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三胖子可抖起来了,一改往日胆小怕事的样,咋咋呼呼地往大街上一站,小商贩便撒丫子——“跑人”。
这天,三胖子下了班,骑着摩托车往家走,一不留神,差点儿把一个卖菜的老头撞上了。这事要搁以前,三胖子指定和人家道个歉,可现在他是啥身份?下了摩托车,趾高气扬地走到老头的摊子面前,冲老头说:“这是卖菜的地方吗?阻碍交通!影响市容!赶快收摊子,滚!”
老头愣了一下,说:“哎!你说话咋这难听呀?啥叫滚?你给我滚个看看!”三胖子没想到老头不吃他这套,便像模像样地从公文包里掏出罚单,刷刷写了两笔递给老头:“罚款!”
老头一看,不但没服软,反倒横了起来:“咋?罚款?我可不是卖菜的,这一堆可是我买来准备吃的。”说完冲周围看热闹的嚷道:“没天理了!买了菜在这儿歇会儿,还罚款?”
三胖子一转眼珠子,伸手从老头的包里翻出了一把秤,冲人群一比划,“看!卖菜还自己带秤?”然后一把把秤杆子撅了。
老头子急了,冲到三胖子跟前就想打,三胖子本能地大手一挥,一把打在老头的鼻子上,这血“刷”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老头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三胖子,“嗡嗡”地说:“小子,你等着,我找我姑爷去。”
三胖子叉着腰满不在乎,冲着老头的背影嚷道:“不怕!是你先暴力抗法!我属于正当防卫!”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说开了,三胖子叼着烟,突然听见这么两句话:“这老头是谁?”“嗨!你不认得他?二磕巴的老丈人!”
三胖子浑身一颤,把烟往地上一扔,瞪着眼问道:“他是二磕巴的老丈人?”“那还有假?这回你可有麻烦喽。”
三胖子魂都快吓掉了,蹿上摩托车,油门一拧,一溜烟地往家跑。
上了楼,三胖子擦了把冷汗,气喘吁吁往沙发上一靠,不住地懊悔:这个二磕巴,在这片上是响当当的人物,资产过亿。以前砍过人、放过火,现在有钱了,手里养的全是“黑社会”。妈的,早听说这小子六亲不认,还是真的,要不怎么让岳父大人沦落到卖菜的地步?哎!再拿老丈人不顶事,也轮不着他三胖子打呀……
三胖子正坐在沙发上郁闷呢,一阵门铃响个不停。三胖子战战兢兢地从猫眼里往外一看,心撂肚子了,看外边那家伙呆头呆脑的样儿,咋看都不像黑社会。
三胖子把门打开,那家伙还挺没好气,“这么慢才开门,呶!这是一个大哥让我送来的啊”,说完扭头走了。
三胖子低头一看,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是一把崭新的轮椅。
三胖子强挺着站起身,匆忙给老婆打个电话:“媳妇呀!我摊上事儿了!我今天把二磕巴的老丈人给打了。”
“啥?你说啥?这可怎么办呀?”
“还有啥办法?人家都给我送轮椅了,看来我这两条腿是保不住了。”
“哎呀!你说你!哎!”
“没时间了,我先到外面躲一阵,一来时间长了二磕巴能消消气;二来,我看这事,还得找你三姨的小叔子的老丈人,只有他能和二磕巴说上话,不行咱们就花俩钱,保我这腿……”
三胖子就这样和老婆交代了两句,便匆匆换上一身便装,带上个墨镜,把头发用力一搅,带上钱就跑了。
二磕巴的能量很大,为了保险起见,三胖子坐着火车出了省,一下子来到了山西境内。
可一下火车,三胖子就傻眼了,这包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划了,不但钱丢了,连手机都被人偷去了。
三胖子饿得头晕眼花,可现在,连打电话的钱都没有,更别说吃饭了。正在绝望的时候,碰上了个老乡,不仅管了三胖子一顿饱饭,还要介绍三胖子一份工作。
三胖子感动得眼泪直掉,乖乖地跟着那个人走了。
可万没想到的是,三胖子竟被那位老乡带到了一家黑砖窑,大门一锁,没日没夜地干,还不给工钱。
三胖子绝望了,原本想挣俩钱给老婆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已经摆平了这件事,现在可好,稀里糊涂地就当了“劳改犯”,判的还是无期。
长话短说,三胖子在黑砖窑里,那罪可受大了,不到俩月,三胖子可以说是变成“三瘦子”了。
最后,三胖子实在受不了了,便铤而走险,趁工头不注意就跑了。可还没跑出二里地,就被人带着大狼狗抓了回来。
没想到这砖窑老板心狠手辣,为了杀鸡骇猴,让人把三胖子的两条腿给揳折了。三胖子“啊”地一声惨叫,就昏死过去。等过了好长时间,三胖子慢慢醒来,一阵苦笑:三胖子呀!三胖子,你就是这残废的命,早知道这腿保不住,还不如交给二磕巴省事。
三胖子虽然没了两条腿,可工头还是不让他闲着,用手也得和泥灰。正在三胖子对命运已经绝望的时候,没想到情况出现了转机:一个记者化装成买砖的老板,对这个黑砖窑进行了暗访,不久就在电视上把这事曝了光。
这回说说三胖子的老婆。自打三胖子走后,想打他手机也打不通,等了几个月也没个音信,急得到处贴寻人启事。就这么巧,三胖子的老婆正好在电视新闻中看到了三胖子的惨状,赶忙联系当地民警,千里迢迢地把三胖子解救回来。
三胖子躺在久别的床上,一阵“哇哇”痛哭。哭完之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二磕巴,来吧!老子不怕你了!你不是想要我的腿吗?来呀!”
老婆一拳捶在三胖子的胸膛上,“呜呜”地哭着说:“你呀!都是自己吓自己,等我托人弄脸地找到二磕巴,没想到他老丈人都死了八年了。”
“啊?”三胖子愣住了:“那,那帮人撒谎了?”
“哎!他们也不算撒谎,我都调查了,那老头确实有个姑爷,排行老二,说话磕巴,外号也叫二磕巴,是市场上卖虾酱的,要吵起架来,那是比虾酱还磨叽,磕磕巴巴,没完没了,谁惹谁麻烦。”
“什么?”三胖子哭丧着脸:“那个轮椅是怎么回事?”
“轮椅呀!是别人送给楼上张局长他老爸的,他爸脑血栓,没想到送礼送错门了。”
三胖子听完大呼一声:“冤呀!”眼前发黑,刚要进入昏厥状态,忽听门铃响了。
三胖子老婆把门打开,两个身穿西装,扎着领带,戴着墨镜的家伙闯了进来。三胖子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墨镜给三胖子鞠了个躬,文绉绉地说道:“我们董事长李国柱,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二磕巴,在电视上看到了你的悲惨遭遇,深表同情。作为我市的优秀企业家,他想对百姓做点实事,现派我们送上轮椅一辆,请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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