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幸福-心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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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的婚姻里,该有怨言的实在不该是她,以他的方式相处,她本该自是甘愿。但是,得到了,就会想要的更多,渐渐的也滋生了许多的怨怼,早忘了在一起的初衷。

    吴夜来回来,看到的就是团在一起的冯隐竺。

    “累了还是困了?”

    “没。”

    虽然听隐竺这么说,吴夜来还是把手伸过去,给她轻按着。他今天的确有些失去控制了,他明知道隐竺不大喜欢也不大习惯这样,一直以来,都在她认为的适度范围内节制自己。他是想等她再长大点,不那么抗拒了,也就好了。今天还是喝了酒的缘故吧,热血沸腾,也就忘乎所以了。

    不过,他知道,也并不全是。昨天才出任务回来,上面指示他在队修整待命,他有些数据要整理,首长还要听他的汇报。可是早上隐竺没接他的电话,就让他一点做事的心情都没有了,在屋里转了几圈,就搭车出去晃了。这种渴望已经积累压抑得太久了,从接到她来了的电话开始,就已经从心底的各个缝隙要喷薄而出,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了。对她的欲望,他是一直都知道的,可如此的强烈,他真的没想到。

    参谋长刚刚和他聊起,学会疼老婆,也是身为军人很重要的一课。这些话,对他是有一定的冲击的。吴夜来知道,尽管一直试图去淡化,可隐竺在心里日益重要的位置,却是毋庸置疑的。以往对隐竺的抗拒,仿佛真是有些不知所谓。

    抗拒什么呢,抗拒她的牺牲,也抗拒由这种牺牲导致他深深的愧疚吧。他有时也会被他自己弄糊涂,到底在和谁较劲呢?自己的媳妇,怎么疼不行,不承认在乎有什么意义呢。不承认并不是为了成就那最后的一点体面。给不了她朝夕相伴,给不了她天长地久,甚至都保证不了自身的安全,他不知道,这个婚姻,他究竟能给她什么。一不小心,留给她就只能一个人的孤独凄苦,这同他娶她的初衷背离太多。接手这个工作之初,上面也说过,可以做家属的工作,是他拒绝了。他不愿意隐竺成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愿意每次见她都是生离死别。

    “睡不着?”发觉手下的她始终绷得很紧,吴夜来找些话同隐竺闲聊,“在那边工作累么?”

    “嗯,还好。”隐竺懒懒的回应,现在关心,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晚。

    “过年我应该也没有假,爸妈他们今年想回老家,他们让我问你愿不愿意去。”

    “我不去了,我去了他们还得照顾我,让他们在那儿多住些日子吧。”结婚第一年跟着老人们回去过年,吃不惯住不惯,关键是上厕所怎么也适应不了,在那儿给吴夜来打电话哭鼻子来着。后来到底是提前回来了,奶奶说她太娇气,她自己那时也决心能不去就不去,不然自己难受不说,还给别人添麻烦。后来还是又去过几次,红白喜事,总要出席,但都是当天去当天回的,再没觉得为难。

    “罗玲她们要我去北京过年呢,她们要趁着年后那几天休息张罗毕业三周年的聚会。”

    “哪有去别人家过年的,回家陪你爸妈过年吧。”

    “我原来也没打算去,除了她们几个,我和别的同学都不熟。十一才见了,还不觉得想呢。”

    “十一见到了?”

    “是啊,她们几个过来玩,我们一起住了几天呢。她们都老样子,姚瑶快结婚了,正筹备呢。”

    “怎么没让她们来家里住?”吴夜来以为隐竺是跟她们住的酒店。

    “住飞人家了,他爸妈都出门了,很方便。”

    “跟我爸妈住,你不方便?”吴夜来对沈君飞还是有点防备,他不愿意隐竺私底下和他太多接触,不然他不会多这句嘴。

    “怎么会!吴夜来,你非要这么想我,有意思么?”隐竺一发狠,坐起来,“我跟你说,没意思,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你怎么了?”吴夜来被隐竺突如其来的怒气冲撞得有些发蒙。“刚刚不还好好的?”

    “好好的?我什么时候好过,我跟你在一起后好过么?!”不敢拿真在意的事情出来吵,生怕吵出来的结果她无法面对,隐竺只好在这儿借题发挥发泄一下,不然,真是憋屈得要死。

    “冯隐竺!突然发什么疯!”

    吴夜来并不是温柔多情的性格,他习惯切入问题的关键点,解决问题,他并不习惯用谈心、疏导的方法。这并不是说他不问青红皂白,就随意处事,他会用他的眼睛和耳朵去观察和判断,但做思想工作,他认为那是指导员的事情。当然,他的作风看起来会显得特别简单粗暴就是了。

    “我在你眼里,从来都是那个疯张的,没有分寸的冯隐竺吧!喜欢上你是疯,追着你是疯,没羞没臊的用那种方式黏上你也是疯,嫁给你,诸多的不满和抱怨就更是疯了!我早就疯了,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不就是疯了么,发疯到现在,你难道还不习惯!”

    吴夜来没细听隐竺在喊什么,她有情绪,吵两声也是正常的,他只担心她一声高过一声,会惊动别人。这里不比在家,凡事都不能太随意了。

    “你小声点,别这么激动。”

    “吴夜来,我是在吊嗓子么?你关心一下我的感受行么,哪怕是一点点,我控制不了音量,因为我的情绪已经失控了!”

    “你想怎么样,为了我无心的一句话吵到天亮?”吴夜来是很想息事宁人,可隐竺的架势偏偏是非要小题大做不可。

    无心,隐竺闻言,眼里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滴落下来。他什么时候用过心呢?所以好也是无心,结婚了依旧无心,他的心在别处,想花些心思,怕也是难为他吧!

    吴夜来看到隐竺的泪水好像止不住似的一直流,他也慌了神,“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哪里错了,你直说,哭什么啊。”

    隐竺又哭了一会儿,才抹了下脸说:“你没错,吴夜来,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错。”

    “你别赌气,我的错就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把你惹哭了。”

    “的确是你不好。”隐竺已经平静一些了,“吴夜来,你知道么,你看起来冷冷硬硬的,其实最是心软。”不心软,也不会明明不那么喜欢,也跟她蹉跎了这么多年。

    在他们的婚姻里,该有怨言的实在不该是她,以他的方式相处,她本该自是甘愿。但是,得到了,就会想要的更多,渐渐的也滋生了许多的怨怼,早忘了在一起的初衷。

    “吴夜来,咱们分开吧!”隐竺望着似已石化的吴夜来的脸,心里说不出的疼。

    婚姻,是要两个人都幸福。她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她爱,就能给他幸福;只要她爱,得到他的人,她就会幸福直至永远。可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吴夜来。或者会有那么个人,付出一点点的关爱就能让他幸福,但这个人,显然不是她。

    她并不是单单因为那么几张照片就猜忌,就难容,这只是冰山一角,她对他到底知道多少,了解多少呢?她失去的是信心,经营好这个婚姻的信心,一如既往的不顾一切的去爱他的信心。回应太少,任谁,也会累,会想休息一下。或者忧伤和绝望只是夜赋予的错觉,或者看到初升的太阳,看到温暖的阳光,心也会跟着敞亮,这一时的低落,也就过去了。可隐竺不想再这么依靠自我安慰日复一日了,也不想总是自己同自己的情绪过不去,不断的否定,只能带给她越来越多的负面情绪。

    “你来,就是想说这个?”

    本来不是的,隐竺的心思转了又转,此刻作实,就再没回头的机会了,可看看他冷静到木然的表情,她还是点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吴夜来掏出烟,试了几次,都没拈出来一根,后来干脆把烟盒撕开,拿一根点上,用拿烟的手按了按头,“你想好了?”

    “嗯。”

    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结局,不是么?吴夜来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终是棋差一着,也快了一步,没守住防线,主动越界了。现在离婚,并不再是简单的手续问题,也不是解除这么许久相处的依赖问题,而是他要努力的在心里驱逐她。不知道除去她的痕迹,会不会也像擦掉铅笔字一样,终是留下印记。

    一连抽了三根,吴夜来才又开口:“明天我还有一天假,我跟你回去办手续。”快刀斩乱麻吧!吴夜来制止自己去想她会不会后悔的问题,用一纸婚书约束她,不过是虚耗她的青春,他虚占着那个位子太久,不该再自私下去。

    “也不用那么急……”隐竺没把这句话说完,自己是不急,可拖着也许会让他更烦吧。

    “咱们俩的时间不好配合,能办就办了吧!”吴夜来又点燃一根烟,“这几年,你辛苦了,以后,也就好了。”

    隐竺叹了口气,知道吴夜来多少是有点误解了自己。是因为吃不了苦么?可若要开口辩解,又觉得什么样的话语都是徒劳的。之前想的种种理由,说到底,也都是苦楚,真的还是吃不了苦。

    第二天路上,他们交换了一下意见,都觉得先别和老人们说比较好。隐竺是可以常驻J市,吴夜来可以一直在部队,没什么必须的、当着老人面的接触,瞒天过海应该很容易。等日子长了,他们再知道,估计也就会接受了。不过,到时的局面是既成事实,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了。虽然知道不该这么做,可是不是每个做错事的孩子都有勇气承认错误,并且面对劝解和说教的,他们目前的状况,只能够不管不顾一次了。

    手续办的很顺利,不过具体的程序,隐竺是一点也记不得。他们只回答了几个问题,交了必要的材料。结婚证和户口是回家取的,离婚协议是仿照别人的现场草拟的。总之,整个过程很快,快得让隐竺对于曾发生什么,甚至有点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一切,都仿佛是梦境。只可惜,并不是个好梦。

    “冯隐竺,麻烦你下次登门之前,先通知我一声好不?即使不便事先通知,也麻烦你别准备这么爆炸性的新闻当礼物好么?我的小心肝啊,都要被你吓得全部倒置了。”

    隐竺躺在石芷的床上,对她说什么都充耳不闻,目光呆滞,离婚的后遗症,此刻才开始慢慢显现。

    “看你这样半死不活的,还爱他干嘛要离婚?办手续的也太不负责了,军婚啊,就这么随便的就给你们办了?”石芷真是有十万个为什么,只是她已经絮叨了一天了,隐竺甩都不甩她。

    “因为灰心丧气了吧,他谁都不爱,那么不够爱我,我还能心安理得的这么过下去,即使是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都还能坚持。但现在,没这个必要了。离婚的时候,好像一直是他在说,反正是很快就结束了。”隐竺喝了一碗粥之后,终于像还魂了一样,把事情简单的交待了一下,石芷一直这么跳脚,也怪吵的。却没想到,说了之后,她的声音只大不小。

    “什么!吴夜来强啊,穷乡僻壤的,母的都是有数的吧,这他都能出轨?!真是小看他了!”

    “没那么严重。”

    “那严重的就是你了,没影的事儿你也离婚,至于么你!”

    “石芷,饶了我吧,我是有家归不得,你就给我一块净土吧,清净的净,谢谢了。”

    “归不得还不是你理亏,有什么可拿出来说的。你得让我平静下来,我才能让你消停啊。”石芷其实不是非要呱噪不可,实在是头一天隐竺自闭的样子把她吓到了,所以隐竺肯开口了,她才会一刻不停的找话聊。

    见隐竺又如老僧入定一般,对她不理不睬,石芷只好抛下重磅炸弹,“冯隐竺,头疼吧,我再说一件能让你头疼的事儿。”

    “什么?”求饶也不管用,隐竺只能祭出她本不存在的好奇心。

    “罗玲来电话说,沈君飞已经决定要回来创业。”

    “那怎么了?”

    “他们公司打算从软件跨到硬件,要建工厂,据说要在J市选址。”

    “哦。”隐竺可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头疼的,她只是点点头,“说完了么?让我睡会儿我会很感激的。你也抽空去喝口水,你不去做律师,真是可惜了了。”

    石芷冲过来抱住隐竺,“看,我就说吧,这是乱上添乱吧,沈君飞啊,总是掌握不好出场时间,让想帮忙的人都只想拖住他的腿。”

    隐竺好不容易才把石芷从身上拽下来,尽管她恨不得不问世事,可还是能察觉出石芷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就得以后再关心了。

    “我明天回去。”

    “干嘛?当真了啊,我哪里是要撵人。你就尽管在我这儿待着,我保证好吃好喝伺候着。”

    “我知道。不过节前我提前走了两天,所以想早点回去。”

    石芷觉得隐竺要是回去有事忙,或者也会好点。她自己这边也乱事儿一堆呢,跨年狂欢就狂欢呗,结果不小心和一小孩狂欢到一起了。现在这小屁孩直嚷着让她负责,这世道,是彻底颠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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