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是香饽饽-马球比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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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从杨子云面前截去球之后,这回李简却没那么顺利了,前几次图波队未料到李简会与自己人争球,所以没反应过来;可这种情况多了之后,图波人当然明白这是个良好的突破点,于是李简刚准备将方秦传给杨子云的球击出,一名图波人拍马巧妙插入他和杨子云之间,一下子便将球传给了早有准备的黎弄布。

    李简正要去追,没注意之下,他的马儿后腿竟是踢到了杨子云的马,马儿吃痛,连累马上的杨子云不稳了下,幸好总算是稳住了平衡。

    李简一见杨子云便觉心中有气,觉得是他大哥不信任他,才又找了人来,因此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杨子云本人倒是不介意,他跟了李谖数年,早已摸清了李简的脾性,在看到球被人截走时,只是赶紧又催马去追球。但是他不介意,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忍受得了李简这几次抢功的举动,于是在黎弄布顺利进球之后,趁着内侍插上旗子的空档,五公主驸马杜环找上了李简。

    「大王,既然方才球给了杨子云,您大可以直接到球门去守着,又何必去拦他的球?」杜环看不惯李简不断扯自己人后腿,心下稍怒,看在李简是个皇子的份上,只能收敛了火气劝道。

    杨子云是李谖特地选上场的人才,极为擅长审时度势而采取行动,却老是被李简横插一杠添乱,眼看这回就因此失了一分,杜环实在无法继续保持沉默。

    李简嗤了声,「从第一场开始,图波人从他杖下截走球几次了?本王这也是担心会再度失分,才亲自去截球。」

    杜环却觉得根本是李简多事,这才招致了防守有了漏洞,使得图波进球变得更加容易,「我们一开始谈的战略不是这样,你丢了原本那个图波王子去守在杨子云身旁,就少个人来守了。」

    「即使如此,本王方才也进了很多球,可见本王的做法更为有效。」李简不以为然,「照之前的路子走,只会平白令他们继续得分而已。」

    「你……」杜环还想再说,方秦见他们之间硝烟味甚浓,特地驾了马过来,好言好语劝道:「行,就照大王的计策吧,毕竟我们也拿他们没法,尝试一下不同的做法或许会有收获。」

    杜环僵着脸甩了下缰绳,调头回去,算是勉强同意了。

    方秦拍拍李简的肩,低声道:「大王别气,杜环他也是为了大陇好。」

    李简脸色稍霁,「本王明白。」

    重新投入球场之后,李简和杨子云又分别进了一球,但图波也有所进益,愣是比大陇多出三分,于是眼见香燃到剩下十分之一,他们却迟迟无法突破图波队的防守之后,李简不由得有些急了。

    好不容易方秦钻了空子,远远将球击了过来,李简却无视了杨子云已经调转马背准备去接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跑马过来,举杖从空奋力击出了马球。

    他原本是想着将球传给杜环,然而杜环当时看到赛场情况后,原以为球会由杨子云接下后再传给李简,毕竟李简离得太远,不可能代杨子云接下球,因此早已往球门飞驰而去了,根本没发现那颗马球朝自己而来。

    于是就在众人的惊呼下,杜环只觉得肩上一阵剧痛,旋即惨叫了一声抓着肩膀摔下了马。

    观台和看棚中的人见状忍不住站起来了,马球击中马甚至是赛手都不是罕见事,但方才的意外明显是大陇队的战术配合出现内哄。

    杜环的哀号实在太过凄厉,李简心一颤,知道自己恐怕是闯了祸,也顾不得比赛了,连忙驾马朝杜环奔去。除此之外,观台上的李蕙见夫婿受了伤,再也忍不住了,匆匆下了观台朝场中冲过去。

    杜环痛得滚了好几圈,脸色像是被刷了层漆般的惨白,豆大的汗珠自额际滚落,左掌紧紧抓着肩膀,血红从指缝中渗出,一看即知不是什么小伤。

    李蕙跑到了杜环身旁,脸上比自己夫婿还要苍白,不顾女子的矜持尖声高喊御医。幸好此次马球比赛,御医在旁待命,为的就是这些天家子弟有了差错时能及时处理,因此李蕙一喊,御医便提着药箱喘呼呼赶来了。

    而此时用以计时的香也燃到了底部,只是早已无人在意结束与否。尽管图波队在杜环出意外之后没有继续进攻,也算是全了大陇的面子,但分数明摆在那儿──八比五,此局毫无悬念是由图波胜出了。

    在御医指示下,杜环被一旁守卫的禁军抬出球场,李蕙紧紧跟着,却没忘记回头狠狠瞪了李简一眼。她看得明白,李简先是和她的驸马起冲突,而后又打伤了他。

    李简这才想起回头看一眼香,却发现香已经燃尽了,他如遭雷击,而下一刻李谖便走了过来。

    「下一局你下场。」

    李简怔了下,第一次喊道:「二哥,但──」

    选上场的都是大陇马球的一流好手,杜环已经受伤,若他下了场,还有谁能替补?

    李谖的语气冷凝,不容置疑,「九年前,全因你顽劣害小芷坠马差点送命,你忘了吗?你继续留在场上,只会将小芷输给图波而已。」

    听到李芷,李简霎然噤了声。

    他咬了咬牙,瞪了正骑在马上遥遥望着这儿看好戏的黎弄布,低头迅速走出场外,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芷先是被突来的变故吓出一身冷汗,又看到两个兄长争执,不禁忧心忡忡地朝李简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三哥没事吧?毕竟是他期待了很久的比赛,这下子却……

    既然李简离场,而杜环的伤势不能再上场,大陇势必还要派出两个人上场,只不过要派谁却是令李效发了愁。

    他没有质疑嫡次子撤换掉李简的决定,场上也不是没有替补,但要找到实力足以替补李简和杜环的,实在有难度,尤其图波那方都是派出贵族子弟,那么大陇为了不落面子,自然得找个与天家有姻亲关系的。而大陇原本找的替补,除了李谖本人是个皇子以外,其余都是禁军出身,和李家不带什么亲戚关系。

    更何况,方才图波的猛烈攻势众人也看到了,连李简都不太招架得住了,还有哪个人能与图波相抗衡?

    李谖和李效讨论了一下之后,决定由自己代李简出赛,只是剩下那一名就难办了。

    李效暗忖着是否要请来长公主驸马替补时,一名内侍匆匆忙忙上了观台,对皇帝低语了一阵,李效听完,马上笑逐颜开。

    李芷见到李效的神情,明白事情大概有了转机,果然下一刻便听得内侍宣布道:「由代王和魏左丞替补梁王、杜驸马上场。」

    为了避免图波队不识得魏涵之是谁,又特地解释了一句:「魏左丞是驸马的么弟,晋安公主的小叔子。」说来也是恰巧构上了皇室姻亲的身份,所以李效才会眉开眼笑得令魏涵之上场。

    只不过,这个结果一宣布,登时令李芷愣住了。

    替补上场?那个文文气气的魏左丞?

    目睹了方才杜环的惊险意外之后,李芷不禁为魏涵之担心起来了,他看来就不像是个会在马球场上和汉子竞逐搏斗的男子,真不会出事吗?

    李芷只听过魏涵之擅长诗赋,精通诸国语言,从来没听说过他还会打马球,一时之间竟是想请李效收回命令。

    正当她焦虑的时候,魏涵之已下去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月白色马袍,不同于平日的宽衣博带,或是朝参时一身文雅的文人衣冠,这身马袍简练便捷,具备了武人的利落飒爽,使他展露出与以往不同的风姿。

    他在取过马上场前,有意无意朝观台上的李芷投去一眼,线条姣好的薄唇动了动,似是在对她说,别担心。

    别担心,我不会输。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被迫嫁到图波。

    明明在前一刻还对魏涵之代为替补上场而紧张不已,可是他那句无声的话语犹如定心丸,令李芷方才还惴惴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似乎每次都是如此,当她消沉之时,当她不安之时,只要是魏涵之,便能令她放下心来。

    黎弄布骑在马上,见魏涵之神色自若地驾马过来,眼中闪过了一丝锐利。

    他是那日街上的……

    想起那道弹开自己的力量,他心中冷哼。

    不过是凑巧,看样子就是纯粹的文官体貌,而马球场上,却是武者天下。

    魏涵之对他视若无睹,越过他去和李谖、方秦和杨子云会合,由于换了替补,皇帝特许给了时间让四人商量一下第三局的战术,当然如此一来图波队亦是如此。

    看棚中的群臣见换了魏涵之上去顶替,议论了好一阵子。

    毕竟魏涵之从未参与过宫中的球赛,而且看起来也不似一般马球高手那样人高马大的身材,这时陛下令他上场,无疑是豁出去了。

    有眼红魏涵之是御前红人的,趁机酸了一把,认为他不过是想在皇帝面前卖弄,最后定会出尽洋相。

    无论对于李谖和魏涵之的上场有多么议论纷纷,到了内侍奉命点上第三支香时,众人已是专注盯着场上,目光不敢稍移半分,毕竟到了目前为止,赛势是大陇和图波各赢一局,第三局胜负将决定了大陇与图波孰优孰劣,以及意外成为赌注的八公主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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