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盛惦记妻子李二改，他和巴丰二人多次下山，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两个人怀疑李二改被巴祯抓走了，巴丰和林永盛夜入土默特旗务衙门，想找巴祯问个究竟。可当时巴祯不在，两个人抓来一个清兵，这个清兵说李二改被狼吃了，还把那只绣花鞋和血衣指给巴丰和林永盛看，林永盛以为李二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被狼吃了，他痛不欲生。
小脚夫人李二改泪流满面：“阴差阳错，阴差阳错呀！那血衣是我生二女儿时扔掉的，那只绣花鞋是占魁救我时遗失的。”
文雅无比惊讶：“什么？娘，难道我还有个妹妹？”
Chapter 30
小脚夫人李二改瞠目结舌，她跟伊占魁和孙妈生活这么多年，居然没发觉他们是日本人，是黑龙会的谍报人员！
李二改生下小文雅，并在小文雅身上留下两处牙印。她把小文雅交给了管家孙恩铭，自己驾车追向丈夫林永盛。
小脚夫人李二改一进山，肚子又剧烈地疼了起来。李二改是第一次生孩子，毫无经验，她以为是正常反应，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可是，一股又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下身流出。李二改停下车，“哇——哇——”，又一个孩子降生。
这也是个女孩。小脚夫人李二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孩子擦去身上的血迹，擦完就随手扔到车下，她扯过车上的被单裹在孩子身上。
女人爱一个男人爱到极致时，就想给他生个儿子。李二改太爱林永盛了，这对双胞胎女儿让她特别失望，她心里在骂，这两个冤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小脚夫人李二改把孩子放在车上，扬起鞭子，再次追赶丈夫。
马车在山路上颠簸，孩子哭了起来。李二改又急又气，她停下车，一狠心，把孩子放在路边，她祈祷：但愿好心人把她捡去。李二改又像咬小文雅那样，在这个孩子的胳膊上咬了一个印记。可是，这孩子比小文雅能哭，声音也比小文雅尖亮。见孩子如此哭闹，李二改的心软了，她张了张嘴，第二口没有咬下去。小脚夫人李二改在胸前一摸，摸到了当年林永盛给她的定情玉佛。小脚夫人李二改把这块玉佛从脖子上摘下来，挂在孩子脖子上，她上车而去。
小脚夫人李二改把马打得跟飞了一样，肚子一阵阵揪心般地疼痛，虚汗一身接一身往外冒，下身的液体不停地往外涌，她坚持，坚持，坚持……小脚夫人李二改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脚夫人李二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庄户人家的炕上。李二改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丈夫林永盛，她翻身下地，还要去找自己的丈夫。她刚坐在炕沿儿上，下体又是一股热流。
小脚夫人李二改一阵眩晕，她穿上鞋，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外。见自己的车停在院中，李二改来到车前，她想上车，可腿怎么也抬不起来。
一个年轻男子跑了过来：“你太虚弱了，你要休息。”
小脚夫人李二改哭道：“我要找我男人，我要找我男人，求你把我扶上车，我要找我男人……”
无论年轻男子怎么劝，小脚夫人李二改都不为所动，年轻男子只得把她扶上车。可是，李二改鞭子都拿不住，怎么赶车？
年轻男子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般痴情女子，他坐在车辕上，为小脚夫人李二改驾车。车进了山，在一个山脚下，李二改发现有具无头尸体，她立刻让年轻男子停车。
年轻男子把李二改扶下来，小脚夫人李二改见尸体身着林永盛的衣服，她“哎呀”一声就昏了过去。
小脚夫人李二改再次醒来时还是在那个庄户人家。李二改哭闹着要去埋葬丈夫，可下地时，发现自己的鞋少了一只。年轻男子忙解释，说他把李二改抱上车时，鞋还在她脚上，可能是回来的路上颠掉了。
当年轻男子又一次把李二改拉到山脚下时，无头尸体不见了，那只鞋也没找到。
李二改在年轻男子家住了半年，年轻男子又是熬药，又是煎汤。虽然是孤男寡女，但年轻男子对她有礼有节，毫无非分之举，李二改在年轻男子身上得到了活下去的力量。直到这时，李二改才问年轻男子的姓名，年轻男子说，他叫伊占魁。
伊占魁要到东北做生意，小脚夫人李二改心想，既然丈夫已经死了，自己无家可归，伊占魁人又挺好，她只能跟这个男人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二改的心逐渐转到两个女儿身上，她盼望有朝一日能与两个女儿相见。为了寻求心灵的寄托，李二改信了喇嘛教。小脚夫人李二改坚信，好人一定有好报，因此，她坚持做善事，经常到一家教会医院当义工，后来，学会了外伤治疗。
伊占魁赚了钱，请来大脚孙妈服侍李二改。
辛亥革命之后，伊占魁带着小脚夫人李二改和大脚孙妈辗转到归化城、武川、包头一带，后来，伊占魁在武川当了个小官，再后来他被任命为包头城防司令。也就是那次从武川来包头赴任的途中，伊占魁和小脚夫人李二改路遇刘彪强占巴祯的官俸地河柳滩，文雅受伤。李二改在给文雅治伤时发现了她身上的牙印，小脚夫人万分激动，自己这么多年信佛，一定是神佛把大女儿给她送来了。
伊占魁二次来包头赴任，小脚夫人李二改要给文雅买首饰。在珠宝店里，李二改又发现了她当年挂在二女儿身上的那块玉佛。她找来牢头赵登科询问，她猜到林玉凤就是自己的二女儿。小脚夫人李二改几次跑到林家，但都没有见到林玉凤和林永昌。
小脚夫人李二改说出了以往的经过，人们都为她的悲惨遭遇而叹息。
这时，林永昌、林玉凤和李青林从旁边的那辆车走了过来，林永昌在前，林玉凤和李青林在后。
小脚夫人李二改依稀辨认出了林永昌，她的心一阵狂跳：“你是永昌……”
林永昌睁大眼睛：“大嫂！”
小脚夫人李二改的脸一阵发烧，她曾经是林永昌的大嫂，可现在已改嫁多年，面对这位从前的小叔子，她不知怎么应答。
林玉凤“扑通”跪在李二改脚下，她满眼泪痕：“娘，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我就是玉凤，是我把那块玉佛给赵登科的……”
小脚夫人李二改俯下身，把玉凤搂在怀里：“我苦命的孩子，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姐姐文雅……”
文雅也跪在李二改脚下：“娘……”
母女三人抱头痛哭。
“警察！”杜排长突然喊了一声。
“啪啪啪”，树林外枪声响起，刘彪率百余名警察围了上来。
巴丰众人还击，枪声如同爆豆一般，眨眼之间，巴丰手下倒了三四个。
刘彪躲在警察后面高叫：“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
巴丰见势不妙，他对众人道：“快，上马，撤！”
小脚夫人李二改一时没了主意，文雅和玉凤把她扶上云恒那辆轿车。
杜排长高声道：“队长，我带着几个弟兄掩护，你们快撤。”
巴丰对杜排长说：“兄弟，保重！”
巴丰上了轿车，林永昌和李青林上了马，众人向东奔去。
进了山，绕过两个山坳，众人刚想喘口气，身后枪声又起，刘彪带着马队追了上来。
巴丰扬鞭打马，众人一边跑，一边还击。
前边的路面渐渐发黑，一看就是运煤的路，巴丰等人顺着这条路就下去了。又跑了四五里，运煤的路没了，眼面出现一条巷道。巷道有一人多高，四五步宽，黑洞洞的，巴丰只得停车。
巴丰回头一看，见后面尘土飞扬，刘彪的马队越来越近。巴丰把车赶向左边，左边有一堆石头拦住去路。巴丰又把车赶向右边，右边还是石头拦路。
左右道路不通，后面又有刘彪，巴丰跳下车：“快！进巷道。”
李青林跳下马，他从车上背下云恒，玉凤搀着小脚夫人李二改，四个人进了巷道，巴丰、文雅、林永昌三个人后面掩护。
刘彪带着警察来到巷道前，他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巴丰、巴文雅、李青林、林玉凤，你们都听着——这条巷道有进口，没出口，你们马上把枪扔出来，我还能饶你们不死。不然，只要我们把洞口一炸，你们就永远也别想出来！”
巴丰并不理会，众人往巷道深处走去。可是，越往里越窄，越往里越低，只走了二十多步，就无路可走了。众人又返回巷道口。
李青林背着云恒气喘吁吁，云恒说：“不要管我，你们快逃！”
文雅道：“不，云恒，我只要有一口气就要把你带出去。”
小脚夫人李二改道：“巴丰兄弟，永昌，我出去，刘彪不敢把我怎样。我去找伊占魁，让他放你们走。”
小脚夫人李二改刚要往外走，外面传来大脚孙妈的说话声：“刘副局长，干得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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