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公寓,之前就一直想带你来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倒是可以实现了……”陌未然笑了笑,一把牵起了路筱晓的手,抬脚就往公寓的电梯口走去。
“陌未然,七年的时间,你变了多少?”突然,路筱晓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让陌未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愣在原地,表情有些尴尬的看着路筱晓。
“什么,什么……变了多少?”陌未然抿了抿唇瓣,小声的询问道,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似乎是在担心着路筱晓询问着一些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只是想知道……这七年,我变了,而你有没有改变,不管是哪一方面,有没有过一点点的改变……”路筱晓一直垂着眸子,盯着地面上自己的脚尖,语气却十分固执的追问着。
陌未然面色微微一变,然后扯了扯唇角,低声的询问道:“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问题?该变不改变的,我们都是……当初的自己不是吗?”
像是低声的询问,又像是陌未然的喃喃自语,声音有些低沉却格外的清晰。
“我并不是执着于这样的问题,而是……我只是突然发现,其实我们都在不知不觉间变了,我们都在后悔当初七年前的分离,可是换言之,如果七年前的我们没有分开,那么我们现在还会这样想着念着彼此,真的能够就这样坚持七年吗?喜欢一个人何其容易,可是如何才能持之以恒呢,如果,如果我们以后分开的话,我们会不会后悔现在的举动,未然,我,我现在甚至都不确定……不确定我们现在这样做是对是错了,我,我……”
路筱晓突然抱紧了自己的胳膊,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陌未然,这样的路筱晓有些陌生,陌未然觉得路筱晓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了自己,不然路筱晓是绝对不会表现的这么……异样的。
“你……怎么了,究竟……”陌未然握住了路筱晓的肩头,困惑的问出声。
“没什么……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路筱晓摇了摇头,轻轻的挥开了陌未然握住自己肩头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气,就想要快步走出电梯。
谁想到路筱晓还没走出两步路,就发现陌未然从电梯里面一把拽住了路筱晓的胳膊,表情有些阴沉,看起来有些不真切,路筱晓顿住自己的步子,却听见陌未然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点他特有的低沉暗哑。
“路筱晓,我承认我是变了,我不再像当初那样对什么事情都充满自信,都下意识的觉得事情都是会按照我想的那样去做,我甚至不敢保证说我能给我喜欢的人一个安稳的生活,但是……路筱晓,你不能否认的是,无论我怎么改变,我都是喜欢着你的,即便是现在这种彼此对彼此无法彻底的敞开心扉的状态下……”
陌未然的手紧紧地捏着路筱晓的胳膊,或者他现在可以坦白一切,说他已经知道了七年前所发生的事情了,说他明白了言子沫精心布置了七年的谎言了,可是,可是……
如果就这样说出来的话,对于现在这个敏感脆弱,连生命都可能会随时出现问题的路筱晓,他真的能就那样毫不犹豫的坦白一切吗?
到时候,两个人难保不会更加的尴尬,有时候,赤诚相待换来的不一定是好的结果,可能还会往不好的结果方向发展。
“嗯,我知道了,刚刚在小吃店就只是吃了一点炒年糕,也没吃什么东西,所以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吃点东西吧……”路筱晓现在有些后悔刚刚的话了,她不应该用这么一种怀疑的语气跟陌未然说话,这种质问的感觉,听起来就像是不信任的样子。
这样不信任的表现,不仅仅只是对陌未然的一种伤害,更是对自己的一种伤害……
“可是你并不开心……”陌未然似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摸了摸路筱晓的脑袋,然后轻声的说道:“会好的,我们以后会好的……”
路筱晓点了点头,算是对陌未然的话不置可否。
等到了公寓里面,路筱晓往旁边侧了侧,想给跟在自己身侧的陌未然让开一条道,让陌未然去开门,可是还没移动身子,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了开了,路筱晓吃了一惊,有些呆愣的看着门由内而外的被人打开。
“这门……”路筱晓指了指房门,看着陌未然,讪讪地说这话。
房门里面走出来一个阿姨,在看到路筱晓和陌未然的时候,笑呵呵的说道:“刚刚在窗户上看到少爷的车停在了楼下,就寻思着少爷肯定是想回来住了,所以就……一直在门口这边候着,听到门口有动静了,就给你们把门给打开了……”
“嗯,好,谢谢你了,吴妈!”陌未然浅浅的笑了笑,伸手握住了路筱晓垂在自己身侧的手指,对着吴妈点头致意了一声。
吴妈忙不迭的笑着,往后退了退,迎着路筱晓和陌未然进门。
多年未见,吴妈还是像当初一样,路筱晓抿了抿唇瓣,想着,当年本来也就没有见过几面,现在这个吴妈估计也早就忘记了路筱晓这个人是谁了吧……”
“路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您都不知道,您在美国的这些年,大少爷是怎么过来的。”吴妈疼惜的看着陌未然十分平静的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的幸福,语气里不自觉的添了些悲伤。
路筱晓张了张嘴吧,有些吃惊于吴妈还记得自己是谁,眼神有些浅浅的微光。
路筱晓虽然吃惊于吴妈记得自己是谁,可是更加好奇陌未然在国内的这七年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吴妈……”陌未然冲着吴妈使了个眼色,打住了吴妈想要继续下去的话。
“好好好,大少爷,路小姐你们慢慢聊,厨房里还炖着鱼汤,我先去看看。”吴妈看着陌未然的眼神,心里知道也许刚刚多嘴说错了什么东西,于是便赶快找了个理由离开客厅,步伐迅速的走向厨房,留出空间给这两个七年没见的青梅竹马。
路筱晓从陌未然的手里接过面却迟迟不肯动筷子,也不说话,一双看起来十分狡黠的眸子里满是迷茫和困惑。
看着这样的路筱晓,陌未然却只能僵硬地笑着。
良久,就在陌未然都快觉得笑容要僵掉的时候,路筱晓伸长了手,却是二话没说连碗带面一起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陌未然惊讶的想要出声说些什么,路筱晓说话了。
“我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我了,所以不要再拿以前的标准喜好衡量我,比如我曾经最喜欢的面。”
陌未然吃惊的看着路筱晓的动作,似乎对于刚刚路筱晓的举动还没有消化完全,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能理解,就像是在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陌未然吃惊于路筱晓这种莫名其妙的变化,可是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或者什么话,刺激了路筱晓的这种反应变化。
陌未然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一个问题:路筱晓刚才说了什么?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说,我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我了……
我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我了……
我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我了……
她说他已经不是七年前的她了,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他还是七年前的陌未然,她为什么就不是七年前的路筱晓了?
七年的时间,她在美国到底经历了什么?
又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当初那个单纯善良,温润缱绻的女孩子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为什么就在那么一瞬间,就让路筱晓的性格变化了这么大?究竟刚刚在自己去买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筱晓,你怎么了?为什么你不是七年前的你了?你……”陌未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路筱晓冰冷的声音打断,
“你最好做好准备接受现在的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我,就像七年前一样,反正你们说过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想要去相信,一个字都不。”
路筱晓说完便扶着桌角站了起来,眉宇间已不复那年的温柔可爱,甚至沾染了些许颓唐,她终究不再是那年的翩翩少女了。
话音刚落,路筱晓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上二楼,所以她没有看到陌未然那张惨白的脸和不能接受的神情,空气里都是窒息的寂静。
陌未然沉默的看着路筱晓的背影,双手握拳,直到沈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陌未然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是17岁的陌未然和14岁的路筱晓背靠背坐在树下的情景,树下的他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互不打扰却能时刻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与温暖。
稳了稳心神,陌未然手指利落的拨出了一个号码。
“张叔叔,是我……我是未然,能请你帮我查查一个朋友吗?”
路筱晓走上二楼之后,才从自己一直紧紧攥着的手机里面找出了那会收到的短信,原来,在陌未然去柜台点餐的时候,她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
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一张跟陌未然和言子沫有关的床照,以及……自己在医院的诊断书。
自己的生命岌岌可危,如果就这样贸然跟陌未然在一起的话,到最后难过的人一定会是陌未然,而她路筱晓……已经再也不想让陌未然难过了,所以她现在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陌未然主动对自己失望,然后绝望,最后直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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