痒的头皮。

    “什么怪人,李兄说笑了,那些是裁决使。”

    李书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有些不解,疑惑道:“裁决使?”

    “裁决使来自南陵圣殿,一般情况,圣使穿红衣,红帽,红鞋,腰间带着金色的腰牌,其实很好认的,裁决使在我大泽国境一向是谦卑有礼,做事很是低调,圣殿的裁决司与大泽刑部之间也早有合约,公子也不必奇怪。”

    正在说话的功夫,绕过几波忙碌的水手,李书童几人终于走到了旗帜写着程字的精致客船前,客船边一群身穿青衣道袍的大汉,每一个大汉的身后都背着一根一米长短的黑铁棍,即便不是明眼人,乍一眼看上去也能估摸着猜到这每一根棍子至少也得有二十多斤,再想想这十来根棍子舞动起来的样子,客船之前哪里还有无关的行人,路过之行人早就避而远之,几位青衣汉子面无表情的站在程家客船的前面,但是吓唬一般人的气势,总是做出来了。

    从远处望向客船,除了那扎眼的程家的旗帜之外,就要属那桃色荣木的船身,这样华丽的客船自然不是其他的商船可比,船体每天清晨的时候,就有从东梁镇里走来穿着青色短裤,赤裸着上身的水手,拿着吃饭的家伙给这大东西刷洗一遍,水手自然很认真,有程家大院派来的监工,那拿着装着铁质钉子的蛇皮长鞭一副凶狠的样子,就是船舱底下带上点泥巴,都得气的扣了几个无辜人的银两,这就是整个客船被刷的在阳光下都发光了,发亮了,这老人家才把厚重的眼皮轻轻一垂,然后悠悠然的坐在岸边的小木椅上,听着整齐的水手号子,看着忙碌的水手,慢悠悠的打着哈欠。

    踏过夹板,在青衣男子的带领下,丹萍李书童终于进了客船,这客船的第一层就是一个类似于吃饭的地方,只是每个吃饭的地方都有一扇很大的屏风遮着,里面的人既可以吃饭也可以坐下来喝茶聊天。

    这客船中的第一层人不多,所以丝毫没有拥挤的感觉,那青衣大汉将他们一行人引到这里就离开了,几人找到一处空的桌子直接坐了上去。

    叫了几壶好茶,李书童一身布衣,怎么看都只能充当一个倒水的书童,壶口悬在杯口上面不高不低,水流自壶口缓缓而下,水声轻盈悠长,几杯茶水倒的是不多不好,正好与杯口持平,也不溢出一滴。

    “好,好,好。”

    茶壶落在桌面上,没等李书童坐下去,远处正对着李书童的那桌上,有几位身穿锦绣华缎的公子哥模样的人,其中坐在最前面的那位,一身金黄色青黑玉花边的装扮,手握着把不知名的扇子,李书童倒茶之时,扇子拍在手掌之上,口中连喊三声好。

    李书童一脸惊愕,丹萍也是不由得侧目看向这位衣着不俗的公子哥来。

    这公子哥见这几人都看向自己,大笑一声,从座上起来,直接走到众人的面前,略过李书童突然看到了一身白衣的丹萍,身体猛的绷直,俯首恭敬的说道:“李嗔见过圣女。”

    坐在桌子末位的丹萍似乎也认得此人,淡淡道:“人在江湖,不必多礼。”

    “是。”李嗔没有再行礼,只是将头微微底下,神态依旧谦卑。

    “对了。”李嗔看向李书童,语气好奇的问道:“方才看到兄台这倒水的伙计,简直是。”

    李嗔突然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了,心里不由得懊悔在文轩阁的时候净逃学去九唐楼偷酒喝了,关键的时候竟然词穷。

    那边李书童盯着李嗔,他的生父正是刑部的尚书李岸,这人也是姓李,说不定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呢。

    那边,李嗔在那抓耳挠腮,突然拍了一下自己大腿,冲着李书童称赞道:“兄台倒水竟也有也能如此赏心悦耳,恐怕这倒茶的功夫也是练了很久吧。”

    “……”

    程家的客船不知何时已经上了河,伴随着绳索脱离船体发出的一声响动,这船算是离河岸越来越远了。

    客船之上,装饰华丽的阁楼之中,李书童,丹萍安稳的坐在椅子上喝着已在远处不可见的东梁镇的特产玉莲茶,清香的茶水入口化作浓浓的盈余,带着一丝莫名的清凉,让饮茶者不由得缓缓点头,已示享受与称赞。

    坐在几人中间,唯独李嗔,也不饮茶,也不看景,所以显得有些突兀。

    大泽朝历经经历近千年多的风雨,也不知道册封了多少个诸侯,立了多少异性亲王,自从二百多年前第二代帝王血洗皇都之后,留在当世的王侯之数却已经是用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的了,当今天子册封之下异性亲王就有五位,都是世爵位,各自拥有封地的亲王,永臣王,忠信王,镇南王,燕王,寒王,五大异姓亲王当中,留在帝都的异姓亲王只有永臣,忠信,这二位亲王留在帝都,其他的四三亲王都被分配到了各地。

    而李嗔,正是永臣王最小的儿子。

    作为留守帝都为数不多的大家族子弟,李嗔从来不曾想过今天这么一个无聊的日子里,会遇到水月洞天的一位圣女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小兄弟,作为一个对生活感觉无趣的世家子弟来说,这样的发现或许更加的有趣。

    就在这个时候,整艘船舶猛地晃动了一下,伴随着一道巨大的东西折断的声音,程家客船上的人都被惊醒。

    震动的那一瞬间,船舶中休息的人都已经跑了出去,李嗔等人距离船外最近,所以是第一时间冲出去的,坐在他们身后的李书童等人紧随其后。

    此时的程家船外,船头已经站满了人,大部分的人都是身穿锦绣华段的富家人,还有的就船舶上的青衣大汉,数十个家奴等人,李书童三人闻声站在人群之中,看向船外的风景。

    此刻船舶已经停了下来,站在船头的人都看的清楚,客船之上最大的那根写着程家的旗杆竟然被人拦腰折断,断口整齐,好似被人用斧子之类的利器砍断一样,就在人想要惊呼这是何人所为的时候,船外河流的尽头,从那里的薄雾之中,缓缓飘来一道木筏,上面隐约可见一人。

    薄雾清冷,未到午时,这薄雾终是不散,木筏之上的人,一身青衣,隐隐可见手中有剑。

    道道清风徐来,木筏不偏不倚,径直的缓慢的向程家的客船驶来。船上的众人这才看清楚了这人的打扮和相貌。

    离得近些,先看到的是一身古青色的正统道袍,道袍中央纹着是白鹤登云图,颇有古韵,腰间挂着三四卷不知名的竹简,手中握着一把镶嵌着白玉的黑色宝剑。再近些,众人也看清了此人的相貌,一张显得清瘦无比的脸颊,淡眉细眼薄唇,那双不大的眼中透过一丝淡漠,像极了帝都文轩阁那些一坐几天的教书先生。

    船上的人哪里有傻子,谁也没有主动挑衅,更没有人第一个说话,这么一来二去,船上倒是安静了下来,船下清瘦的青衣道人平静的看着船头的人群,像是寻找着什么,船上,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眼中的意思很明确,这货是谁。

    当青衣道人的眼睛扫了一圈,终于停在了李书童他们三人的方向,突然长叹一声,就好像读书人叹息哪位儒家圣贤没有受到重视一般,语言缓缓道来:“棋差一招,终还是来不及了。”

    青衣道人说完之后,站在李书童身边的丹萍直接穿过人群走到了船头的最前面,看向青衣道人那张清瘦无比的面容,也同样感叹道:“竟然差了,你又为什么要来。”

    “输了,总要交代的。”青衣道人面容不改,语气平淡的说道。

    丹萍还想说什么,青衣道人却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师妹,你为了一个承诺甘愿孤身来到帝都,为何又要说我。”

    丹萍听到青衣道人这么说,终归是微微一叹,没有再说什么。

    而站在他们后面的李书童却猛然认出,这人不就是当年在禁忌森林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程尘钟,只是那时候,他一身布衣神态懒散犹如乞丐般自在,如今双眼迷茫面色疲倦,犹如垂死之人。

    程尘钟默默的甩出手中长剑,冲着船头大喊。

    “程尘古,你给我出来!”

    程尘钟的话音刚落,程家的船舱中走出来一个中年人,一身绫罗绸缎,身后背着两把亮腾腾的月牙钢刀,正是如今的程家主事人,程家家主的二儿子,程尘古。

    “大哥,五年不见,来的时候也不和弟弟说一声。”

    程尘钟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你做了没有。”

    程尘古在外多年,脸色不变,更不想说谎,淡淡的说道:“做了。”

    程尘钟叹了口气,手中长剑放在身前,遥遥指着自己的弟弟,道:“我杀你,你可服气。”

    “不服。”

    “好。”

    程尘古瞬间涌出一股浑厚的力量,此时站在船头好似一个不动金刚,略有佝偻的身躯微微一动,身子犹如闪电般飞下去,程尘钟双脚轻轻一踏,木筏“劈”的一声被踩的四分五裂,炸起一道水花。

    飞溅的水流落下,程尘古与尘尘钟已经各自踩在一根竹子之上,遥遥的相对而视,站在人群后面的李书童垫着脚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程尘钟缓缓举剑,也不见什么有什么名堂,而且看着那剑就那么举着,也不见挥动,对于李书童这个用剑的外行,自然不明白,这时候站在李书童前面的李嗔突然惊呼道:“三流剑!三流剑!”

    四周的人完全没有听明白李嗔突然喊道的是什么,只有站在他身后的李书童突然想到这个名字,只是还没有等他细想,船外只听一道剧烈的响动,战斗已经开始。

    “一流,剑破!”

    程尘钟动了,那破字话音才落,李书童只感觉眼睛一花,再看下去,一道刺眼的白光一晃,接着传来一道巨大的龙鸣声,程家的两兄弟的身影便已经在雨幕之中过起了手。

    “二流,仁悯。”

    一道金光闪过,刺目夺神,四溅无数金光犹如惊雷充斥天地之间,再看一眼,下一剑已经出手。

    “三流,水莲华。”

    三流剑出,水花铺面而来,船外尽是金光流水,看着船外密密麻麻,四散飞溅的剑气,默默的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自语叹道:“高手对决怎么也要控制一下力道,这要是哪里倒霉鬼被你这剑气宰了,你说他冤不冤。”

    李书童盯着那层雨幕,神色认真,左眼一道红光闪过,雨幕后的身影清晰的映在他的眼中。

    良久,李书童才缓缓一叹。

    “这哪是比武,分明就是在拼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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