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里，大人！看那里！”

    库德兰·蛮锤掉转斯卡雷的方向，朝着法兰德手指的方向向下望去。没错，就是那里！他锐利的目光看到了什么动静，然后他用脚后跟轻轻踢了踢斯卡雷。他所骑乘的狮鹫轻唤了一声作为回应，然后收起翅膀开始俯冲，他们迎着风的牵扯向下落去。

    没错，现在他能看清有一些身影正在穿过下方的森林。巨魔？这些家伙确实和他的种族所痛恨的森林巨魔一样是绿色的，他们的肤色能够很好地融入枝叶之中，但他们是在地上行走，而不是掠过树梢。以巨魔的标准来说，他们的步伐也太过于沉重了，那些巨魔几乎像精灵那样了解森林。不，这些生物是别的什么东西。当其中一个生物走过一小片开阔地时，库德兰看清了它，接着皱起了眉头。他们身材魁梧高大，和人类差不多，有着坚实的肌肉和长腿。他们全副武装，带着巨大的战斧、战锤和狼牙棒。不管这是什么生物，他们都带着作战用的装备。

    他拽了拽缰绳，斯卡雷甩动着尾巴，转过它狮子一般的后臀，展开双翼又一次开始爬升，远离树林回到高空之中。法兰德和其他人正在盘旋，他们久经风霜的皮肤与他们坐骑棕黄色的毛皮融为一体，库德兰也爬升加入了他们，他编成辫子的胡须与头发在身后飞舞。即使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他们也能享受飞翔的快感。他能看到远方的一块巨石被雕成了停歇的老鹰形状，正警觉而自信地凝望着这个世界，那里就是他的家，也是他领土的中心。鹰巢山。但这一景象并不能像通常一样让他充满自豪与愉悦，因为考虑到现在下方正发生的这些事，似乎离那里太近了。

    “看到了吗，大人？”法兰德问道，“我说过了！我们的林子里有丑八怪！”

    “是，你说得没错，”库兰德告诉这个斥候，“他们很丑，而且的确在入侵我们。他们人数众多，而且只要他们藏在树下，我们就很难袭击他们。”

    “那么我们要让他们就这么随便从我们的土地上穿过去吗？”另一个斥候问道。

    “哦不。”库德兰答道，向着其他蛮锤矮人咧嘴一笑。“我们只需要把他们吓唬到开阔的地方去。来吧小伙子们，让我们回家。我有几个点子。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让那些绿皮明白辛特兰不欢迎他们。”

    “那边的人！圣骑士！”

    图拉扬抬头看着精灵放慢脚步停在他身边。他没有注意到游侠的接近，不过这并不让他感到意外。因为在过去数周里他已经见识到了精灵们能够多么迅速而安静地出现消失。而奥蕾莉亚尤其喜欢在他甚至还没有注意到她回到帐篷里的时候突然在他耳边说话吓他一跳。

    “怎么？”他原本正在擦拭自己的装备，但恭敬地停了下来。

    “兽人们进入辛特兰了，”精灵向他报告，“他们正和那里的巨魔会合。”他带着极度的厌恶说出后一句话。图拉扬知道精灵仇视森林巨魔，显然巨魔也憎恨精灵。这很正常——双方都居住在森林里，而这里的森林大小并不足以让两个这样的种族共存。自从精灵把巨魔从森林的一角驱赶出去，在那里建立他们的王国以来，数千年间他们都互相敌视。

    “你确定他们已经结盟而不是偶然相遇？”图拉扬问道，将他的铠甲放在一边。他心不在焉地摸着下巴。如果兽人和巨魔真的结成了同盟，那可麻烦了。

    游侠哼了一声作为回应。“我当然确定！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们已经达成了某些协定。”这位精灵第一次看上去有些担忧。“他们在计划进攻鹰巢山——然后他们就会向奎尔萨拉斯进军。”

    啊，这解释了他为什么如此激动。奎尔萨拉斯是精灵的家园，而巨魔们痛恨他们。如果巨魔加入了部落，那他们把兽人带到那里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会告诉洛萨的，”图拉扬向他保证道，站起了身，“我们会在他们有可能接近你们家乡之前阻止他们。”精灵点了点头，但看起来并没有安心，他转过身慢慢跑回丛林里再次消失了。不过图拉扬并没有看着他。他已经开始向指挥营帐走了过去。

    他在帐篷里见到了洛萨，还有卡德加、泰瑞纳斯和其他一些人。

    “兽人打算进攻鹰巢山。”他走进帐篷时说。所有人都转身看向图拉扬，他注意到有几个人惊讶地扬起了眉毛。“一个游侠刚告诉我的，”他解释道，“兽人们与森林巨魔结盟了，他们正打算进攻鹰巢山。”

    泰瑞纳斯点了点头，转向那张一直铺在帐篷里大桌上的地图。“这说得通，”他指着鹰巢山的位置承认道，“蛮锤矮人的实力很强，足以发起进攻，所以他们不想冒被从背后袭击的危险。而如果巨魔与他们站在一边，他们也会希望把矮人赶出辛特兰。”

    洛萨也盯着地图。“在森林里与他们交战将会很艰难。”他评论道，“我们没办法很好地在丛林里部署我们的军队，而且我们也必须放弃我们的弩车。”他抬起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前额思考着。“但同样，他们也不能很好地调度他们的军队。我们可以逐个击破小股兽人，而不需要担心他们在任何地点投入全部力量。”

    “而且矮人将会是强大的盟友，”卡德加指出，“如果我们帮助了他们，他们可能也会同意报答我们。他们会是很好的斥候与先锋。”

    “他们和他们的狮鹫肯定会对我们很有用。”洛萨同意道。他抬起头，与图拉扬目光交会，然后点了点头。“集结部队，”他命令道，“我们前往森林援救矮人们。”

    “以先祖之名，他们人数太多了！他们就像是跳蚤，只是个头更大，装备也更好！”库德兰打量着下方的景象，咒骂道。他和一整只狩猎小队正骑着狮鹫在高空中盘旋，以便能够更好地观察那些新出现的绿皮。而他看到的景象并不乐观。

    那些生物的行军速度很快，只需要再过一天就能抵达鹰巢山。起初他只能看到大概二十个人，但随后他又注意到不远处还有另一队，再远处还有第三队。其他人也报告看到了相同的情况。虽然这些绿皮分散成了二十人左右的小队，但他们小队的数量数不胜数。蛮锤矮人无所畏惧，但如果那些生物有他们看上去的一半难对付，他们单靠数量优势就能摧毁鹰巢山。

    他们不会坐视这一切发生。库德兰环视四周，每一个矮人都向他点头回应。“好，”他告诉他们，把号角举到唇边，“蛮锤，出击！”他吹响一声号角，然后把号角挂回身边，用膝盖控制着斯卡雷就位。她发出一声尖利的啼鸣作为回应，先张开双翼爬升，然后收起翅膀兴奋地俯冲下去。他们直直向下坠去，与此同时库德兰准备好了他的风暴战锤，将那柄巨大的武器高高举起。

    但他现在的目标并不是那些绿皮本身。他挥出战锤，结结实实地打在最近的一棵树的树干上。冲击使得树叶、浆果与松针像雨点一般落下，让那些绿皮困惑而惊讶。库德兰又敲打了另外两棵树，冲击让树上的松果和坚果也砸在那些怪物身上，重得足以留下痕迹。那些绿皮四下躲闪，举起手来保护他们的眼睛。但蛮锤矮人仍在继续进攻，他们敲击着一棵棵树，树叶和果实在他们的敲打下不停落下。那些绿皮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并不喜欢这样，因此他们采取了最简单的方法——既然林间不再安全，他们就离开树林，跑着离开那些危险的枝叶，来到了最近的一片空地上。

    蛮锤矮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库德兰发出一声响亮的战吼冲在最前面，他的战锤早已就绪。第一个绿皮只来得及抬头看并半举起他巨大的战斧，库德兰投出的带着闪电的风暴之锤就直直击中了他的下巴，带着一阵雷声把骨头砸得粉碎，打得他飞了起来。“你们这些丑八怪，不配走进我们的森林！”那个生物倒下时他大喊道。战锤回到他的手中，库德兰再次扔出，这一击打中了第二个绿皮，然后斯卡雷划出一个弧线向上飞去。她张开翅膀飞出对方射程，然后转过来准备第二次攻击。其他的小伙子们也发起了攻击，当狮鹫掠过时，森林里满是叫喊、诅咒与辱骂。

    不管这些是什么生物，他们没有轻易被吓倒。库德兰又一次接近时，他发现剩下的绿皮们已经举起武器做好了准备。而且他们聚拢得更加紧密，这样矮人想攻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但他们没有考虑到矮人们在空中这一优势。库德兰在头顶旋转着战锤，然后松开手让它飞了出去。沉重的石质锤头正中一个绿皮的太阳穴，发出一声宛若铁炉堡火枪的巨响把他打倒在地，而他倒下时又推倒了旁边两个人，他们赶紧向前跳开免得跌成一团。

    “哈！杀杀你们的威风！”库德兰冲那些摔倒的生物欢呼道。他没等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向他们飞去，风暴之锤已经回到了他手中，不过他让斯卡雷来解决那些摔倒的家伙。斯卡雷有力的前爪扑倒了一个人，然后用她锋利的钩喙撕碎了另一个，同时还用翅膀打晕了第三个。

    这场突袭很快就结束了。不管这些绿皮是什么，他们行动都很迟缓，而且并不习惯于面对来自空中的攻击。而库德兰和他的手下很擅长攻击地面上的目标。那些家伙成功打中了几下，他手下的几个矮人有伤口需要处理，但他们没有损失任何一个人，而所有兽人非死即伤。这支队伍只有几个绿皮靠逃回树下活了下来。

    “这会教他们当心头顶。”库德兰指出，他的矮人们大笑起来。“那么回鹰巢山去，小伙子们。我们很快就要再派出一队解决他们另一个小队。也许这样他们就会明白应该离鹰巢山远一些。”

    “准备好。”洛萨低声说道。他已经让马放慢速度步行，因为再快一些就容易撞到树上或者被低矮的树枝扫下马，他现在抽出他的大剑举在身前，另一只手上举着盾牌。“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图拉扬点点头，举起他的战锤，像往常一样骑到了他指挥官的左后方。卡德加骑马跟在他旁边，他们三人形成了一个标准的骑兵三角队形。虽然法师空着手，但图拉扬明白他的法师朋友在战斗中可以施放的法术令人敬佩。图拉扬眯着眼，试图看穿树林的阴影找到他们的猎物。应该就在附近……

    “那里！”他指着右前方，在卡德加那边，他的两位伙伴看向他手势的方向。片刻之后洛萨也点了点头。而法师多花了一点时间，也注意到了那个方向树林中偶尔闪过的动静。对鸟来说那个位置太矮，对于蛇和昆虫或者其他什么在这种森林里出没的生物来说又太有规律了。不，那种动静只可能是体形像人类那么大的什么东西走过森林的时候造成的，而那个动作不断重复只能说明要么是同一个东西在反复经过，要么就是有一大群人。几乎无法被看见的事实说明那些身影与周围的环境颜色相仿。这一切综合起来说明那只会是一样东西：兽人。

    “抓到他们了。”洛萨低声赞同。他回头看着卡德加。“告诉其他人。”他下令，年轻而又年老的法师点了点头，静静掉转马头。“这段时间我们继续在这里监视。”洛萨告诉图拉扬，图拉扬点了点头。“如果他们看上去要离开，那么我们只需要确保他们还会再回到这里，嗯？”

    “好的，爵士！”图拉扬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战锤锤柄。他已经准备就绪。面临战斗时他仍然会感到紧张，但他不再担心自己会愣在原地或者转身逃跑。他已经面对过兽人，他明白自己还能再次面对他们。

    “我们失去了提尔拉赫。”艾姆哈尔报告说。库德兰惊讶地瞪着他。“还有恩古斯，”蛮锤战士继续说道，“还有两人受了重伤，无法继续战斗。”

    “发生了什么？”库德兰问道。

    另一个矮人看上去为难了几秒，然后变得咄咄逼人。

    “那些绿皮，这就是为什么！”他答道，“他们都做好了准备！当我们向他们俯冲时他们开始投出长矛！然后他们分散开来，我们根本没法打中躲在树林中的他们。”他摇了摇头。“你那次进攻只是运气好，他们猝不及防。但是那些丑八怪虫子，他们已经学聪明了，学得很快。”

    库德兰点点头。“这些绿皮不蠢，”他同意道，“而且他们的数量要比我们想象的多。”他注视着面前展开的辛特兰地图，还有那些他用来标出兽人行进位置的标记。地图上几乎布满了标记。“好吧，我们必须在他们能反击之前击中他们。告诉小伙子们要迅速有力地进攻，同时保持在那些绿皮的投掷范围之外。他们需要对抗重力，而我们则利用重力，所以我们有优势。”

    艾姆哈尔点了点头，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毕杉恩冲了进来。“巨魔！”他大喊道，瘫倒在附近的一张凳子上。他的左臂无力地垂在他身边，肩膀附近的一个深深的切口还在流血。“我们正向一队绿皮俯冲的时候，突然一群森林巨魔偷袭了我们。他们第一击就打死了莫莱和席格德，还把阿尔宾和拉赫丁打下了狮鹫。”他指着自己的伤口。“我中了一斧头，还好躲过了第二下，不然头都会被砍掉。”

    “该死！”库德兰低声吼道，“这么说他们和巨魔结盟了，绿皮和绿皮！那些巨魔会阻止我们利用树木！”他无可奈何地扯着自己的胡子。“我们需要什么来抵消他们的优势，而且要快，小伙子们，否则他们就会像蚁群干掉甲虫一样蜂拥而来。”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第三个矮人走来向他报告。不过这个叫忒米德的斥候没有受伤，而且他看起来十分高兴而不是担心。

    “人类！”他高兴地宣布道，“一大群人类！他们说他们是来帮助我们抵御兽人的——他们这么称呼那些绿皮。”

    “赞美先祖，”库德兰粗着嗓子说，“如果他们能缠住那些兽人，让他们忘记那些新战术，我们就能再次从空中袭击他们。”他举起战锤笑了起来。“没错，我们也会解决任何靠近的巨魔。他们也许能够控制森林，但我们统治着天空。如果他们靠得太近我们的狮鹫会撕碎他们。”他转身走向门口，一边吹着口哨召唤斯卡雷。“蛮锤矮人，起飞！”他大喊道，其他矮人在他身后欢呼着，然后急忙赶上去执行他的命令。

    “就是现在！”洛萨用马刺驱使自己的坐骑向前，冲锋穿过那片空地，冲向那群兽人。他们转过身来，显然十分吃惊——他们一直忙于望着天空，许多人都握着长矛而不是他们惯用的斧子与战锤。其中一个想向洛萨扔出长矛，不过那时洛萨已经太近了，他挥出巨剑，切断了长矛和兽人的一只胳膊，然后回身砍掉了兽人的头颅，这时候被切断的手臂甚至还没有落到地上。

    图拉扬就在他的旁边，他的战锤击中一个兽人，砸碎了他的胸膛。他的第二下擦过一个兽人的手臂，足以让他的斧头脱手。然后他这次直接砸向那个兽人的头部，悄无声息地砸碎了他的头。

    但图拉扬听到了一个奇怪的的声音，有些像咳嗽又有点像笑声，于是抬起头来。一个身材比兽人更高但是更瘦的身影从树上跳到他面前，有着长长手指的大手中握着一支长矛。他有着锐利狭窄的眼睛，面孔狭长。他笑着挺起长矛向图拉扬刺来，露出几排锋利的牙齿。是巨魔！

    图拉扬举起盾格挡住长矛的突刺，但是长矛依然砸得他的盾牌猛地一缩，让他的手臂酸软无力。他猛地一挥战锤回敬，那个巨魔晃了几步，但没有停下。这个生物再次闪身上前，长矛蓄势待发，图拉扬踢马向前，在最后一刻支起盾牌撞上巨魔的脸和胸口。巨魔没有预料到这鲁莽的一击，被结结实实地砸中了。他向后退了几步，几乎跌倒，摇着头试图清醒过来。但图拉扬没给他恢复的机会。他的战锤砸中巨魔的下巴，打得他在地上瘫成一团。

    图拉扬满意地抬起头，刚好看到另一个巨魔爬到了附近的一根枝条上。他憎恨地眯着眼睛，向后扬起长矛准备投出。图拉扬立刻意识到那件武器正瞄向自己，但是他没有力气格挡，也没有时间闪躲。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闭上眼睛准备好听着长矛迎风飞过来的声音。

    不过他听到的却是一声奇怪而刺耳的尖啸，混着低沉的怒吼，紧接着是响亮的雷声，再之后是痛苦的哭号。图拉扬再次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巨魔从枝头栽倒下来，双手捂着显然已被挠破的半边脸。他头顶盘旋着一只威严的生物，图拉扬曾经听说过，但从未见到过这种生物。它有着狮子的体形，披着同样的黄褐色毛皮，但长着猛禽的脸而非猫科动物的头，它有着宽阔的鸟喙，正在发出他已经听过的啼鸣。它的前腿末端长着致命的鸟爪，后腿则有着猫一般的厚实肉垫，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在它身后甩动。它两侧舒展着巨大的翅膀，头上覆盖着一直延伸到两肩的羽毛。一个人如同骑马一样骑在上面。

    不，图拉扬看清楚那不是一个人，不过他早也想到了。他听说过但从未见过蛮锤矮人。和他们铜须部族的表兄相比蛮锤矮人们更高更瘦，不过还是比人类更加矮壮敦实，长着宽厚的胸膛和粗壮的手臂。他们使用的是风暴战锤，正如那柄正在飞回这个矮人手中的巨大武器，显然是这柄战锤杀死了这个巨魔。

    矮人注意到图拉扬正看着他，笑了起来，举起战锤向他致敬。图拉扬也举起自己的战锤回礼，然后驱马向前冲向另一个兽人。有矮人们在头顶盘旋，他不再担心来自上方的攻击，让他能够更加专注于消灭部落。而另一方面，兽人们需要注意除了脚下之外所有方向的攻击，这让他们迷惑而士气低落。而且正如洛萨所料，树木迫使兽人们以小股部队而非集体行动，使得联盟士兵可以各个击破。

    几个小时之后，库德兰将各位人类首领迎至他家中。他们的指挥官是个高大的男子，他比大多数人类都要高大。他有着矮人一般令人满意的胡子和长长的发辫，头顶近乎全秃。他举手投足仿佛一名天生的战士，库德兰能看出这个男人经历的战斗比他还多，但他的蓝色双眼仍然保持着警觉，盾牌和胸甲上的金色狮头纹样仍然闪闪发光。年轻一些那个很可惜没留着胡子，而且看起来不那么自信，但佐拉丹说他看见这个小伙子像一个矮人一样挥舞他的战锤。这个小伙子身上还有另一种东西，给人一种平静的感觉，让库德兰想起他的萨满。也许这个小伙子就是个萨满，不然就是和元素之灵或先祖之魂有什么联系？而第三个人，那个穿着紫罗兰法袍，有着邋遢的白色胡须，走起路来却像一个年轻人的男人，显然是一位法师，这点清晰无疑。还有一位精灵姑娘，可爱、强壮而轻盈，就像所有精灵一样，她穿着绿衣，背着长弓，眼中带笑。库德兰很少见到这么有趣的人，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很乐意结识有趣的人。不过现下他甚至更加高兴能与他们相见。

    “欢迎，小伙子们——还有姑娘！”他对他们说，向屋子里摆着的椅凳和坐垫做了个手势。“非常欢迎你们！我们原本担心那些绿皮——就是你们叫作兽人的——会在我们的家园泛滥成灾，他们人数太多了！不过你们的到来让我们不再担心，我们并肩作战就能把他们逐出辛特兰！我欠你们一份情。”

    那个高大的战士坐在离库德兰的座位最近的一个凳子上，漫不经心地调整着背后的巨剑。“你领导着蛮锤氏族？”他问道。

    “我是库德兰·蛮锤，”库德兰答道，“我是蛮锤氏族的领主，所以是的，他们都听我的指挥 。”

    “很好。”那个战士点了点头。“我是安度因·洛萨，前暴风王国的骑士，现在是联盟部队指挥官。”他向库德兰说明了部落，以及暴风王国的命运。“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库德兰皱起眉头，扯着自己的胡须。“你说他们会征服整个大陆？”洛萨点了点头。“而且他们是乘着巨大的黑铁战船来的？”洛萨又点了点头。“那么他们已经经过了卡兹莫丹，”他判断道，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好几周没听到我们在铁炉堡的同族的消息了。我还在想为什么。这就说得通了。”

    “他们占领了那些矿井，使用那里的铁矿石造出了那些船。”那个法师说。

    “没错。”库德兰露出牙。“我们蛮锤和铜须部族多年来一直都有许多争端——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最后干脆离开了卡兹莫丹。但他们仍然是我们的表亲，我们的同族。那些邪恶的生物，这个部落，袭击了他们。现在他们又来攻击我们。全靠你们及时援救我们才逃过了和我们表亲相同的命运。”他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当然，我们会加入你们！我们必须反击这些兽人，直到这个部落不能再威胁任何人！”他站起来伸出手。“蛮锤氏族将帮助你们。”

    洛萨也站了起来，庄重地与他握手。“谢谢。”他只说了这一句，但已经足够了。

    “至少我们已经把他们赶出了辛特兰，”没长胡子的年轻人指出，“你们的家园安全了。”

    “的确，”库德兰赞同道，“暂时安全了。但那些兽人接下来会去哪儿？他们会转回希尔斯布莱德？还是直接向着王都进军？或者北上与他们其他邪恶的同伙会合？”

    也许他说错了什么话，因为他的新盟友们都突然跳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那个精灵姑娘问道，“什么北上？”

    “他们可能会去和他们的同伙会合？”库德兰疑惑地答道。她迅速点了点头，他耸了耸肩。“我的斥候们报告我们在这里所见到的只是部落的一部分。其余的部落已经北上，绕开了我们的森林，向着那些山脉继续进发。”他打量着他们的脸。“你们还不知道？”

    没长胡子的年轻人和法师都摇了摇头，那个更年长的战士已经骂了出来。“这是佯攻！”他狠狠地说，“我们中计了！”

    “佯攻？”库德兰皱起了眉头。“我的家园危在旦夕！这可不是什么把戏！”

    但是洛萨摇了摇头。“没错，威胁是真的。”他赞同道，“但无论是谁率领着这个部落，他都很聪明。他明白我们一定会前来援助你们。他率领其余的部队北上，还留下一部分兵力迟滞我们。现在他已经拉开了和我们的距离。”

    “而且他正向着奎尔萨拉斯去！”那个精灵姑娘叫道，“我们必须警告他们！”

    洛萨点了点头道：“我们会立即集结部队再次出发，如果我们迅速行动——”

    但是那个姑娘打断了他。“没有时间了！”她强调道，“你自己说部落已经和我们拉开了距离。我们已经损失了好几天！集合部队只会让我们被甩开更远。”她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不行。”这句话声音不大，但语调不容违逆。“你不能自己去，”洛萨告诉她，无视了她的怒视，“图拉扬，带上剩下的骑兵和一半部队。由你全权指挥。卡德加，你和他们一起去。我要联盟军队去协防奎尔萨拉斯。”他又回身面向库德兰，库德兰对此印象深刻。这个男人真正懂得怎么做领袖！“森林里还有其他兽人，”他警告道，“我们不能冒险让他们尾随我们或者走到我们前面。我们会留下来保证森林被彻底肃清，然后我们就向前去和其他人会合。”

    库德兰点了点头。“感谢你们的帮助，”他正式地说，“当辛特兰再一次安全的时候，我和我的战士们将陪伴你前往北方解决这个部落剩下的部分。”

    “谢谢。”洛萨鞠了一躬，然后转向精灵姑娘、没胡子的年轻人和那个法师。“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赶紧行动——你们每浪费一秒，部落都离奎尔萨拉斯更近。”那三人鞠了一躬然后迅速离开了房间。库德兰并不羡慕他们的任务，要追赶一支军队，要拼命绕过他们然后向精灵警告那支部队的接近。他只希望他们能够及时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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