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赶忙让银花进了屋,银花哭着说:“长锁到现在还没回来,也没人给带个信儿,这可咋弄呢?”
张元启一听顿时也毛了,他知道儿子不是那种夜不归宿的人,一定有什么事情给绊住了,脱不开身,虽然儿子有好多事情瞒着自己,但他已经判断出了,儿子在办一件很大的事情,那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在给共产党办事。但他更知道,在敌人的眼皮底下给八路军做事,稍有不慎就有生命危险,前些天鬼子大扫荡时,张家一家人都躲在地道里,只有他一个人出去支应敌人,作为父亲他是担惊受怕的,但是他同时也相信自己的儿子,办事沉稳,遇事喜欢琢磨,一定不会出事的。
老丫头听到动静后也跑了过来,见到父母和嫂子满脸焦急的样子,赶忙问是怎么回事,嫂子带着哭腔说:“你哥到这会儿都没回来。”
老丫头想了想说:“今天后晌的时候,我看到我哥和马寡妇还有那个王国珍一块儿坐摩托车走的,咋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不会住在县城里吧?”
银花带着哭腔说道:“不会的,你哥很少在外面住,就是住在外面,也会和我打招呼的。”
老丫头疑惑地说:“这就怪了,没打招呼,到现在还没回来,那会去哪儿呢?不会住在马寡妇家了吧。”
张氏瞪了一眼老丫头:“老丫头,你咋说话呢!”
银花的脸也腾地红了:“你哥不是那种人。”
老丫头说:“嫂子,我说一句话你别不爱听啊,这个马寡妇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天到晚四处勾引男人,即使我哥不在她家,她也一定知道我哥的下落。”
张元启沉吟道:“我看老丫头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马寡妇有可能知道三儿的下落,这样吧,老丫头,你和你二哥到马寡妇家去一趟,问询问询。”
二哥和二嫂来了,二哥陪着老丫头到马寡妇家去了,二嫂陪着银花回到了房间。
看着银花难过的样子,二嫂一边安慰着银花为肚里的孩子想想,别哭坏了身子,一边怨恨起了马寡妇:“你说这个马寡妇可真是的,好像离开男人就活不了了。”
银花默默地流着眼泪,他不相信张长锁会背叛自己。
天亮时分,二哥和老丫头回来了。老丫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我哥没有在马寡妇家,我和二哥还被人家给损了一通。”
二嫂想了想:“就是嘛,长锁咋会住在一个寡妇家呢,传出去,咱家还咋见人。”
张元启一听急了,现在全家人啥也别干了,全都出去找人,另外他又亲自到马寡妇家里去了一趟,央求她到县城去一趟,让王国珍帮一下忙,看张长锁是不是在县城里或者在什么地方。
由于夜里老丫头到马寡妇家里找张长锁时言语刻薄了一点,马寡妇就不想帮这个忙,但看到张元启一脸焦急的样子,再想起自己与张长锁的感情,就答应第二天一大早进城,问问王国珍知不知道张长锁的下落。
眼看到了第二天晚上,张长锁还是没有下落,寻找的人陆陆续续也回来了,这下张元启真的傻眼了,三儿确确实实出事了,他领着银花带了两瓶酒来到了十里堡村李大堆家。
李大堆是三里五村有名的会“打时”(指占卜)的人。李大堆听了张长锁失踪的经过后,合着眼睛扳着手指掐算了一番,然后说:“张村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按照张村长走的时辰看,他应该在东南方向,你们可以到东南方向找找看。”
张元启和银花对视了一眼,东南方向,是东南山的大庄科,那里是八路军的根据地。如果三儿真的到那里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无论咋忙,走以前总应该跟家里打声招呼呀。
连续几天,老张家始终笼罩着一种不安,大门内很少有人出入,院里传来的是一阵阵叹息声,就连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老丫头也不言语了。
银花每天晚上挺着大肚子跪在佛像前默默祷告着,祈祷长锁的平安,她相信自己的丈夫还活着。
张长锁一口气跑回山洞,把两支大枪摆到小老刁面前,小老刁又听了那两个土匪对张长锁这次袭击敌人的描述后,拿起大枪,看着张长锁高兴地笑了笑:“你真有种。”
当天晚上,小老刁在大厅设宴,祝贺张长锁旗开得胜。而且让张长锁坐在她身边。她端起一大碗酒,对众土匪说:“从张长锁这么痛快就交了见面礼上看,原先大家都错怪他了,来,大家一块儿喝了,祝贺他正式加入咱们的队伍。”说着一饮而尽。
张长锁从来没用过这么大的碗喝酒,结果刚喝一半,就喝呛了。
小老刁笑道:“别着急,慢慢你就习惯了,过几天,姑奶奶让你见识见识我是怎么打鬼子的。”
众土匪一听,立刻起哄起来。
不知是喝得太多了,还是酒劲儿太大,当张长锁一觉醒来,仍感觉头还是很疼,他隐隐约约记得,昨天他喝了两大碗酒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被几个土匪给搀进洞里的。
山洞里传来小老刁马靴的声音,他抬眼看去,见小老刁一步跨了进来:“好点了吗?”
张长锁不好意思笑了笑:“还是头疼,第一次喝这么多的酒。”
小老刁笑道:“慢慢你就习惯了。走,出去走走,透透气。”说着她带头走出了山洞。
到了山洞外,小老刁打了一声唿哨,一匹枣红马跑了过来,她一翻身上了马背,就在张长锁一愣神的工夫,小老刁一伸胳膊,把他拽起来拉在了马背上,小老刁一挥马鞭,枣红马向山下跑去,她的两个卫兵见状,也打马跟了上去。
小老刁打马来到山下的小溪边,先把张长锁放下马,然后把枣红马拴好,对张长锁说:“用泉水洗洗,一会儿就缓过劲了。”
张长锁看了看小老刁,弯腰洗了几把脸,然后又手捧着水,喝了几大口,顿时感觉清醒了许多。
小老刁看着张长锁,关心地问:“好点没?”
张长锁点了点头,“嗯。”
早上的空气异常清新,灌木丛硕大的树叶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一阵晨风吹过,草丛中的几簇鲜花随风晃动着,露珠滚落下来,煞是好看。
张长锁和小老刁慢慢走着,两个卫兵不离她的左右。小老刁捋了一下头发,突然转过了脸:“我好看吗?”
张长锁这才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土匪头子来,在蓝天白云和绿水青山的映衬之下,确实很美,高挑的个头,白皙的皮肤,高挑的鼻梁,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张长锁搞不明白,这么一个貌似天仙的女人怎么就会成为一个杀人如麻、让人闻风丧胆的土匪了呢?
小老刁也发现张长锁在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转向了河谷。
河谷中溪水湍急地流着,冲击着岩石发出阵阵响声,两个人都没有言语,张长锁和小老刁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半晌,张长锁道:“大当家的,你们不是在坝上吗,怎么突然之间到了这边了呢?”
小老刁笑了笑:“姑奶奶是行走四方四海为家,今儿个在延庆,也许明天就杀回坝上了,你愿意跟我到坝上去不?”
张长锁打量着小老刁,他不知道小老刁这话的含义。
“你们俩别老跟着我,我和张村长有话要说。”小老刁向两个卫兵说。
“这……”卫兵看了一眼张长锁。
“放心,他不敢把我咋样。”小老刁淡淡一笑,然后沿着溪水向前走去,她随手从路边扯了一朵野花,在鼻子上闻了闻,看来她在想着什么,看模样是在酝酿着一个重大的事情。
张长锁跟在小老刁的身后,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如何让她把自己放了,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是关系到延庆川区各村安全的大事。
其实小老刁此时正在想着这支部队的最终去向,这么飘来飘去的总不是办法。她看了看沉思中的张长锁,笑道:“你在想什么呢?”
张长锁问:“我在想,大当家明知道我不想留在这,为啥把我扣下?”
小老刁笑了笑:“你猜对了,我就是要把你留下来,你对我有用,而且是大有用处。”
张长锁奇怪道:“我一个村长,对你能有啥大用处?”
小老刁说盯着张长锁:“我想让你帮我,帮我在这里建立一块儿长久的地盘。”
张长锁笑了笑说道:“我要是不愿意呢?”
“我就杀了你。”小老刁从怀中掏出双枪,横眉立目地对准了张长锁。
张长锁又是一笑:“大当家,其实你杀了我也没有用,因为光靠你我两个人的力量,你是无法在这里站稳脚跟的。”
小老刁收回了双枪,惊奇地看着张长锁:“此话怎讲?凭我的一把双枪,再加上你的智慧,还不够吗?”
张长锁摇了摇头:“大当家,你听说过八路吗?”
小老刁心中一怔,说道:“听说过,以前我还和他们一块儿打过仗呢。”
张长锁道:“你感觉他们比你的队伍咋样?”
小老刁没有正面回答张长锁的话,而是笑道:“其实姑奶奶把你留下来,就是看你是个人物,既然是真边能看上的人,那一定有点本事,姑奶奶想你做个炮头,帮着带带队伍,要不然呢,我才不会死乞白赖地求你呢,我这是为山上的几百个弟兄们着想呀!”说着,小老刁深情地看着张长锁,巴望他能够答应自己。
张长锁在小溪边上坐了下来,从兜里拿出烟荷包,装好烟,慢慢吸着:“大当家,我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就凭你这几百人,打不过鬼子的,你应该投八路军去。”
小老刁晃动着马鞭子:“其实以前我就想投八路,可是那些炮头们不干,说八路军管得严,受不了那些苦,所以我才……”
张长锁说:“越是这样,越要去投他们,你想啊,八路的名声为啥这样好,土匪的名声为啥这样坏,明白人一看就知道,为人不自在,自在不为人嘛。”
小老刁将信将疑地听着,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竟然和张长锁如此靠拢,如果把他留在身边,说不定将来还是终生的依靠呢。她看了看张长锁,脸突然红了:“我对你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张长锁笑了笑:“理解,理解,大帮嘛。”
小老刁瞪着张长锁:“你!”
张长锁说:“反正我也想开了,落在你们手里,我不会有好结果的。”
小老刁问:“此话咋讲?”
张长锁白了小老刁一眼:“没听人家说吗,落在大帮的手里,不死也得掉层皮。”
小老刁的脸腾地红了,好久才说:“以前是我的不对,打今儿个起,我一切都听你的,这下你知足了吧。”
张长锁一看硬走小老刁肯定不放,只能来个缓兵之计:“大当家,你这样看重我,我很高兴,我可以留下来,但这会儿不行,得过些日子,等我忙完了这几件大事,我就来找你。”
听到张长锁可以留下来,小老刁顿时有些欣喜,但当听说过些日子才能来的话后,她的眼神很快又黯淡下来:“你还有没办完的事?我让弟兄们帮你去办不就结啦?”
张长锁摇了摇头,他四下看了一眼,见没有异常,才悄声说:“大当家,我看你也是打鬼子的,我就实不相瞒了,我这个村长是鬼子封的,明着是给鬼子做事,实际是给八路做事的。”他看了看小老刁在认真听着,便继续道,“鬼子在延庆川建立了一个很大的谍报队,对北山八路的威胁太大了,我正在想办法,帮着八路军把这些人除掉。”
小老刁说:“那你带着咱的弟兄下山吧,我信得过你。”
张长锁又摇了摇头:“不行,那些谍报表面看就是老百姓,他们在暗处,村里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给鬼子送信去,我带你的人也不行,你的人都是有口音的,当地人一下就听出来了。”
小老刁咬牙切齿道:“这些人太可恶了,要是遇到姑奶奶手里,非活剥了他不可。”但她又随即担起心来,“这得多长时间呀,我真舍不得让你回去!”
张长锁笑了笑道:“你可以到十里堡去打听一下我张长锁的为人,我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小老刁想了想,低着头喃喃道:“上个月在赤城县和满洲军打了那仗后,弟兄们损失惨重,我心里一直没有底,自从见到了你,不知怎么我感觉心里亮堂了许多,这样吧,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你不回来,我就带着人去找你。”此时她已经没有了女土匪头子的狂妄劲儿。
张长锁道:“那咱就一言为定。”他心里琢磨,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他一定会说服小老刁这股土匪加入八路军的。
小老刁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递给了张长锁:“这枪是德国造的,跟了我好几年了,你带着它,留个念想,看到它,你就能想起我。”
张长锁接过枪,看了小老刁一眼,把枪小心翼翼地收好,揣进了怀里。
一晃,张铁栓到王河营大乡当兵已经五天了,他已经逐步适应了当兵的生活,每天除了出操就是站岗,除此之外没啥正事。由于生活比较单调,士兵们每天在晚饭后无所事事,有的扎堆儿打牌,有的三五成群地嬉笑打闹。
通过观察,他发现这些士兵大体可以分为两个派别,一个派别是延庆本乡本土的,这些人瞧不起外地人,每天下操后,仗着人熟地熟,都千方百计地找借口请假外出,或是到外边去喝酒,或是去找相好的。而那些外地的士兵由于对周围的环境陌生,每天晚饭后只能待在宿舍,找几个老乡拉拉家常,聊聊天,摆摆龙门阵。
由于初来乍到,张铁栓一直按照张长锁“夹着尾巴做人”的准则,无论是对外地人还是对本地人都一视同仁,从不欺生,而且还喜欢和那些外地人一块儿坐坐。本来嘛,无论是被抓来的,还是为了挣口饭吃,这些人撇家舍业到延庆来当兵,已经不容易了,如果自己再欺负他们,那还让人家活不活了!每当看到这些外地人被欺负的时候,他都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这样一来,本地人有些看不惯他了。
一次吃晚饭的时候,正赶上队里改善伙食吃炖肉,来自内蒙古的小个儿伪军巴特刚刚打好饭,一个叫祥子的本地家伙便走上前来,劈手把巴特的饭碗夺了过来,把饭碗里的肉全倒走了。巴特敢怒不敢言,两眼缀满泪水,只能委屈地啃着干馒头。
张铁栓见状后,赶忙走了过去,拍了祥子一下:“祥子,人家大老远的到咱这来当兵,也不容易,咱们差不多就得了,都在一个锅里摸勺子的,别让人家瞧不起咱延庆人。”
祥子正嚼着肉,嘴撑得一咧一咧的,等他把肉咽了下去,才瞪了一眼张铁栓,没好气地说:“这年头各人顾各人吧,说不定哪天被八路打死了呢。”说着夹起一块肉又要往嘴里塞。
张铁栓看了看祥子,又看了看巴特委屈的样子,走了过去,把自己碗里的肉倒给了他。巴特感激地看着张铁栓,一个劲儿地作揖。没想到祥子又站了起来,又要来抢巴特碗里的肉。
张铁栓瞪了一眼祥子,本想和他理论一番,但一想还是算了吧,在人家地界上混,哪儿那么容易,差不多就得了。不料祥子见张铁栓示弱了,嘴里开始不干不净地骂开了:“装什么大尾巴狼?”
一句话触怒了张铁栓,他一下抓住祥子的手腕,硬是把祥子按在了桌子上,祥子挣扎了几下,疼得“哎呀哎呀”直叫唤,张铁栓一边按着祥子的手,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着包括班长在内的其他几个人,当看到平时和祥子玩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时,才松开了祥子的手。祥子疼得甩了几下胳膊,不甘心地端着碗出了门。
虽然只是这一个回合,但张铁栓在那些外地士兵心中的形象一下高大了起来。晚上熄灯后,几个外地士兵主动跑到他的跟前,表示感谢。
张铁栓和巴特唠起了家常,巴特的老家远在多伦,原先在草原上养着十多只羊,但日本鬼子来了以后,枪杀了他的父母,烧了蒙古包,抢走了他的羊,最后还把他抓来当兵。刚开始的时候,他忍受不了日本人的气,跑了几次,但又被抓了回来,每次都遭到一顿毒打,去年被调到延庆的。
张铁栓安慰道:“一个老鼠坏了满锅汤,其实延庆的人还是蛮好的,待人也厚道,你也别计较他们,现在这种年月,大家应该相互照顾着点儿才是。”
巴特感动得泪水都下来了:“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好人,不欺负俺,今后有啥事情,你跟俺说,你可以打听打听,兄弟我也是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主儿,您要是遇上事,俺就是拼上命,也要帮你。”
张铁栓内心琢磨,祥子那些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报复的。
第二天一早,张铁栓穿着对襟儿半袖小袄在院内练开了拳脚,张铁栓的干练与机敏似乎是与生俱来,又带着某些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白的神秘色彩,时间长了,便养成了胆大心细的性格。
巴特等人看着张铁栓打拳的样子,无不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不时拍着巴掌。这功夫,班长带着祥子等人走了过来,先是喝住了巴特等人,然后看着张铁栓,不屑一顾地说:“花拳绣腿,能管什么用。”
张铁栓收住了招式,看了这个班长一眼,笑着说道:“花拳绣腿你也不会呀。”
伪军班长说:“我呸,你敢跟我这么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告诉你小子,这是老子的地盘,还轮不到你到这撒野来,把老子惹急了,看老子咋收拾你,到时候让你尿几股,你不尿都不行。”
张铁栓顿时火大:“我就说了,你能咋样,怎么不服?不服就练练。”
伪军班长也不含糊:“练练就练练。”
由于有人撑着胆子,祥子鼓噪着:“大哥,甭跟他扯淡,揍他,看他还吃里爬外不。”
伪军们看到这阵势,都感觉好奇,纷纷围拢了过来,想看个究竟,巴特感觉不妙,撇开众人向王成仁家跑去。
张铁栓和伪军班长扭在了一起,结果没几下,伪军班长就被张铁栓扔出去老远,伪军班长一看丢了面子,再次扑了上来,结果没几下,又被张铁栓撂倒了。
伪军班长急了,从旁边抄起一个木棒朝张铁栓打来,张铁栓一闪身,躲过了木棒,一下子抓住了木棒的另一头,两个人较上劲儿了,伪军班长仗着身高马大,想把张铁栓摔倒,但张铁栓看硬拼不行,便借助伪军班长的力气用力一搡,又把他摔倒了。伪军班长一看自己输了,气急败坏,跑进了屋里拿出了手枪,对准了张铁栓。
正在这时,王成仁提着枪跑了过来,他怕闹出人命来,朝天上放了一枪,伪军班长这才把枪放下。
王成仁跑到近前,给了伪军班长一个大耳光,又踹了他一脚,下了他的枪,骂道:“闹窝反呀,瞧你个德行,打不过人家就用枪呀,真给延庆人丢脸。”
伪军班长弄得浑身是土,赶忙认地说:“乡长,我错了,是我的不对。”
王成仁命令道:“赶快集合。”
哨声过后,伪军们赶忙站好了队。王成仁道:“大家都是我的弟兄,今后谁再敢用枪对着人,老子就枪毙了他。”接着,他又干咳了两下,“从今天开始,张铁栓就不用上岗了。”
张铁栓心中一怔:“乡长,刚才我没有错,是他先欺负我的。”
王成仁笑了笑:“一山容不下二虎,你到警卫班吧,给我当警卫吧,正好能用上你的武功。”
张铁栓听后,顿时喜上心头。
那个班长听到这个消息,赌气地看着张铁栓,心里有些愤然不服。
夜深了,张铁栓在宿舍里久久不能入睡。到王河营大乡已经一个多礼拜了,这一个礼拜来,张铁栓虽然已经和春梅姑娘联系上了,但无法进入王成仁的家门,更无法找到谍报队的花名册,他心里急,但毫无办法。
王成仁对张铁栓还是存有戒心,没事的时候,让他在门前站岗,王成仁外出时让他跟在左右,一副保镖的样子。
这天,王成仁带着张铁栓到陈庄,当王成仁在陈庄的保长家吃完饭的时候,天已经傍晚了。回来的时候,伪军开着摩托车,王成仁和张铁栓分别坐在后面和挂斗里,当摩托车走到妫河边的小树林时,摩托车突然停了下来。
王成仁忙问是怎么回事,伪军看了一眼王成仁说:“我要撒尿。”说着下了车撒尿去了,好久没有回来。
张铁栓突然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了,那种感觉像绳索一样越勒越紧,他瞥眼看去,草丛中突然闪现出一根黑色的枪管,他猛地拔地而起,纵身一跃,像豹子一样迅疾地扑上去,一下把王成仁压倒在地,几乎与此同时,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张铁栓的头皮飞了过去。那个谋杀的伪军随即被张铁栓打翻在地,王成仁上前一脚踏在了伪军的身上,怒斥道:“是谁派你来行刺我的?”
“王成仁,你个披着人皮的狼,老子今天没把你弄死,你早晚也会遭报应的。”那个伪军歇斯底里地喊着。
王成仁掏出枪,“啪”的一枪,把那个伪军枪毙了。
陈庄距离王河营大乡还有两公里的路,但王成仁却把开车的伪军打死了,没人能开这摩托车。
王成仁看了看张铁栓,又看了看摩托车:“你来开。”
张铁栓道:“我没开过这玩意儿呀!”
王成仁道:“我教你。”说着他上前捣鼓了一会儿摩托车,打着了火,张铁栓试了几下,竟然慢慢把车开走了。
不知是为了报答张铁栓的救命之恩,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王成仁不仅让张铁栓进了家里,而且还心血来潮地要和他学习拳脚。
张铁栓已经十来天没回家了,这天傍晚时分,张铁栓见王成仁不忙了,便向王成仁请了假,回到了十里墩。
张铁栓穿着便装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一进门,正好撞见张长锁要出门,张长锁打量了一眼张铁栓,道:“怎么才这么几天,你就回来了?”
张铁栓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才几天呀?你把我扔在那里都快半个月了,也不去看看我,我回来了,你还埋怨我,真是阎王也不瞧鬼可怜,你们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张长锁心里一算,可不是嘛,自己在小老刁的土匪那儿也待了半个月,想到这,他不好意思地说:“哥这两天忙,没顾得上去看你。”
两个男人的说话声惊动了屋里的两个女人。此时银花正和老丫头在屋里说话,听到张铁栓说话的声音后,赶忙对老丫头说:“老四回来了。”
老丫头一听,顿时迈着小碎步跑出了屋,她看到是张铁栓时,赌气地说:“你给我买的好吃的呢?”
张铁栓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啥好吃的呀?”
老丫头揪着张铁栓的耳朵,说:“还装呢,你们俩倒好,擦前擦后都走了,三哥不是说,你答应给我买好吃的吗?”
张铁栓看了看老丫头:“我啥时答应你这事了?”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张长锁,“三哥,怎么你也……”
张长锁从小老刁那里回来,怕家里人问起他和张铁栓这些日子的下落,便编了个瞎话,说张铁栓到口外买牲口去了,自己不放心,到口外找他了,如今看铁栓要说漏了,赶忙打岔:“老四,我让你到口外去买牲口,买好了吗?”说着赶忙向他使眼色。
张铁栓顿时明白了过来,顺口胡诌了起来:“咳,这一来一去十多天,我跑了好几个镇子,腿都跑细了,搞了几次没搞下来,所以就回来了,不过呢,人家说了,等收完秋才有大牲口呢,所以我就回来了。”
老丫头不高兴地说:“还把腿跑细了呢,你看才几天,你就吃得这么胖,说不定早把俺们给忘了。”
张铁栓被抢白了几句,便红着脸道:“如果我对老张家有二心,五雷轰顶。”
张长锁见话被岔开了,赶忙道:“算了算了,先别发誓了,走吧,你嫂子叫你呢。”说着拉起张铁栓来到自己的屋里。
此时银花怀孕已经快六个月了,走路都有些费劲,由于事先张长锁和她说起过张铁栓去了王河营大乡,后来又把自己这十多天的来龙去脉和她说了,而今看到他们哥儿俩都平平安安回来了,很是高兴。她端详了张铁栓一会儿,说道:“嗯,胖点了,越来越像个爷们儿了,慢慢地该成家了。对了,你真的没买回来什么好吃的呀,我和老丫头都牙支得高高的,等了十多天了。”
张铁栓抱歉说道:“嫂子,我这次真的没买,等有机会吧,我一定给您和老丫头买。那您先忙着,我和我哥先到老太爷那里去一趟。”说着,张铁栓和张长锁出了门。
他俩先到张元启的房间里问了安,然后来到了豆腐房。一进门,张铁栓就埋怨开了张长锁:“你怎么说我去口外了呢,你不是不知道,老丫头这么难缠,你让我咋跟她说。这下倒好,你们都成了好人了,我倒成了狗啃门槛子,里外不是人了。”
张长锁道:“先别说这些了,快说说谍报队的事,和春梅联系上了吗?昨天郭队长还问呢。”
张铁栓叹了口气:“这几天还行,也和春梅联系上了,王成仁还挺信任我,让我当了他的保镖,前天我还救了他一命呢。”
张长锁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快说说,这是咋回事?”
张铁栓就把他如何与那个班长比武,又如何救王成仁性命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还从怀里拿出了盒子枪。
张长锁一看有门道,赶忙说:“先别显摆了,咱们先盘算一下,怎样才能搞清王成仁藏名单的地方。”
正这工夫,院里传来银花的声音;“大春,你咋来了?”
张长锁听到院里的说话声赶忙走了出来,只见小舅子大春手里拎了两只老母鸡正在院子当中。张长锁笑道:“大春来啦。”
大春兴奋地看着张长锁:“姐夫,咱娘让我给我姐送来两只老母鸡,补补身子。”他看着走过来的张铁栓,发现了他别在腰里的枪,顿时走了过去,“四哥,你也当八路啦,让我也看看这玩意儿。”
张铁栓笑了笑:“咋地,大春,你想当八路军?”
大春闪动着明亮的眸光,兴奋地说:“俺们村好几个人都到北山当八路去了,俺想去,俺娘不让。”
张铁栓看着大春,说道:“为啥?”
大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俺娘说了,你才十五岁,还是个毛头小子,当啥兵。”说着忍俊不禁,自己笑了起来。
“你们几个先别说了,开饭啦。”银花在屋里喊。
大春还想说什么,张长锁笑着说:“大春,今儿个别走了,住在这吧,晚上让老四给你讲讲。”
大春想了想说:“好嘞,反正俺也和俺娘说了,家里也没啥事,在这住几天。”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