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子孙秘传-血性草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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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头召背倚大青山,南视黄河,左挽博托河,右抚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包头召与包头镇商业中心只有几百步之遥。近年来,内地先是太平军起义,接着捻军造反,加之土匪横行,动乱不断,地处塞外的包头相对平静,内地客商纷至沓来。

    最初,人们只在包头做皮毛生意,后来,一些资金雄厚的商家,如大盛魁、山西祁县的乔家都在包头设立商号,包头的商业如火如荼。

    巴雅尔和巴图尔都不喜欢武梁,因此,兄弟二人在包头镇转了半天,好的东西不想送给武梁,不好的东西又拿不出手。眼看太阳要落山了,弟兄俩方拎着礼物,骑上马,赶往沙尔沁。

    巴雅尔和巴图尔一进院就听到使女的惊叫,巴图尔把马的缰绳一扔,向客厅跑来。见武梁对自己的母亲不恭,巴图尔上去就是一脚。

    巴图尔要跟武梁拼命,巴雅尔拉住弟弟:“巴图尔,不得无礼!”

    “大哥,这狗官欺负咱额吉,我非打死他不可!”巴图尔直喘粗气。

    “冤家,住手!”巴云氏呵斥巴图尔。

    巴图尔停住手,胸脯剧烈起伏。

    武梁半边脸都麻了,嘴里又咸又腥,抹了一把嘴角,血!武梁大怒,他张牙舞爪,迎面就是一拳,巴图尔一低头,这拳走空了。

    巴图尔火往上撞,他就势挣脱哥哥巴雅尔,拽出腰间的匕首,照武梁前胸就刺。武梁急忙闪身,可躲得还是慢了点,“噗”,这刀扎在武梁的胳膊上,鲜血一下子就下来了,武梁疼得“嗷”的一声。

    巴雅尔忙抱住巴图尔:“巴图尔,八爷爷让我们回来不是打架的,你还嫌事小吗?”

    巴图尔挣扎着:“大哥,你放开我,这狗官太狂妄了!”

    见武梁脸和胳膊都在流血,巴云氏吓坏了,她大声呵斥巴图尔:“冤家!还不住手!”

    巴图尔愤愤地收起刀,不再作声了。

    武梁想讹巴云氏:“你儿子仗势欺人,行刺朝廷命官,你纵子杀人,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巴云氏忙向武梁赔罪:“武大人,武老爷,小孩子不懂事,冒犯了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去。”

    巴云氏吩咐使女回上房拿药,她呵斥巴图尔给武梁下跪认错。

    巴图尔梗着脖子:“不!我没错,他欺负额吉,他不是人!”

    巴云氏急了:“你难道要气死额吉吗?”

    巴雅尔一拉巴图尔:“二弟,额吉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快!给武大人赔罪。”

    巴图尔只得跪在武梁面前,他看着武梁,恨不能眼睛里射出两把刀来。

    见母子三人都服软了,武梁来劲儿了,大江大河我不知过了多少,今天竟然在小河沟里翻了船。这个亏我不能白吃,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武梁举手就是一巴掌。

    这下正打在巴图尔头上,巴图尔脑袋“嗡”的一声响,他的火又撞了上来,他拔出匕首,刺向武梁,武梁见势不好,往后一撤步,这刀没扎着。

    巴图尔站起身,还要扑向武梁。这时,老夫人乌梁氏进来了:“住手!”

    巴图尔对乌梁氏说:“奶奶,这狗官欺负我额吉。”

    一见老夫人,武梁有点后悔,我要得到巴云氏,占有章盖巴家的家产,怎么跟个小崽子一般见识。

    武梁把火压了压:“老人家,你孙子踹我一脚,扎我一刀,你看我这脸,你看我这胳膊。”

    老夫人乌梁氏想骂巴图尔,一回头,巴图尔不见了。老夫人只得向武梁赔情:“武大人,孩子不懂事,千错万错都是老身的错,请你看在老身的薄面上饶了孩子吧。”说着,老夫人以手抚胸,向武梁深鞠一躬。

    武梁的火消了一些:“那,那我这伤怎么办?”

    老仆搬过椅子,巴雅尔虽然恨武梁,但还是把武梁扶在椅子上,乌梁氏一个劲儿地说好听的。

    使女拿过药箱,要给武梁包扎,武梁一扬手:“不用你!”

    使女怯怯而退。

    武梁眼睛瞄着巴云氏。巴云氏一想,武梁抱我大腿,向我求婚,并没把我怎么样,巴图尔这个冤家却下手这么狠。看武梁这意思,是想让我给他包扎,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他阿爸不在了,那就是母之过。谁让巴图尔闯下这么大的祸呢!我就给他包扎吧。

    “武大人,我来。”巴云氏撸起武梁的袖子,见武梁的伤口翻着,血流不止。巴云氏把伤口处理一下,敷上药,用纱布包好,又用纱布蘸清水,擦去武梁脸上的血迹。

    巴云氏给武梁包扎,武梁盘算,这说明她害怕了。既然如此,我何不以此要挟。

    武梁道:“老夫人,夫人,巴图尔要把我置于死地,我大小也是朝廷命官,你们说这件事怎么办吧?”

    老夫人看着巴云氏,巴云氏望着老夫人,婆媳俩暗觉不妙。

    老夫人乌梁氏道:“依武大人之见,此事当如何?”

    武梁眼珠一转:“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私了,一个是公了。”

    老夫人问:“公了怎么了?”

    武梁板着面孔:“公了就是我写张状纸,状告章盖巴家纵子行凶,刺杀朝廷命官,你们家的世袭章盖就到头了!”

    婆媳二人暗自吃惊,巴云氏想,巴家原本是世袭都统,先祖巴桑时,世袭都统被免,降为世袭章盖,为此,先祖巴桑忏悔一辈子。巴家没有靠山,也不知武梁是什么背景,但武梁是满人,满人在大清高人一等。如果任由武梁上告,一旦世袭章盖被免,那我可是上对不起祖先,下对不起儿孙。

    巴云氏问:“那私了呢?”

    武梁看了看巴云氏,狡诈地一笑,“私了嘛,就是我们成为一家人。如果我们成了一家人,那就是家务事了,家务事还不好商量吗?”

    巴云氏的心“怦怦”乱跳。

    老夫人乌梁氏心中也是一紧,这个武梁太卑鄙了,如果接受他,那巴家还好得了吗?此事不但关系到儿媳的后半生,也关系到全家人的幸福。老夫人乌梁氏思量再三道:“武大人,此事非同儿戏,待我和媳妇商量之后再作答复。”

    婆媳二人好说歹说,总算把武梁糊弄走了。

    巴云氏回到自己屋中,她叫老仆把巴图尔叫进来:“冤家,你给我跪下!”

    巴图尔跪在巴云氏面前。

    巴云氏骂道:“你这么小就敢拿刀伤人,长大还了得?”

    巴图尔辩道:“武梁那狗官不是人,他就该杀。”

    “你还敢犟嘴!”巴云氏抄起鸡毛掸子,照巴图尔的屁股就打。这是盛夏季节,人穿的衣服很少,鸡毛掸子打在身上特别疼。

    “啪啪啪……”巴图尔一动不动,任由巴云氏抽打。

    巴雅尔忙过来劝阻,巴云氏打在巴图尔身上,疼在自己心里,她扔下鸡毛掸子,放声大哭。

    见母亲哭得如此伤心,巴图尔跪爬到巴云氏脚下:“额吉,我错了,我错了,额吉别哭……”

    巴云氏把孩子搂在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深夜,巴云氏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丈夫沙津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大清国倡导女人为夫守节。受这种思想的影响,巴云氏认为女人为男人守节天经地义。男人的报国方式是杀敌立功,女人的报国方式是为捐躯的男人守节。如果一个男人前脚阵亡,女人后脚就改嫁,那九泉之下的将士该多么伤心!男人们谁还愿意报效国家!可是,狗官武梁苦苦相逼,自己如何是好?

    Chapter 10

    练武讲的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早起晚睡。前院衙门里的鼓声把二人惊醒,巴雅尔和巴图尔弟兄俩一趟拳还没练完,就听前院传来武梁杀猪般的号叫声。

    巴云氏想为丈夫殉情,可上有老,下有小,自己死了,扔下上了年纪的婆母,还有两个没有成年的孩子,他们怎么活呀?唉!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看来,一点不假。

    然而,三天时间,武梁来过四次,扔下一句话,到底是公了还是私了,明天晚饭之前必须答复。

    巴云氏正在唉声叹气,“腾腾腾”,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见是布氏,巴云氏强打精神坐了起来。

    布氏是带着长子巴音孟克来的,巴音孟克平时也在包头召跟八爷爷哲旺喇嘛读书练武。巴音孟克没来上房,他从小跟巴图尔合得来,一进院就到西厢房找巴图尔去了。

    听说武梁逼婚,布氏来打听打听。在布氏再三追问下,巴云氏只得把事情的经过如实相告。当说到巴图尔用刀扎伤武梁时,布氏一拍大腿:“好小子!有出息!是圣主成吉思汗的子孙,是巴家的后代!”

    听布氏夸赞巴图尔,巴云氏眼睛红红的:“巴图尔闯了大祸,那狗官武梁不依不饶。”

    布氏逼视巴云氏:“别管他饶不饶,三姐吉,我问你,你想不想嫁给武梁?要是想,咱们有想的办法;要是不想,咱们有不想的办法。”

    巴云氏态度坚决:“我立志为他阿爸守节,誓死不嫁!”

    布氏把手一挥:“这就得了,你放心,我给你摆平。”

    巴云氏心头一喜:“怎么摆平?”

    布氏道:“听说过两天,绥远将军福兴要来沙尔沁巡查,我替你告状,就说那狗官要霸占忠良之妻,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巴云氏有些失望:“他五婶,福兴和武梁都是满人,何况还是咱家孩子伤了人家,武梁说巴图尔刺杀朝廷命官,说我纵子行凶,武梁还要告咱们呢!我担心这件事一旦闹大,朝廷把巴家的世袭章盖也免了,要是那样,我有何颜面到九泉之下见他阿爸……”巴云氏嘤嘤而泣。

    布氏挠了挠脑袋,可也是,自己是有点鲁莽,这件事还真不好办。

    巴云氏怪丈夫沙津走得早,要是沙津活着回来,武梁怎么可能来到沙尔沁?巴云氏又怪长子巴雅尔长得慢,要是现在巴雅尔就能承袭章盖,哪会有这事?她还怪次子巴图尔下手太狠,伤了武梁,惹下祸端。这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哪!

    巴云氏暗想,实在不行,我就一死了之!我死之前,写封遗书,让家人拿我的遗书状告武梁逼死人命。这样,巴家就占理了,就可告倒武梁。

    巴云氏拿定主意,心中豁然开朗,脸上也有了笑容。

    见巴云氏瞬间破涕为笑,布氏愣了,怎么回事?难道三姐吉要改嫁武梁?布氏一时猜不透巴云氏的心思。

    巴音孟克来到巴图尔的房间,他见巴图尔又是拧眉,又是瞪眼,又是咬牙,巴音孟克问:“二哥,还在为狗官武梁生气呢?”

    巴图尔攥着拳头:“我非杀了狗官不可!”

    巴音孟克连连摇头:“二哥,杀人是要偿命的,而且,你把他宰了,不但自己赔进去,家里人也跟着受牵连。”

    巴图尔知道巴音孟克鬼点子多,他望着巴音孟克:“你有什么主意?”

    巴音孟克嘿嘿一笑:“二哥,你没听说绥远将军福兴要来沙尔沁吗?咱们何不这么办……”

    巴音孟克把他的想法一说,巴图尔刮了一下巴音孟克的鼻子:“好主意!”

    沙津阵亡,朝廷调集重兵剿捻,捻军寡不敌众,除麻政和等几支小股人马突出重围,绝大部分战死。近来,麻政和有向包头镇和沙尔沁一带逃窜的迹象。清廷敕令绥远将军衙署密切关注麻政和的动向,一经发现立刻予以剿灭。

    绥远将军衙署是掌管西北军政的最高权力机构。绥远将军不但统领满、蒙古、汉八旗驻军,还管理伊克昭盟、乌兰察布盟和土默特左右两旗境内的蒙古王公和民众。绥远将军属清廷一品封疆大吏,相当于内地的总督。绥远将军福兴接到敕令,马上到沙尔沁一带巡查。

    武梁之所以逼巴云氏答复就是因为绥远将军福兴要来。武梁是一员武将,被一个孩子刺伤,实在不光彩;他打巴云氏的主意,讹诈章盖巴家,也无法摆到桌面上。如果被福兴知道,福兴要是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再次提出娶他妹妹,武梁也很难办。可是,一直等到晚上,也没有巴云氏的回话。

    福兴很快就到,一品大员,随从不少,章盖衙门里住不开,武梁命军兵支帐篷,布置床榻,准备盥洗之物,也就顾不上巴云氏了。

    太阳从东方升起,章盖衙门前的树影越来越短。武梁知道福兴喜欢喝凉茶,他亲手沏了一壶铁观音放着。武梁又来到衙门最大的一间屋,他让军兵收拾出来,重新换上铺盖。一切都安顿好了,武梁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脸上的肿已经消了,他算计一下时间,然后换上官服,长长的马蹄袖遮住胳膊上的伤。武梁只留两个军兵看守衙门,他带领衙门里其他的人出沙尔沁十里迎接福兴。

    武梁走了,前院静悄悄的,巴图尔一手拎着布袋,一手拿着钥匙,他悄悄打开月亮门,从后院“哧溜”进了前院衙门……

    武梁把福兴接到沙尔沁章盖衙门已是午时。福兴的随从在外面帐篷休息,武梁把福兴和他身边的戈什哈请进官衙。

    戈什哈是清朝高级官员的侍卫。

    章盖衙门的衙役把武梁沏的那壶茶提来,武梁接过壶,给福兴倒了一茶碗。

    福兴端起茶碗,茶刚入口,就觉得味道不对,“噗”地喷了出来,他一皱眉:“这是什么茶,怎么一股尿臊味?”

    武梁以为福兴找他毛病,忙赔笑:“将军,这茶是下官衙门里最好的铁观音,平时下官舍不得喝,是专门孝敬将军的。”

    福兴面沉似水:“这么好的茶,还是你喝吧。”

    福兴把他的茶碗推给武梁,武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吧嗒吧嗒嘴,确实有股尿臊味。这明明是自己临行前沏的,怎么会有尿味呢?武梁提着壶给福兴看:“将军请看,壶里的茶叶是上品铁观音,可能是这茶泡的时间长了……”

    福兴打断武梁:“铁观音八天也泡不出这种味来!我说武梁,你不是给本将军喝尿吧?”

    武梁“扑通”跪倒:“将军,下官就是天胆也不敢!”

    福兴冷笑:“那就好……”他一指壶,“这壶茶你喝了吧。”

    武梁不想喝,可福兴有令,如果他不喝,福兴不是更怀疑这壶茶是尿了吗?武梁只得憋一口气,“咕嘟咕嘟……”他越喝越难喝,越喝越像尿。

    武梁喝了一半就喝不下去了:“将军,下官,下官喝饱了。”

    福兴斜眼看着他:“你的上品铁观音怎么能浪费呢,都喝了吧。”

    武梁忍着尿臊味把这壶茶喝了下去,不禁一阵阵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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