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公园的长椅上，黎以权取下鸭舌帽，有些倦意地用手向後梳了一下头发。

    好女怕缠男。

    千百年来早已被证实的不二法门，却仍有一代又一代的痴情男无法抱得心上人，如今他总算知道原因。

    缠。

    明知对方会抗拒、会为难、会一次又一次推开自己，甚至会吐出字字剜心的话语，却依旧去“缠”。

    那是把自己的所有都放在了对方脚下，只求她怜悯地踩上一脚。

    可悲吗？

    没有她，活不下去吗？

    心口的空虚，痛得让他想把拳头塞进去填满，但他很清楚，那化为黑洞的心房，这个世上唯有一人能让它重新恢复生机。

    一生一次的爱恋，他很幸运，他遇到了。可惜的是，她却已太多。

    “我……”他该如何开口？说他熬不过对她的想念，入侵了交通和治安的实时监控系统，一直默默看着她？说他是个无耻下作肆意侵犯她隐私的偷窥狂？

    黎以权啊黎以权！

    你现在跟一个人渣败类有什麽区别？解释？你能解释些什麽？说你主动找上刁行元不是想增加和她的交集？说你帮刁行元尿毒症的妻子联系肾源不是为了施恩以期刁行元的帮助？说你之所以会出现在她面前只是一个巧合而不是你精心设计了一切？

    “对不起。做了……这麽卑鄙的事。”

    何乐乐努力压抑着纠结的内心，不确定的反问，“卑鄙？”

    黎以权指了指角落很少有人会注意的监控摄像头，“我一直……”闭上凤眸，眉头痛苦地微微抽动，“看着你。”

    “……”玩过几种千里眼软件的何乐乐自然明白黎以权的意思，但她怎麽也没想到他会──“L！”

    “对不起。”

    “所以，刁大哥今天没来也是因为你？”

    她冷却的语气让他浑身冰冷，解释的话语脱口而出，竟已带着几分乞求，“我、他妻子是真的今天做手术！我承认，我结识刁行元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借助他来……来缓冲你对我的抗拒，但这次真的是他主动打电话给我，要我──把握机会。”

    听到L并不是像她猜的那样自私地摆布别人的生活，何乐乐刚刚坚硬了点的心又悄然软化。她怎麽能忘了，L骨子里是怎样的一个人。

    拥有着世界顶尖的黑客技术，若他愿意，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擭取惊人的财富、可以随性地把这个依赖计算机依赖网络的现代社会搅个天翻地覆。听起来很夸张，但计算机世界的L，切切实实拥有着让人敬畏的“神之手”。

    然而拥有着这样能力的L，从未迷失在自己的强大中，从未像有些黑客那样为了彰显技术故意掀起风浪，从未仗着神之手玩弄他人的生活。

    她也正是因此，崇拜而敬慕着他。

    缓下心绪，何乐乐的目光不由得望向L缠着创可贴的只只手指。“……你的手？”

    “呃……”黎以权迅速蜷起左手，“没事，好几年没碰过琴弦，有点手生了而已。”

    别看！不能看！别看！

    心里疯狂地劝阻着，小手却无法停止地细微颤抖着探向他握起的大手。

    “真的没事。”黎以权见状直接将左手插进了裤子口袋。

    “我要看。”

    “乐乐……”

    “我要看。”抬头盯着他温润的双眸，她执意抽出他的手掌，犹豫了片刻後，咬牙撕开了缠绕着指尖的胶布。

    水泡被磨破後显露在外的粉色嫩肉，不知连续在琴弦上滑过多少个小时而留下的道道血痕。一只只解开，一只只袒露，男人原本修长白洁的左手却被那一个个糜烂的指尖生生破坏了如玉的美感。

    她就知道……不能看，不该看！

    看了，又该如何忘得掉？

    “真的没事，这个很正常的──”

    正常？能把常年敲键盘的指尖磨成这样叫正常？他真当她一点也不懂乐器吗？

    “别、别哭！真的不疼，你看！”见她又开始闷着掉泪，黎以权也慌了神，为了证明没事还四指灵活地敲击椅面，发出富有节奏的马蹄声。

    何乐乐连忙抓起他的手，紧闭着粉唇，一声不吭地重新给他缠好创可贴。

    抬眸凝望眼前自己憧憬了三年的男人，那一段段温暖过她的文字、一个个为她量身打造的教程、小游戏缓缓淌过她的脑袋。曾经，她无数次幻想L之名背後的模样，如今看清他的容颜，她仿佛可以看到这三年他是如何在电脑前微笑地敲下一个个字符。

    他的微笑、他的歌声、他的拥抱、他的吻、他温柔的占有……

    她……爱他……

    爱……为什麽？为什麽要在她接受了这麽多男人，尝试着也去爱他们的时候让她发现，她原来一直有爱着一个人？

    “L……求你了，别再为我做任何事！我……不值得。”抹掉眼泪，何乐乐站起身，走向湖边。

    她早已经做出了选择，无论如何，她不能後悔！

    牧惟、秦之修、阮麟、季节，她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她已经在学习如何去爱他们，她现在很好，很幸福，她甚至有信心在失去了所有的爱之後还能凭借现在的幸福平静知足地生活下去！

    什麽也不应该被改变。

    L应该由更好的女人去爱他，穿上圣洁的白纱成为他的新娘，他孩子的母亲，去享受他的微笑他的怀抱！

    是的，就是这样！何乐乐，别去玷污L的生活！

    望了望湖水，何乐乐转过身极力平静地注视着黎以权，“L，我希望这是最後一次对你说这些话。我，何乐乐，现在真的很幸福，拥有着很多爱我的人，也许有一天，他们都会离我而去，但我绝不後悔现在的选择。至於你，我发誓，这一生都绝不会和你在一──”

    痛彻心扉的吻，堵住了她唇间的最後一个字。深深的拥抱，仿佛要将她揉进胸口。

    离开她的唇，却捂上她的嘴，“那如果我不求你做出选择呢？如果我……加入他们呢？”

    作家的话：

    快300章了……

    不知道为毛，有种很想念妹子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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