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婚2-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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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琳口舌不留情面,“大概找到下一任金主了,回来处理掉上一任的痕迹。”她努努嘴,“这些肮脏的名牌包包名贵服饰不知道会被她以何价钱卖出去。”

    雅如有不同的意见,“看她今日架势,好像是要将东西全部搬出去,我猜,这次大抵是钓到真正的大鱼,否则以她这般势利,如何会愿意舍弃整片森林吊到一棵树上。”她明显知道一些□□,也不打算隐瞒我们,“我听说她接近一地产新贵已近半年,前几日终于得新贵青眼,这次多半是搬去新贵处。”

    安琳很是鄙夷,“真正不要脸的女人,即便她有几分美貌,但这般主动,在别人眼中只怕也一分钱不值,只做新鲜玩物看待而已。主动的女人一般都没什么好结果。”

    雅如赞同,“自然。那些富商表面有风度,但事实上都不是愿意一昧敷衍的人,可以想象她受了多少冷眼。”

    安琳哼一声,“活该。”

    对于云薇的事,我不发表任何意见,安琳却将话头转向我,“说来说去,还是明朗命好福厚,遇上优质老公,又被珍视爱护,真正是让人艳羡,云薇再怎么不服输,只怕也比不过你。”

    雅如拍安琳的头,没好气,“那怎么能比,云薇是自己死皮赖脸主动求包养求上位,明朗与他老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安琳嘿嘿一笑,也不介意被拍,“也是,我糊涂了,明朗,你别见怪,当我说岔嘴。”

    当年学校里曾传我是被富商包养的小情人,那段时间受尽嘲讽与鄙夷,后来虽被澄清,但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传言,甚少有人提起。今日被安琳这样一对比,倒不能不让人联想起那段往事。

    我耸耸肩,无所谓,“其实也没差,我也是主动的一方。”

    安琳雅如齐齐来了兴致,我甚少提起我与为安的事情,她们逼迫多年我也不愿多讲,每次都敷衍答过,生生扼杀她们许多八卦之魂,一直让她们耿耿于怀。

    如今我主动提起,她们很难不兴奋,“竟然是你主动?那你老公是如何回应?”

    细细想想,与为安之间,的确是我先去找他,如果我不去找他,或许,或许我们之间不会有交集,或者说,不会那么快有新的交集,但不管怎样,算起来,都是我主动。

    他的回应?就像雅如说的,他们那样的人,表面上永远风度翩翩,绅士十足,但实际上,骨子里却比寻找人要冷漠冷静上百倍,不管是拒绝还是伤害,都不留情面并理直气壮,我曾经受的冷眼并不少。

    “他的回应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他说,‘对不起,明朗,你找错人了。”我将他的原话复述出来。

    安琳睁大眼睛,哇喔一声,“看他现在对你呵护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来他曾经居然如此直接拒绝过你。你老公好酷。”

    酷?当时的我可不这么觉得,我只是觉得全身发冷,而他之后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我几乎忍不住要簌簌发抖。

    酷?当时的我可不这么觉得,我只是觉得全身发冷,而他之后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我几乎忍不住要簌簌发抖。

    他脸上带着浅笑,看起来那么有修养有风度,口吻也温和的像在与我话家常,“明朗,犯错本就要受到惩罚,而你爸爸犯了商人最不该犯的大错,没有人可以救他,他完了。”

    他像一个法官,云淡风轻的在我面前判我爸爸死刑,我却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因为我知道爸爸确实犯下大错,具体的细节我无从得知,只知道他筹资买地出了意外,地没买成,工厂也被牵连倒闭,他带着剩余的货款和筹资消失无踪,现在人人都在找他,银行,工人,合伙人以及集资者分批上门,我们家再无宁日。

    我跟妈妈始终相信爸爸,他是图利但一向磊落,这次一定是被逼无奈才不得已暂时消失,因为如果他真的要跑,他一定会至少带上妈妈,不会把妈妈留在漩涡中。我相信他是去想办法了,而不是像别人口中所说的卷款而逃,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我跟妈妈去解释去请求,然而所有人一夜之间都像是突然变了样子,陌生的我们几乎不认识,别说帮忙,不落井下石竟算是有仁义,短短几日,妈妈苍老了好几岁,而爸爸的工厂已被银行下最后通牒,那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成就,如果就这样失去,他将有多痛心。

    我没有人可以求了,翻遍爸爸通讯录上所有的名字,只有常为安我没去求过了。

    他与爸爸认识不久,与我之间又不太愉悦,我知道希望甚微,但总要试试,死马当活马医,有一点点可能我便要抓住。

    常为安并不是时刻待在这里,这里不过只有常氏的一个小公司的小分部而已,因为度假村的缘故,他才过来视察一番,但什么时候会来,还会不会再来,都是个未知数。

    我在公司门口等了足足三日,几乎在绝望的以为他再不会来时见到了他。

    然而我说明我的来意后,他却直截了当说出这番话,犹如泼下一盆冰水,寒意从头到脚侵入。

    我知道爸爸走错一步,但我并不是来听他单纯指出我爸爸的错误,我哀切而艰难的开口,“爸爸一定在想办法,我会联络上他,会让他尽快回来弥补错误,但在这之前,常先生你能不能帮我爸爸一把,那几间工厂……不能就这样被银行收走,它们是爸爸的心血,他一辈子为它们……”

    常为安点点头,似乎很体恤我的感受,但他的话却显的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你想我保下工厂?明朗,没有必要,即使我出钱暂时替你爸爸保下工厂,以他目前的状况,他也很难再挽救它们,更别提以后东山再起。”

    他一眼看穿我的幻想,无比冷酷的三言两语就将爸爸可能的希望否决掉。

    我说不出话来,仿佛能看到日后前方道路的崎岖不平,但我无法想像爸爸失败的样子,他在我心里一直是强大的,他不会就这么倒下。

    我鼓足勇气,固执开口,“爸爸能不能办到那是他的事,我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在此之前,常先生,你帮帮忙好吗?我知道,你很厉害,也有能力做这件事……”

    常为安坐在办公桌后面,我们之间只是隔着一张冰冷的桌子,我却觉得相隔万米海拔,他在高高的云端,我在低矮的尘世,他一念之间就能决定我是起死回生还是堕入更绝望的境地。

    常为安没有折磨我太久,他很快温和而果断的给出回答,“我是可以保下它们,但我并不打算那么做,因为它们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它们所创造的利润对我来说太小太小,相反,以后随着市场逐渐饱和,反而会成为拖累。我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种不明智的决策,所以,明朗,很抱歉,我不能帮你。”

    他坦然自如的说出这番话,漆黑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沉静温和,态度也是彬彬有礼,几乎让人无法苛责他的残忍,

    事实上,我的确没有立场责怪他,我有求于他但他并没有义务一定帮忙,只是,前段时间他还坐在我家客厅与我爸爸相谈甚欢,还与我们其乐融融的共进晚餐,一起为我过生日,当时的气氛那么好,而一转眼,他怎么就能这么淡定利落的见死不救呢?

    这些天我虽然已逐渐见识到人情冷暖的百态真相,然而我始终觉得他是有一点不同的,这种不同也许来自他是最后的希冀,也许来自我的错觉,

    不管怎样,我兀自挣扎,呐呐开口,“你能再考虑下吗,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们了。如果上一次我冒犯了你,我可以道歉,你不要介意,是我不懂事……”

    我始终记得上回他立在车边看我的眼神,我无法确它里面究竟蕴含着什么情绪,但我知道肯定是危险的,那种危险也许只是单纯的生气,也许暗藏别样深意,都让人无法忽略无法忘怀,它暂时没体现出来,也许并不是隐忍不发,而只是在伺机而动。

    我妄图抹去它可能造成的罅隙。

    常为安却笑了,他微笑着打断我的话,“不,明朗,跟那没有关系,我从没计较过那件事。只是,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商场上利字当头。”

    商场上的事我不懂,爸爸也从没教给我与明媚,他只要求我们好好读书做个乖女儿,以至于我对商场的真正认知竟是从常为安身上学到,如此深刻而冷酷。

    眼见无望,再求下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增添笑柄而已,我站起来,勉强保持礼仪向他告辞,他微微欠身,礼貌的与我告别。

    然而,我走到门口,他的声音传来,“明朗。”

    我回过头去,我想我的眼神里一定不自觉的带上了期盼,以为他改变主意,奇迹就要发生,他也一定看出来了。

    因为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极为细微的怜悯,“明朗,你年纪小,商场上的事你不懂得也是常理,但你爸爸现在出事,你不能一直懵懂,那样也许你永远都救不了你爸爸,永远都不能让你家走出困境。我虽不能帮你,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愿托大教你一点东西。”

    他停顿下来,眉宇间隐有犹豫,似乎在思索要如何说,又似乎在决定要不要说,他难得的矛盾让我紧绷起来.

    这些天不是没听过难听的话,但他这样的人,若是刻薄起来,一定比常人更为犀利尖锐。我做好承受的准备,大不了再被讽刺一顿,没什么好怕的。

    他稍后开口,却没有什么难听话,他的语气平静淡然,甚至带着一种让人很难拒绝的真诚,“商场上唯利是图,有它丑陋的一面,也有它美好的一面,它的美好在于只要你懂得投其所好,弄明白对方真正感兴趣的东西,找准切入点,那么不管是求人还是合作,成功的机率都一定会高出许多。”

    他深深的看着我,好看的眉眼冷静从容,口吻像一位心地善良的老师,语重心长中不忘徐徐善诱,“明朗,你懂了吗?”

    我有些茫然,却隐隐的有些明白,这些天我四处求人四处碰壁,也许就是因为不懂得这个道理的缘故,可我说到底只是个学生,又怎么去真正弄清那些盘根错杂的关系与需求。我依然没有本事帮爸爸。

    常为安看出我的悲哀,他一点也不意外,只紧接着说道,“你不用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有帮你爸爸的心意就已足够。这样,银行那边我会尽力帮忙让他们宽限一些时日,你也抓紧联系你爸爸,如果联络上……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我相信他自会给出行之有效的方法。”

    他能开口向银行争取时间,已是不易,我十分感激他愿意帮忙,“我一定会尽快联系上爸爸。常先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常为安看着我,他的背后是穿过洁净玻璃从高空照进来的大片阳光,暖黄的色调渡满他全身,异常耀眼,在夺目的光芒里,他唇角的弧度轻轻上扬,“不客气,明朗。”

    我带着一颗感激的心离开,之后继续四处奔波,他的帮助与那句不客气给我了期望,连他都愿意伸出援手,那我再多试几次,也许还会有别人也愿意帮忙呢。

    当然,不久之后我就明白了他那句不客气的真正含义。

    不过又能怎样,谁叫我是主动找上门的呢?所以安琳说的很对,主动的女人真的没什么好结果。

    安琳还要再继续八卦,云薇却回来了,她带着两个工人模样的男人进来,目不斜视的指挥他们,“这几个箱子都搬下去放车里,这两个箱子不要了,扔到楼下垃圾桶,这个收纳盒抱好了,都是贵重东西,别磕着碰着。”

    工人来回好几趟,将东西都搬走,乱七八糟的宿舍终于干净许多。云薇自始至终都抱着臂膀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没有看我们,我们当然也没有主动开口与她讲话。

    工人都走了,云薇站起来,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手机却响起来,她吁出一口气,动作迅速的接起,一边讲电话一边低头往外走,“喂,我刚忙完,恩,东西都搬出来了。当然是全部东西。快毕业了,之后没什么文化课,剩下的学期就是自由实习期,我就不用来学校了。以后我就可以二十四小时陪着你,你不许嫌我烦呀。”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看着她空了的床位一时心情都有些微妙。

    安琳耸耸肩,“走了也好,省的看着眼烦。”

    雅如唉一声,“以后估计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安琳一向洒脱,她毫不留恋,“跟她有什么好见,以后能再与你们两个联系就足够,她那样的人,离的越远越好,你听听她的口气,压根就没打算自己去找工作的意思,就指靠着男人生活,哼,早晚会吃亏,等过了大好年纪被人抛弃时,就知道厉害,不过到那时,她只怕哭都没地方哭。”

    雅如笑她,“她是什么样的人,需要你操心?她那么精明,真被抛弃时,那恐怕也是荷包满满衣食无忧。”

    安琳哼道,“那也要她运气足够好,遇到的金主够大方才行。”

    她们两人边收拾课本边继续吐槽云薇,我默默无言的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但不得不承认,安琳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扎了我一下,偏偏她说的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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