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制内外-改制进入“深水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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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明忠用了一个小时,将省蓝旗参场的改制构想向大家做了通报。

    通报后,会议进入了讨论阶段,宋方甲说话语气很和缓,态度依然明确,他说:“我同意这个改制思路,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改制,我们可以做到退休职工老有所养,不会有大的意见。在职职工下岗后能够再就业,也不会有太多意见。只是改制成本还有缺口,刚才谈到的收回人参大厅,然后出售变现充实改制成本,我完全同意,但难度太大,近期恐怕不好实现。”

    房胜杰紧接着说:“许书记讲的意见,我完全赞同,我最关心的是我们加工厂能否实现国有股完全退出,这也是职工最关心的。”

    典宏伟和许明忠从省特产厅汇报后归来,省蓝旗参场的改革思路得到了厅领导的首肯。厅领导还表示可以协调省政府相关部门,进一步争取政策支持,省蓝旗参场的改革工作可以开展了。

    省蓝旗参场第三次党政班子会议召开。

    对前两次班子会,典宏伟做过总结。第一次班子会只研究一件事,收回周边村民侵占的耕地,大家的意见是一致的,这也很好理解,这属于和外部的矛盾,不涉及内部的利益。第二次班子会上,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也暴露了赵友的真正意图。都传殷继先因集资的事被赵友套牢,而且不少人反映,他们俩还影响和推动了参场的一股力量,逼迫许明忠被迫辞职。今天这个班子会,对赵友和殷继先来说,更是一次机会,会上会出现什么情况呢?他不好预测,但有一点那是肯定的,就是要把会议的议题限定为一个,避免出现更多的纷争,影响大局。

    典宏伟说:“我场的改革工作实际上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学校和派出所的归口工作就是改制的开始。同时这项工作也是进行下一步工作的前提,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到昨天为止学校和派出所已经移交完毕,学校教师的工资补发和医疗报销今天也要结束。”

    “在上个月,许书记专门在省城驻扎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重点是研究省蓝旗参场的改制问题。昨天,我和许书记又专门到厅里向领导汇报。省特产厅已原则同意我场按照汇报的思路进行改制,下面请许书记谈一谈我场改革的思路。”

    许明忠用了一个小时,将省蓝旗参场的改制构想向大家做了通报。

    通报后,会议进入了讨论阶段,宋方甲说话语气很和缓,态度依然明确,他说:“我同意这个改制思路,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改制,我们可以做到退休职工老有所养,不会有大的意见。在职职工下岗后能够再就业,也不会有太多意见。只是改制成本还有缺口,刚才谈到的收回人参大厅,然后出售变现充实改制成本,我完全同意,但难度太大,近期恐怕不好实现。”

    房胜杰紧接着说:“许书记讲的意见,我完全赞同,我最关心的是我们加工厂能否实现国有股完全退出,这也是职工最关心的。”

    典宏伟插话道:“加工厂完全可以依照省工业企业改制的要求进行,这些工作房场长可以提前准备。”

    赵友已想清楚了,今天弄好了是一次机会,弄不好,将失去一次机会,而且这样的机会不会总有了。他先缓和着说:“我对这个思路没有太多意见,国有企业改革要做到三个到位:一是员工身份转换到位。二是债权债务处理到位。三是产权制度改革到位。第一个和第三个我看按照这个思路是可以到位的。”说到这里他加重了语气,“但第二个债权债务还远没有到位,就拿我们苗圃来说,现在严重亏损,欠着很多外债,这次改制应当重视这个问题。哪一个不到位都不能算作改制成功。”

    赵友发表意见后大家都不再讲话,全场立即静了下来。

    典宏伟看了看殷继先,示意他表态。殷继先看了看大家,喝了口茶,仿佛茶里自有某种软化剂,把他的想法浸泡掉了,他动了动身子说道:“我还没想好,想好了我再说吧。”

    会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典宏伟伸手拿过许明忠的改制思路意见稿,一行行地看下去。大家一会儿瞧瞧殷继先,一会儿看看典宏伟,不知道典宏伟是等殷继先发言,还是典宏伟忘了该他总结发言了。会场安静极了,只有典宏伟翻稿子的声音。开始还可以说是静,后来演变成了空,空得需要什么去填充。几个会抽烟的纷纷拿出烟,探头向房胜杰打招呼,示意我们抽烟了,你多包涵。房胜杰无事可干,就拿过身旁宋方甲的香烟盒把玩起来。典宏伟又翻了一页,又看了下去,让人感觉读许明忠的意见稿像读小说一样,一时放不下来。

    这种状况足足持续了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典宏伟的思绪早已从纸面上飘走了。他回想起赵友开着蓝色捷达车和他“路遇”在蓝旗县界。今天,赵友也没有在会上把矛盾完全展开,但“哪一个不到位都不算改制成功”的警告,也暗示了他的观点和以后的做法。典宏伟清楚,赵友会用另一种方式另一条渠道另寻一种机会去完整地表达,他将是许明忠第二。但他还是庆幸,赵友没展开,没展开就还有余地,就给出了一段时间,那我们就支撑到改制方案通过。想想真有趣啊,莫非他玩的也是刀尖上跳舞,力的暂时平衡。

    典宏伟读完了那“小说”,把稿子还给许明忠。他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理了理思路说:“关于苗圃所欠集资款问题。原本我是不想在会上讲的,大家也知道这个问题非常敏感,时机不成熟我不准备表态,但今天既然提出来,我先吹吹风,大家可以思考可以交流可以提意见。首先要澄清的是企业的外部集资款不是欠职工的债务。职工的股本金亏掉了,也不能算作是欠职工的债务,我想这个法律的问题大家是非常清楚的。再次,对苗圃的亏损问题的定性,从法律角度、行政角度和客观实际情况来看,大家比我更清楚,为什么不能说呢?主要是我们还有所顾及,顾及的是在我们经营困难时,确实用过社会和职工的资金从事过经营,顾及的是这些集资款是个人的钱,所以我们从心里往外不愿意亏损掉。就是考虑这一层因素,我不愿意过早地谈论这个问题。我还抱有一种希望,希望能够通过奋力经营,还上这些集资,也减少场内的矛盾和社会矛盾。所以,我们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关键是不是这样,除了苗圃自身努力外,我们大家都帮助一下,我再强调一遍是帮助,而不是别的。”

    班子会后大家往外走,许明忠走在后面,到了门口将会议室门关上返回身,坐在典宏伟对面说:“你今天这个吹风表态,估计能引起多大风浪啊?”

    典宏伟说:“集资款问题,我是一直不想上会的。我们要完成改制,就要避免把其他问题扯进来,改制是大局。尤其是集资款问题,向不确定对象许以高利集资是不合法的,没出乱子更好,出了乱子法律不仅不保护,而且还要打击。我们也不敢保护,不能保护,也没能力保护,这就像人参生长时遇见‘缠’,可有人想方设法要让公家承担,不答应就要换人,就找关系,使路子。我虽然不愿意当这个场长,而一旦当上,也不愿意用这种方式被整下去。所以,我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想把事情往后拖。今天实在回避不了了,也只好吹吹风,讲到这个程度。”

    许明忠理解此时典宏伟的心情,但他还是焦虑地说:“最终这事该怎么解决呢?”

    典宏伟说:“好的解决办法是他们归还了集资款。哪怕只还本,不还息,都能平息矛盾。最不好的结果是像最近报纸上登的两个非法集资案一样,集资者被抓,出资者自认倒霉。还有一种可能是依法破产,进行财产清算,能还多少还多少。无论走哪条路,最好不要由我们引起,如果他们还能认清性质,奋力经营,我们可以从侧面帮助一下,但那不是责任呀,不是必须做的呀。所以,我先吹吹风,希望他们不要把账赖到总场身上,更不要动别的念头。”

    许明忠说:“以我的经历,狂风暴雨快来了。”

    典宏伟说:“来就来吧,最好别在改制时来,那要很麻烦的——别忘了,我们头上还悬着个不超过二十人的上访指标。”

    许明忠说:“就是改制到了,才加速了暴风雨的到来。谁不明白,改制后,还往哪赖呀?所以,我们遇到的问题不是‘缠’,而是‘纠’。你想弯着须子绕开,人家可不会让你躲,最后不惜‘纠’和‘缠’纠缠在一起,‘窝老’了你。”

    典宏伟说:“那也没办法,改制哪能不得罪人呢?机关这些人要是买断工龄,会有多大阻力呢?”

    许明忠说:“不能小了,这五年我最头痛的就是机关的干部,五年来我搞过承包、分流、竞岗,但结果是干部越减越多。最后又不得不因人设事,结果内耗越来越大。百分之二十的人干活百分之八十的人说闲话,干活的人心里不平衡,总觉得干得太多,得到的太少。不干活的人又说得不到重视,在后面使绊子。就拿现在来说,本来干部一大堆,全场还得聘六十多个临时工,门卫、卫生、后勤这些活全得用临时工,要把干部变成工人,那这个人得犯多大错误啊!”

    典宏伟问:“按你的估算,机关有多少人就够用?”

    许明忠说:“现在场部机关八十多人,我看有二十人富富有余。”

    典宏伟说:“那我们就用二十人。”

    许明忠说:“开玩笑,前些年我撤了一个中层干部的职,还没一撸到底,正科长变成正科级待遇。现在每次告我他都是直接签实名,你要是一下子得罪了六十人,我看他们不把你吃了。”

    典宏伟说:“我们不用撤的办法,跟大家讲明白,马上要改制了,早晚要解除劳动关系。咱们实行按季上班,一季二十人,一年四季八十人都有机会上班,不上班时大家也可以考虑以后怎么办。反正,上不上班每月工资都是六百来元,你看怎样?”

    许明忠说:“这倒让我想起一个抬木头的故事,当一伙人抬不动一根大木头时,不是往里加人,而是往下减人,我不敢说你这招行不行,但工作效率肯定要高。”

    典宏伟说:“何止是劳动效率问题,至少还有几个好处。比如保密问题,现在我们场的账号是保密的,怕法院执行了,将来争取的资金也涉及保密问题,关键岗位需要换人。过去分地、招工、工龄等一系列地籍人事档案问题,都涉及每届领导的各种关系,现在要理顺都需要有责任心的人去办理,把好关口。如果这些岗位没有人员流动,怎么可能自己的刀削自己的把?我们不能直接撤换人,但可以用按季上班的办法,将干部流动起来,关键岗位可以选好人,也可以聘用外来力量。”

    许明忠说:“有道理,再比如上访的问题。过去许多上访表现在普通职工身上,但根子却在机关干部那里。有的干部自身利益得不到满足,自己不说却通过上访者发泄,结果越来越复杂。”

    典宏伟接着说:“还有啊,这个行动至少打出三个信号。一个信号告诉机关干部过去的大锅饭要彻底散伙,改制马上改到自己头上,对老国有企业不要再抱有幻想。另一个信号是告诉退休职工,机关也在减少费用。上访信中不是说我们有多少多少车、有多少多少招待费吗。我们就给大家一个实际行动。我算了一下,就我们场部机关办公楼一年的采暖费、电话费和中午的餐费就得三十万。我们把大楼租出去,一年的租金少说也得十五万,增收减支一项就是四十五万。还有一个信号就是告诉大家省蓝旗参场真的困难到一定程度了,不是说越穷越好改制嘛。我们场部都租出去,机关干部按季上班,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可以得到许多人的同情和理解。”

    许明忠点头道:“你这么说,我彻底理解了,我完全赞同这个办法。我建议召开改制动员大会时,把这个按季上班的事直接落实了。”

    典宏伟说:“好,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比较得力的干部先上班,我看再有三个月改制就完成了。”

    许明忠说:“这个非常好办,按季度上班采用自愿选择的办法。一个季度班里报的人多了,我们可以微调。其实,有不少干部自己都有别的事可做,有的兼职,有的有买卖,有的已经是大老板了。现在大家都搅在一个大马勺里吃饭,吃还吃不饱,不吃又舍不得。这回公开透明了,会有许多人自愿排在后面的。”

    典宏伟想到办公地点问题就问:“那我们机关这二十人到哪里上班合适呢?还有这场部租给谁呢?”

    许明忠说:“场部机关可以租给酒厂,酒厂过去租我场的老医院,他们正嫌地方小呢,把场部搬到老医院去。”

    典宏伟说:“老医院也大,二十个人用一半就够了。”

    许明忠说:“可以把另一半也租出去。”

    两个人谈完话后,站起身往外走,许明忠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对典宏伟说:“宏伟啊,我给你算了笔账,机关搞按季上班,估计有一半,也就是四十人左右不会舒服。你这一吹风表态,又有四十多人也不会舒服,他们都有集资啊。还有呢,蓝旗县恐怕有五六个关键部门的人不舒服。这么多人一起不舒服,我们的压力有多大呀?这些年来,我还没有一次这么大的动作。”

    典宏伟反倒劝许明忠:“账不能只算不舒服的,还有舒服的呢。至少有五百多名退休职工看了会舒服些,至少各分场的干部们会舒服些,至少两千多名在职职工会舒服些。另外,改革的大环境好,全省都在改革,容易被大家理解和接受。反正,改革的企业也不是我们场一家,下岗分流再就业的也不是我们一户。”

    许明忠叹息着说:“问题是不舒服的会往上写上告信,而舒服的很少写歌功颂德的信,而恰恰有人就凭上告信来看问题,活干得越多,上告信越多,追查的就越多。这就像我们的躯体,舒服的地方不一定会感到舒服,而不舒服的地方可能只是某几个关节某个部位,虽然占整个身体的比例不大,但闹起毛病,也会让人患上并发症,了不得啊!”

    典宏伟无奈地点点头说:“但愿不舒服的是眉毛、胡子、腋毛、脚趾甲,别是心脏部位不舒服了。”

    许明忠笑了:“高血压也受不了的啊。希望我们的上面能聪明一些吧。”

    典宏伟也笑:“说我们的上面应该知道的,不应该我们挨个告诉的。”

    许明忠又笑:“你呀,你太乐观了,知道我那八条罪状吗?”

    典宏伟说:“那不一样也没给你定上吗?”

    许明忠说:“我不说不吉利话了,我真希望你改制后能全身而退。”

    典宏伟说:“但愿我们有好运气。”

    这时,典晓晓急急地跑过来,告诉典宏伟厅里来电话了。

    走出会议室,赵友给殷继先使了个眼色。殷继先明白过来,急忽忽地走出场部,拐进了对面的小卖店,他没有买东西,而是和店主人打了一下招呼,穿过后门走到后街,不一会儿,赵友的蓝捷达也到了。

    两人直奔三马架的一家饭店,典宏伟的吹风表态非常出乎他们的意料。赵友一边开着车,一边气愤地说:“真没想到姓典的比姓许的还坚决,这不等于说集资款他不管了吗?”

    殷继先像是没缓过神来,喃喃地说:“他说的帮助,也不知道怎么帮、怎么助,帮多少助多少?我最担心的是他在反对的时候又提出帮助,会不会是个缓兵之计?帮就是拖,拖就是帮啊!”

    殷继先仰身靠在座椅上,半闭着眼睛继续说:“看样子,他们已经研究透了。现在看法律上他不怕起诉,行政上他根本不会承认商标失控的事。”

    赵友试探着问:“要不要让债主起诉一下?”

    殷继先说:“还不到时候吧,何况蓝通公路那笔钱已花去大半。”

    赵友说:“今天会上不是说要收回那个家具市场吗?家具市场倒是值不少钱。”

    殷继先说:“那也是说说吧,冯姐可是好惹的?宋方甲儿子还坐着轮椅,姓典的也想啊?”

    过了一会儿,殷继先换了个角度说:“典宏伟不是说帮助吗。我们从这里选个突破口,看能不能帮出点钱来。赵友你主意多,好主意坏主意想几个,让典宏伟帮帮。”

    车里终于沉静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殷继先仔细看了看赵友,见他盯着路面正认真地开着车,盘算着赵友的坏主意什么时候能想出来。

    车到了一家饭店停下来,两人走了进去,点了几个菜,两瓶啤酒,一边吃一边继续商量。

    殷继先说:“以后开会,别只谈你那点事,还是先做些工作,处好关系能帮出钱来也行啊。”

    赵友喝了口酒说:“我已出击两次了,用同学关系是说不动典宏伟的。同学,还不就那么回事。”

    殷继先也坐了下来说:“这个人城府太深,从他嘴里听不出来,从他眼睛里也看不出来,他更不用肢体来说话。你看他说话的语速,好像跟不上自己的思维,不好对付啊。但每个人都有软肋,典宏伟的软肋我们还不知道,以后都留神些。”

    赵友摆弄着餐具,痛苦地说:“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谁要是天天研究我的软肋,我就直接指给他看。”

    殷继先笑道:“那还用指,谁不知道你软就软在吃软食上了,那个孟老师……”

    赵友敲打着碟子说:“别提了,那个孟老师已经不听我的了,我也不愿见她,她现在只有一个事,就是要钱。”

    赵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殷继先说:“老殷,我昨天从电视上看到你那个老领导叫……叫鲁开宇的,在一家国有企业改制总结会上讲话,全省还要推广那家企业改制的经验呢,你打听打听,他认识不认识典宏伟。”

    殷继先想了想说:“鲁开宇和典宏伟,怎么能联系起来呢?”

    赵友说:“不是说软肋吗,这人呢,要是什么都不吃,那就是另有考虑,那就很可能是个官迷,想当官就怕当官的,鲁开宇正管着国企改制,说不定典宏伟就怕他呢。如果这样,有鲁开宇说句话,他典宏伟就会顺水推舟了。”

    殷继先摇摇头说:“要是鲁开宇是省特产厅的厅长、副厅长的,那什么都可以解决,可惜不是正管呢。”

    赵友听出了门道,眉宇间透出几分喜色,兴奋地说:“老殷,咱们场进行的就是国企改制,就算鲁开宇不正管典宏伟,但至少管着国企改制的业务。”

    殷继先点点头说:“我联系联系,要是鲁开宇能说上话,他肯定会给我面子。那年,鲁开宇得了严重的肺病,使用抗生素和支持剂全都无济于事,病情恶化,血压下降,神情淡漠,呼吸短促,尿量减少,真是病入膏肓,西医已无药可医。这时,有位老中医主张用人参助一臂之力。老中医说,人体生病好像一杆天平秤的两边,一边是自身,一边为疾病,天平处在摇摇晃晃的不稳定状态。加入人参支撑,在下面托了一把力,四两拨千斤,均势被打破,疾病由强转弱。最后,鲁开宇汗收神清,脉有起色,肺部感染得到控制,脱离了生命危险。关键时刻,是我帮他买了一苗上好的类山参,就是好多年前在山林中撒种的,在原始森林中自然生长的人参。有这件事垫底,我相信他会帮我。不过,你也别全指望着这条路,还是那句话,看姓典的软肋到底在哪。”

    赵友急匆匆吃了几口菜说:“好了,今天咱们简单吃点吧。老殷你还要回去表现呢。”

    殷继先生气地说:“赵友,怎么这么说话,我表现啥?我都多大岁数了。”正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典宏伟打过来的。殷继先示意赵友别说话,对着手机说:“啊,典场长,是,我没在场部,中午家里有点事,就跑回来了。也没多大事,真的没多大事。那行,我马上去,到哪?三马架宏远饭店,好,都谁呀?行。”说着他挂了手机,对竖着耳朵听的赵友说,“典宏伟的电话,说他和许明忠、宋方甲要和我一起吃顿饭,边吃边谈机关干部的事。在宏远饭店,哎!咱们这不就是宏远饭店吗?”

    赵友站起身说:“真是太巧了,那我先走了,看样子我吃顿饭都困难了。”

    赵友边走边回头说:“老殷你套套他,看他到底还有什么想法。”

    殷继先换了个房间叫过服务员,边点菜边等着典宏伟的到来。

    二十分钟后,典宏伟、许明忠、宋方甲到了,四个人围着桌子边吃着饭边商量着。

    典宏伟对殷继先说:“殷场长,刚才接到省厅来的电话。我们场改制得到了省里相关部门的大力支持,现在到了行文阶段。我场改制需要以省厅的名义向各部门行文,向省政府请示,需要我们马上派人去省厅帮助起草这些文件。许书记这一阶段一直在省里协调这件事,业务、人员都熟。所以,我和许书记商量,还是今天下午就请许书记去省厅专门做这件事。”

    典宏伟继续说:“改制马上就要进行了,还有一件大事,就是机关人员按季上班和新机关办公地点问题。我想请宋场长落实按季上班的事,殷场长立即落实新机关办公地点问题。”接着就把按季上班的想法和大家详细说了一遍,几位都表示同意,当即决定下午就研究出方案,晚上再开个小会最后定下来,第二天就召集全体场部机关干部开大会。

    第二天,典宏伟做了省蓝旗参场进行国企改制的动员讲话,宋方甲公布了场部机关实行按季上班工资不变的实施方案。机关干部顿时沸腾起来,到了报名的时候,由于第三班是跨着春节,这个季节报名的比较多,报名三十多人,第一班报名的也有二十五名,其他班还比较匀称,宋场长做了些工作,个别不好协调的科室抽了签。到了中午时分,按季上班的安排表就列出来了。

    许明忠早上又去了省城,他实在不放心,又给典宏伟打了电话:“典场长,按季上班的事大家反应如何啊?”

    “许书记呀,各种想法都有啊,有的表示理解,上班也没啥事干,不如正大光明地回去忙自己的;有的表示怨恨,主要是那些既得利益者,如果不上班很多好处就失去了来源;有的表示惊诧,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个上班方式,不上班一时还不知干什么。不过,排班表已经列出来了,毕竟是机关干部的统一行动,不针对某个人,而且还处在改革的大环境下。”

    “真有你的,这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从这件事上看,我们场的改革必须在大环境下进行,离开这个环境我们寸步难行。”

    “你说的大环境问题,我在省厅也深有感触啊。过去来省厅办事那得一道环节一道环节地过,现在一说是改革的事,那是一路绿灯。看来,我们省的改革热潮真的热了起来。”

    两个人又谈了些关于行文的事,挂了电话。齐双走了进来。“典场长,有几个机关干部想跟你谈谈。”

    “好啊,那就请他们进来吧。”

    几个机关干部走了进来,他们都不是第一班上班人员,有的人和典宏伟已经熟悉了,有的才见面,典宏伟让他们一个一个说。

    一位人事科的老科长说:“典场长,我也不是对上班特感兴趣,但我担心这人事工作连续性、业务性强,这样上班能衔接上吗?”

    典宏伟想了想说:“你这种担心很有道理,这说明你对工作还是非常负责的。对一些专业性比较强的工作,确实需要班与班的衔接。不过,今年是我场改革之年,每班的工作内容变化非常大,第一班和第二班之间的业务都会不一样。”

    人事科的老科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另一位行政办的同志明显不满,气冲冲地问:“典场长,你们搞这个按季上班,有没有依据啊?”

    典宏伟回答:“有啊,有领导班子会议的决议啊,这种上班方式只是一种过渡,等到改革后机关将要定岗定编,竞争上岗。我们估计定编也就二十人左右,现在是个缓冲期,大家都有个思想准备,你看这么多人都耗在一起于公于私都不利。”

    其他人有问待遇有没有变化的,典宏伟回答就是宋场长讲的不论上班不上班,工资不变。

    下午,第一班二十名机关干部开了个会,典宏伟在电话里又和许明忠沟通了一下二十人的情况。大致上有了各科安排的想法,接着就是交接工作,财务科和人事科是重点科室,殷继先、宋方甲一直跟着交接,其他一些科室有的业务多些,有的甚至没有什么可交接的,一下午时间就完成了。

    第二天,机关大搬家,机关搬进了老医院的一、二楼,酒厂搬进了场部机关,蓝旗参场的人们涌在路边观看着,议论着。典宏伟和齐双去新机关的路上,听到几名妇女大着嗓门议论着:“看呢,场部挪地方了,听说机关也黄了,就剩下几个人看门了。”

    “说黄也真快呀,这以后有个啥事找谁去?”

    “黄什么?没黄。是留几个人上班,为了省费用。”

    “这场子真是败到底了,连个人的酒厂都干不过。”

    “看呢,这就是那个新来的场长,末代皇帝了。”

    典宏伟听到有人称他“末代皇帝”,感到有趣,忍不住回头看看。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三分场场长高善祥正拼命拉着一个大块头妇女往路边的小卖店拽。高善祥满脸通红,显然他已感到典宏伟听到“末代皇帝”这句话了。大块头妇女很不服气地推搡着高善祥。高善祥长得又小又干,而那大块头妇女长得膀大腰圆,两人反差终究太大了,高善祥没把大块头拉进小卖店,反被那妇女推得直趔趄。

    齐双告诉典宏伟,这个高善祥原来是三分场的技术员,这三分场最厉害的上访户高寒生领着一些人经常给分场场长出难题,结果,谁也不愿意到三分场当场长。后来,许明忠场长就选上了高善祥。这个高善祥长得又小又干,还是个笑面,说话前还哈哈两声,怎么服众呢?原来,高善祥有个厉害的媳妇,要论怕老婆,有因爱而怕的,有因被抓住把柄而怕的,有因欠人家而怕的,只有高善祥是因打不过而怕的。高善祥对高寒生没办法,但高善祥的媳妇,也就是这个称你为“末代皇帝”的这个大块头女人能对付高寒生。有一次,三分场统一排涝,高寒生就是不去,还骂了高善祥,结果,高善祥的媳妇出马了,她一把抱住高寒生,用牙咬着高寒生的鼻子,愣是把他咬到了地头。从此,那高寒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高善祥老婆的恶嘴巴。高善祥工作上受了难,就像小孩儿一样到老婆那里告状,她老婆也真有两下子,听风就是雨,立马冲到前面。

    齐双叙述完笑着说:“场长,你说他们是不是绝配?”

    典宏伟忍不住也笑了,他笑这对滑稽的夫妇,也笑这个大块头女人的办法,更笑一本正经的许明忠选这个人当分场长的做法。看来,这个高寒生也真把人逼急了。他又想到自己给高寒生暗补的做法,心里也有些别扭。

    齐双见典宏伟笑了又笑,就来了兴致。他说:“典场长,我再给你讲一个段子,也是高善祥这对活宝的。说有一年,房胜杰场长领着三分场场长高善祥坐车去检查苗情,到了东坡时,车突然出了毛病,司机爬到车底下修理,他们俩人就徒步走。突然天降大雨,那雨来得突然,来得凶猛,房胜杰和高善祥慌忙到炮挡里避雨。谁知,司机说话没注意,这一男一女到炮挡里避雨的事就传到了高善祥媳妇那里,这个女人的醋坛子比别人的大多了,她直接去找房胜杰,问那天你俩单独在炮挡里避雨都干什么了?房场长说,没干什么就是避雨。那女人说,没干什么谁信呢,我咬高寒生时,他还不忘摸我胸呢。”

    齐双的故事讲完了,典宏伟也觉得他讲得有声有色,怪不得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材料写得这么好。典宏伟像是想起了什么,就问齐双:“齐主任,我听说你不仅写了不少材料,还编了不少二人转曲目,是真的吗?”齐双不好意思地说:“没事瞎写着玩的,咱典家堡的人都会二人转的七十二嗨嗨,就是苦于没新词,总唱传统的又觉得不过瘾,我就编了一些新的,有的还真唱开了。”

    典宏伟说:“那什么时候让我见识一下?”

    齐双说:“咱场的‘典家班’就很有名的,你要听,我打听一下他们什么时候演出。”

    杨成接到了省蓝旗参场学校打来的电话,电话中告诉他,学校归口后县教育局派来了新校长,新校长不同意租给他那几间教室。原因是教育局为减轻学生负担,正在查课外班,学校怎么可能租教室给课外班呢?至于买的几套桌椅,学校可以按原价买下或者请杨成退回去,学校可以赔偿三百元损失费。

    杨成很失落,不在于损失了蓝旗参场的生源,最关键的问题是减少了和孟菲菲接触的机会。他对孟菲菲说:“蓝旗参场这个点算是咱俩合办的。我业务多,又是复印打字社,又是县城的班,实在忙不过来。这个新点我出些钱,你多出些力,咱们挣钱一家一半如何?”

    孟菲菲很是感激也很卖力气。现在这个点干不了了,还会有什么理由和孟菲菲沟通呢?如果仅靠县城课后班那两节课,那是远远不够的。杨成清楚自己的优缺点,他知道他不是一个能够很快被女孩子看上的人。他觉得他和孟菲菲的感情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反正他也不急,有这个过程就够幸福的了。

    周五下午,杨成在还没有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孟菲菲之前,他在蓝旗参场转了一大圈,他想再找一个新的地点开班,但看的几个点儿都不理想,他转到新场部办公楼也就是老医院所在地,见空着三四楼就找殷继先要租几间。殷场长告诉他这个老医院过去是租给酒厂的,年租金六万元,现在剩余的一半租金是三万元,只租几间不行,另外办课后班也影响办公。杨成垂头丧气地出了场大门,见典宏伟和宋方甲匆匆忙忙往外走,没有注意到他,他也就没打招呼,想着如何跟孟菲菲说才好,明天是周六,有孟菲菲的课,不说是不行了。

    哪知道,孟菲菲就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杨校长真不好意思,我下午要去省城见我姐姐,明天的课你给顶一下吧。”

    孟菲菲对杨成说起过她姐姐孟媛媛。孟媛媛虽然聋哑却生了一双灵巧的手,专门跟满族老妇学了一手满族剪纸艺术。她剪的纸活灵活现,被省电视台报道过,省里的一位处长听说后,把她的作品介绍给省里一家外贸公司,出口到了外国。那位处长还建议她办一个工艺品厂搞系列开发。

    “这次姐姐在省城给我发来短信,一定是工艺品厂的事要办成了。”

    杨成说:“这是好事呀,你快去吧。我给你顶两节,如果用得着我我立马就到。”

    孟菲菲感激地道着谢,经过和赵友这段经历,她对男人已几乎绝望了。这个杨成倒是个热心人,处处为别人着想,但也保不住又有啥坏想法,见他也是又精又灵的,她也存有几分小心。

    到了省城见到姐姐,孟媛媛正急得抹眼泪,她比孟菲菲大五岁,但处处依靠着孟菲菲,只见她在纸上写了一行字给孟菲菲看:“介绍我办工艺品厂出口韩国的处长调走了。”

    孟菲菲忙给她写道:“调哪知道吗?我领你去找。”

    孟媛媛写道:“省蓝旗参场。”

    孟菲菲忙写道:“这个处长是不是姓典?”

    孟媛媛看后,忙点头。

    孟菲菲写道:“我认识典处长,他就在蓝旗县。”

    孟媛媛写道:“不对,在省蓝旗参场。”

    孟菲菲写道:“省蓝旗参场就在蓝旗县。”

    姐妹两个又往蓝旗赶,孟媛媛从老家跑到省城,从省城又要转往蓝旗,虽然疲惫不堪,但脸上还是充满了孩子般的笑。她通过纸笔和妹妹的交流,觉得这很有传奇色彩。

    到了蓝旗县,孟菲菲忙给杨成打电话,问他知道典场长的电话不,接着就把整件事向杨成学了一遍。杨成很高兴,忙招待孟媛媛姐妹吃饭,孟菲菲没再客气,她觉得办这种大事还真需要杨成帮助。孟媛媛见杨成忙里忙外地张罗,就在纸上写道:“他是不是你男朋友,我的准妹夫?”

    孟菲菲掐了姐姐一把写道:“他不是,但他能帮你办工艺品厂。”

    孟媛媛写道:“他和典处长熟吗?”

    孟菲菲写道:“熟,他这个人想和谁熟,就能和谁熟。”

    典宏伟接到杨成的电话,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他说,并一再强调不能让别人知道。典宏伟犹豫了一下问:“有什么事,不能到我办公室来吗?”

    杨成说:“你不是想收回人参大厅吗,那就到县城茉莉茶馆吧。”

    典宏伟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就赶到茶馆,坐定后,他问杨成:“你的事和人参交易展示大厅有关?”

    杨成回答:“我知道,你想收回人参大厅是不是缺少证据?”

    典宏伟点了点头。

    杨成兴奋地说:“我这里有廉凤和和魏老大签订的合同原件,有了这份合同官司一定能打赢。”

    典宏伟疑惑地问:“你怎么能有这东西?”

    杨成无可奈何地说:“典场长,你就别问这个了,请你给我保密。谁问这份合同从哪来的,你都要为我保密呀!典场长,我相信你的人品。所以才找你,这是押上了我身家性命的,你知道宋场长的儿子宋大鹏为什么坐轮椅吧?”

    典宏伟想,看来杨成真有原件,但他怎么会有呢?他开过打字复印社,莫非他留下了底稿,或者知道内幕。不管他怎么得来的,毕竟是有了,于是典宏伟说:“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向你保证会为你保密,请你相信我。”

    杨成很痛快地说:“好吧,我现在就把合同给你。”说着,从包里拿出几页纸递过去。

    典宏伟接过合同立即找到那个关键条款,只见上面写着:“改建家具市场所需的上下水改造、采暖和防火设施费用由租用方自行解决,租期结束后,无偿交给场方。”杨成在一旁告诉他合同共三页,冯姐手中的合同中间那页是调换过的。典宏伟问:“那字体、纸张和原件一样吗?”

    杨成说:“看不出来,我干复印打字是内行。”

    典宏伟紧紧握住杨成的手说:“你为蓝旗参场立了大功。”

    杨成淡淡地说:“典场长,这么多年我没有拿出来。我也希望能有今天,你不问问为什么我要交出来吗?”

    典宏伟盯着杨成问:“为什么?”

    杨成顿了一下,回答:“典场长,我这个人是直性子,有啥说啥。你不要把我理解成活雷锋,更不要把我看成正义的化身,我这样做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

    典宏伟愣了一下,但也马上明白过来,说实在的,他倒很佩服杨成的坦诚。

    杨成接着鼓起勇气说:“我觉得这份合同相对于一个好几百万的资产,怎么也值十万元了。”

    典宏伟看着杨成,试探着:“你是说要场子出十万元?”

    杨成回答:“我知道,场子很困难,提十万元现金就更难,你都走不了账。”

    典宏伟点点头,听杨成继续说:“但你可以给我优惠十万元的租金,我想租老医院,也就是现在机关办公楼的三四楼。过去老医院租给酒厂年租金六万元,三四楼正好是一半,租金应该是三万元。如果你租给我年租金一万元,一年优惠两万,五年就正好十万元。这个是你权力范围内的事,又能更好地为我保密。”

    典宏伟问:“你租三四楼干什么呢?”

    杨成说:“我的一个朋友要开工艺品厂,生产满族剪纸等系列工艺品,不会影响场机关办公。”

    典宏伟嘴里重复着:“满族剪纸工艺品厂。”他对杨成说,“我对这个还真知道些。”

    杨成给典宏伟倒了杯茶,看着典宏伟解释道:“典场长,请你原谅我的话太直,事办得一还一报的,我也有我的难处,我就是诚心要帮朋友一把。”

    典宏伟就干坐在座位上什么也不说,把眼睛闭上,杨成开始还感到尴尬,不知怎么打破这难以忍耐的寂静,后来干脆大着胆子端详起典宏伟来。刚才他隔着眼镜看不准典宏伟的表情,现在典宏伟的眼睛闭上了,那眼镜倒像两只大眼睛瞪着他说,你是不是太难为人了?

    典宏伟终于睁开眼睛说:“好吧,我原则上同意这么办,现在我可以把合同拿走吗?”

    杨成说:“典场长,我相信你,你这就把合同收好吧。”说完,又拿出一个信封,“我这打好了租房协议一式三份,请你也办了吧。”

    典宏伟从信封里拿出协议,看到上面写着:甲方:省蓝旗参场,乙方:孟媛媛……三份一样的合同。乙方已签好了字,还押了手印。典宏伟看孟媛媛三个字,对杨成说:“这个孟媛媛我有印象,我还帮她联系过剪纸出口呢,你怎么和她熟呢?”

    杨成说:“典场长,有时间我带她见您。”

    典宏伟走出茶馆立即回到蓝旗参场,他从宋方甲那要来那份合同的复印件,两件对比着看,又让典晓晓取来省蓝旗参场副业总公司过去的公章校对,确认这是一份真合同。他马上打电话找来殷继先:“殷场长,有件事和你商量,省里有位特殊关系打来电话,介绍一位朋友要在咱们场建一个工艺美术厂,这事关系到咱场收回人参展厅,我想就把老医院的三四楼租给她吧。”

    殷继先连声说:“行,行,是好事。”

    典宏伟说:“租期五年,每年租金一万元,你看怎么样?”

    殷继先吃惊的表情一闪,但马上恢复到平静,淡淡地说:“典场长,你怎么定,就怎么办!”

    典宏伟解释道:“我知道这个租金偏低,但现在改制正需要展厅变现。如果你有难处在班子会上我说明一下。”

    殷继先忙说:“不用,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吧。”

    典宏伟拿出杨成给他的打好的合同递过去。殷继先大略看了看说:“典场长,你放心,我会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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