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

    不是以往的调侃，不是霸道的强迫。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却让云瑾言忽然有一种泪水夺目的冲动。

    云瑾言轻咬下唇，眼底有些迷离。她轻侧过头，想要回想起什么，但似乎前世的事已经隔了许久许久了，飘飘渺渺的笼着层烟雾，触不到实感。

    不知觉间她抬起手，抚上了身后人的脸侧，棱角分明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这是真实的。

    “好冰。”

    云瑾言皱起眉头，想起了明曦潭那一夜，萧青湛苍白的面容和他嘴角的血痕。

    秀瞳不自觉的收缩，云瑾言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萧青湛，你和我说实话，明曦潭那晚，你到底做了什么？”

    萧青湛的脸在她的手中摩挲了一下，轻声道：“略施小术，让我的小娘子不那么痛苦罢了。”

    这个男人……

    云瑾言叹了口气，一字一顿的说：“萧青湛，我想知道。”

    萧青湛顿了一刻，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瑾言，你知道你训魂者的体质，很难接受外来的灵气吗？”

    听到萧青湛问的问题，云瑾言摇了摇头，她只知道她的魂气是可以无阻碍的探入灵者的体内的。她就是如此疏导了云子疏的走火入魔。但是萧青湛说的，她并不清楚。

    “你的灵气，在我体内，成效甚微？”云瑾言收回了手，如此问道。

    “嗯。所以我使出了十成的灵气，都压制不住你体内失控的魂力，还有在你体内作祟的怨魂。”萧青湛眼前又浮现出那晚云瑾言痛苦的神色，心狠狠的停了一拍。

    云瑾言若有所思，安安静静没有出声，听着萧青湛说。

    “瑾言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停留在灵圣五阶如此之久？”萧青湛继续说道。

    她此前确实是对萧青湛的这个情况感到奇怪，但是并没有多在意。灵圣级别的灵者她少有接触，只当灵圣五阶的晋升就是如此缓慢的呢。

    “其实我早已不是灵圣五阶的状态了。”学着云瑾言抬头，萧青湛的视线也落在了眼前残破的画卷之上。

    难道？云瑾言似乎隐约摸到了萧青湛话中的苗头。

    “你早就不是灵圣五阶，但是却因为某种原因停在了灵圣五阶？”

    画卷上的女子只能大致看清眉眼，但他觉得若是怀里的小娘子落入画卷，定要胜她十分。

    “瑾言可还记得，你在我寝殿的那日，你看到的？”

    看到什么？她想了想，只看到奢华的摆置，巨大的浴泉，还有他毫不在意在她眼前褪下的衣衫的那幕。

    云瑾言记忆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红紫色的火焰标记！

    当时他还戏称这是他的标记，问她想不想要呢。

    见瑾言想起来了，萧青湛接着说道：“背脊上的火焰记号，是我灵气的封印。明曦潭当晚，我将封印冲破了，把被封的灵气都释放了出来，到达灵圣九阶，才勉强将你失控的魂气压制住。”

    怪不得她觉得萧青湛的灵气增长了许多。云瑾言哑然，若是寻常的灵者，以他灵圣五阶的灵力便能见成效。但就因为她是训魂者，难以完全的接纳入体的灵气，他便靠灵圣九阶的庞大灵气硬生生的将她体内的怨魂封锁？

    光是想象，她都能知道这有多难了。

    可是，萧青湛为何会用一道封印，将体内庞大的灵气能量给封锁了呢？

    这么想着，云瑾言便这么问了。

    萧青湛沉默了一刻，浅浅低笑，方要开口，话语就被云瑾言冷然制止了。

    “我不喜欢被欺骗和隐瞒的滋味，要么不说，要么就得是真的。”

    萧青湛这回是真笑了，小娘子真的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她呢。

    “因为我的身体承受不住。”萧青湛的眼神飘远。

    “从有记忆起，我的体内就一直处在冰寒与热火交替的煎熬之中，每一日，常常行着，走着，坐着，便会昏死过去。每一次昏死过去，都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再醒过来。与此同时，我优质的灵气天赋也在不断的吸纳着灵气，增长着灵阶。我的灵阶晋升的要比寻常的灵者快上许多。”

    “随着体内灵气的增长，我的身体也会消耗更大的能量，去维持和包容我体内增长的灵气。如此一来，我日日承受着冷热交替的痛楚，同时还要承受灵气在体内的冲胀。到最后，我几乎每日都有半日多的光景在昏睡之中。即使睡着，神识也处在炼狱中一般。”

    萧青湛说的语气淡淡，但一字一句的，听的云瑾言一分一分的心惊，也一分一分的揪心。

    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痛痒的小事一般。但云瑾言听懂了他随意的话语背后，是多么非人般的折磨。从小的，每分每秒的折磨。

    原来人人惧怕的鬼王，万千女子痴迷的神嫡，传闻傲气冷漠嗜血乖戾的萧青湛，竟然有过这样的过往。明明他才是那个从鬼域中挣扎出来的人。

    云瑾言忍不住伸手捧住了萧青湛环着她的手。触感冰凉凉的，似乎没有几分生者的温度。

    怪不得他的屋子内摆置全无灵气，怪不得他将灵石退回。他不愁灵气不涨，反而愁灵气太涨。

    “后来呢，你的封印？”

    “虽然我能忍过体内的冷热煎熬，但不表明我的生命还能在这般的吞噬中得以保全。若我的灵气再这般增长下去，不过是一个强大灵气将魂魄撕裂的下场罢了。个个灵者都羡慕的强大灵气，将会是割断我心脉的一柄利刃。就在难以承受之时，我遇到了一个人。”

    云瑾言听的分外安静，只是捧着他的手更紧了一些。

    “云老。”

    “爷爷？”云瑾言惊讶道。想起了她和爷爷瞎闹瞎掰时，似乎爷爷有说过，萧青湛是承过他的救命之情。

    “难道那个封印是爷爷下的？”云瑾言猜测道。

    “嗯。云老彼时正在麟杞国，机缘巧合下，我与他偶遇相识，云老离开前给我下了这道封印。强大的灵气被封住了半数，我才得以勉强正常生活。”萧青湛觉着云老真是他的贵人，不仅帮他渡过一劫，还保护着他怀里的这个小女人。

    云瑾言吸了口气。

    萧青湛的强大，竟然还是迫不得已封了半数灵气之后的状态，世人若是知道，又该惊掉一批人的下巴了。

    爷爷当时不过随口的一句，她还当是玩笑话，没想到竟是真的。若是没有爷爷当年的偶遇，萧青湛恐怕早就不存在于世了吧。一想到此，云瑾言的心底就升起了一阵冷意。

    下一秒，冷意之下传来一阵心悸。因为云瑾言忽然意识到，为了救她，这道封印已经被萧青湛主动冲破了。

    云瑾言猛地转过身来，额头差点撞上了萧青湛的挺鼻。

    怪不得她从皇陵中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觉得他和往常不太一样。她并没有看错，眼前的男人确实比以前虚弱很多。

    “那现在你的封印没了，岂不是？”云瑾言心中升起一阵慌乱，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有些激动道，“对了，让爷爷再下一道封印不就成了。”

    萧青湛嘴角弯起一道弧度，勾了下她的鼻子，摇了摇头。

    云瑾言心沉了沉，是啊，若是能行的通，在她昏迷被送回云家的时候，爷爷就定然重新给萧青湛下封印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那怎么办，你现在会感觉，很痛苦吗？”

    看着萧青湛依旧摇了摇头，还笑的云淡风轻的，云瑾言心底就生起一股怒气，瞪眼道：“你是傻子吗？好好的瞎折腾什么？我们本就互不相干，你管我那么多事做什么，闲的？”一次又一次的挡在她身前，又豁出命的去救她，这场游戏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你是我认定的唯一的杞王妃，我不管你，我管谁？”萧青湛眼眸无波，神色认真，说的理所当然。

    云瑾言怒气不减：“你爱管谁管谁，管你的麟杞子民啊，管你的妹妹，管你的云仙城主啊。”

    话语突然停住。云瑾言心下懊恼，她怎么提到这个了？

    云仙城主和萧青湛旧识这么多年，以萧青湛性子，能够靠近他的女子，自然在他心里非同等闲。云仙城主必定在眼前这男人心里，有很深的分量吧？

    装作无事的别开脸，想到两人相拥的画面，云瑾言心中竟有些酸涩。

    萧青湛看着云瑾言，心中了然，飒然一笑。这小女人，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竟会为了他吃醋吧。这模样真是令他心动。

    “我和风皎月只是相识多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我唯一认定的人，只有你，云瑾言。”

    ……

    另一道门内，随着大门紧紧闭上，萧可人抿着唇，啪的砸下了一滴眼泪，将凤祈惊的愣傻当场。

    “我不就落后了几步嘛！就跟被抛弃似的。”萧可人年纪尚小，又是个藏不住喜悲的人，被之前束手无策的情况吓了一遭，此时安全下来了，一松懈，在眼眶中转了许久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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