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看着他,“生活哪有那么容易?”
为安静静看着我,“这有何难,别忘记你身份,我的女人永远不需要知道生活疾苦,不必像其他某些女孩那样为生活所迫终日计算着过日子,颜未老心先衰。”
他慢悠悠倒一杯白开水,斯斯文文抿一口,“你身为我太太,应相信我能力,你丈夫的事业远比你想象中还要成功,你永远不必担心有一日需要你亲自去谋生计,所以,你根本不必要去外面找罪受,你只需要去做你真正喜欢并能享受到乐趣的事就好。”
他说的我们好像会一直在一起,他能永远庇护我一般,事实上我们之间充满变数,这个变数就是他何时会厌倦我,到那时我势必要从云端跌落,可现在我却不由自主被他的描绘打动,谁不渴望被捧在手心里,免苦免惊免磨难。
我余一点志气,哼声道,“你别消磨我激情斗志。”
为安摇头道,“选择在你,你愿意做下去便继续,如果不愿意,也没必要苦苦坚持,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点而已。事实上,你不必看任何人脸色。”
我明白他是在给我留面子,怕我放不下脸面回去,心中不能不感动,嘴上却不饶人,“哪是任何人,不是还有你?”
为安黑眸扫我一眼,“就算如此,那也比看外人脸色强,更何况,只要你不做惹我生气的事,我何曾真正对你摆过脸色?”
我灵机一动,敏感揪住他言辞,“所以我被罗素琴骂的时候,你心里其实也很不爽罢。”
为安垂下眼眸,看盘中食物,“明朗,吃饭。”
心情突然变的愉悦,我越想越远,“不爽却不帮我,喂,不会这都是你一手安排,故意让她责骂我,让我知难而退,又显出你的好来?”
为安抬头好笑的看着我,“你以为演偶像剧?我不至于无聊到幼稚的程度,不过你向来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经过此番,想必你总能得点教训,知道外面世界没那么简单,”他眉头轻扬,十分认真的样子,“也该知道你丈夫在外工作有多辛苦不易。”
哈,他若都觉得不易,想必别人都无活路了,虽如此腹诽,我还是很给他面子,“对对对,你最辛苦最不易,所以多吃一点。”
我们谈话的间隙,为安会将熟好的菜夹入碟中给我,断断续续我吃的其实很多,而相比之下为安却几乎没怎么吃,水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
我拿过一只干净的碗,装满食物放到他面前,“这些可都是极品,超级好吃,你多吃点。”
看他味碟里就一点最普通的芝麻酱,不由啧啧两声,直接卷起衣袖亲自动手,重新调制了一份给他,“谢氏家传特制火锅酱,包够味够爽。”
为安看一眼火红火红的谢氏特制火锅酱,迟迟未动筷,“你吃吧,我不太饿。”
我嘁一声,不留情面揭穿他,“你下午应该一直在休息而没吃什么东西吧,怎么,不愿吃,嫌脏嫌不健康?如果真的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又何必请我来呢,都不知道你的诚意究竟是真是假?”
见为安并不为所动,我换了另外一种口吻,“你之前不是答应我我吃多少你便吃多少,现在却言而无信,耍人不成?况且,吃火锅最大乐趣就在氛围,尽管只有两人也要吃的热火朝天方才有趣,你干巴巴坐在一旁,那我吃的有什么意思,你不吃我也不吃。这几日心情不好我都没怎么吃东西,好不容易提起胃口,你又……唉,罢了罢了,回家吧,别人的脸色我可以不看,常先生的脸色总不能不顾。”
我作势要起身,为安食指轻叩桌面两下,“坐下。”他蹙眉看了我一会儿,神情似有些淡淡无奈,“你倒知道怎么对付我。”
我嬉笑道,“岂敢岂敢,主要还是想让你也品尝到人间美味来着。你吃一回,我保证你以后会爱上它。”
我挑起一片晶莹牛百叶递与他,“相公,请品尝。”
为安拾起筷子,在我的示意下蘸上火红酱汁,慢条斯理随口答道,“多谢娘子。”
他就是这点好,冷峻严厉之下并不死板,会适时回应我偶尔的小调侃,使之变得乐趣横生。
接下来我开始大快朵颐,遇到自觉特别美味的,总要分一半给为安,为安吃的慢,远不如我吃的多,但肯定差不多跟我一样饱,因他细嚼慢咽吃几口,就要喝一杯水,这种吃法会大大减低食量,我本想阻止他,但想到他本不太嗜辣,这里的辣连我都有些受不住,也便随他去了。
饶是这样,不一会儿为安的嘴唇便红如玫瑰,他的肤色并不特别白,但因红唇与黑发的映衬缘故,竟显出一种很健康又异样的白皙,异样在于,这样的为安看起来特别……诱人。
他的嘴唇很薄,形状却很完美,唇瓣时不时因辣而抿紧,红红一抹太过引人注目,我坐在他对面,眼睛忍不住总往他唇上瞟去,咳,从来不知道男人烈焰红唇起来,会比女人还要好看,会这般……引人春心萌动。
我不自然的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却很快发现许多不经意的目光。
我一顿,往附近瞄了瞄,哼,现在色女真是越来越多,一个个不管有主没主,眼睛都毫无羞耻心明目张胆的盯过来。
不知怎地,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看为安,他却似对那些目光一无所察,倒是很快注意到我眼神,“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
见他盘中食物也差不多都吃净,我说道,“我吃好了,你呢?”
为安明显松一口气,他轻嘘一声,“吃好了。”
遂结账出店,驾车回家,到家时已过九点,三姐与刘管家都早早得了吩咐不用管我们,各自回屋休息去了,我与为安洗浴完,他去书房,我逗弄了一会儿明白,便回到卧室躺下。
吃饱喝足,心情也重见天明,躺在柔软舒适大床尤感惬意,不一会便迷糊住。
但不到片刻,为安竟也躺到我身侧,我迷蒙睁开眼看床头手机,才十点多呢,比之他平常待在书房的时间要少许多,我随口问道,“都忙完了?今日怎么睡这么早。”
为安随手关掉大灯,侧身背对我躺好,“想睡了。”
我很快再度入眠,但睡的并不沉,似梦非梦间总觉为安似乎睡得极不安稳,他翻来覆去多回,动作极轻,却依稀能让人察觉到与平日的不同。
到后来,他又起来几回,似是去了洗手间。其中一回他返回来时,我迷迷糊糊醒来,不甚明亮的壁灯照耀下,他的动作看起来有几分迟缓,一只手似乎捂在腹部。
我问道,“你怎么了?”
为安放下手,将我身上滑下去的被子拉上来一些盖住我脖颈,轻声道,“没怎么,你睡吧。”
他说没怎么就应当是没怎么,我依言闭上眼睛重新睡去。然而也不知过去多久,我却陡然被一阵急促而隐忍的喘息惊醒。
刚睁眼时视线颇迷蒙,一时分不清状况,我本能的叫了一声,“为安。”
却没如预料中听到为安回应,我看向身侧,为安好好躺在那里,但再看,却发现他的状态很不对,他背对着我,高大修长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我看不清他表情,只能听见他发出阵阵喘息。
我拉开大灯,突然而至的明亮刺的人眼睛几乎张不开,我眯着眼跳下床,来到他那一侧,蹲在他身前,“为安,你怎么了?”
为安已说不出来话来,他双手死死按住腹部,似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而他脸色苍白的可怕,额上汗津津一片,些许黑发已被濡湿,凌乱贴着。
我一惊,慌忙唤他,“为安,为安。”
为安眉头皱起,似是想回应我,他睫毛颤动几下,却终是没睁开眼,鼻翼颌动间喘息声更促更重,似承受着极大痛苦。
我被骇住,这个样子的为安我从未见过,我试图握住他的手,却只能紧紧覆在他手背上,他的手凉的惊人,因死死按压腹部的缘故,指骨关节格外突出,硬的铬人。
我跪在床边,慌乱帮他按着腹部,“是肚子疼还是胃疼,为安,你别吓我。”
说完这句,猛然反应过来,我匆忙对他说一句,“为安,别怕,你忍忍,我去叫人。”
我赤脚跑出卧室,穿着睡衣披头散发一路急跑,终至三姐房门前,边砸门边喊道,“三姐三姐,你快起来。”
三姐极快起身,打开房门,一脸惊诧,“太太,发生什么事?”
我语无伦次,抓住三姐,“救为安,快救为安,他看起来要死了。”
语毕,面颊上一凉,竟是不自觉流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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