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克拉伦斯,不是皇家·克拉伦斯。”
“不可能叫皇家·克拉伦斯。”阿尔伯特说,“他在前门等你。他说,或许他可以帮忙。”
“是的,他常常帮老伊萨克的忙。”
克拉伦斯坐在长廊或是凉亭中的旧藤椅上。他似乎刚吃过一顿晚了的薯条早餐,左手还拿着根巧克力棒。
“夫人,您早,”克拉伦斯说,“我来看看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
“很好,我们正需要人帮忙做花园里的事情。你以前帮过伊萨克吧。”
“是的,我经常过来帮忙。虽然做得不大好,但伊萨克从不说我。我经常和他交谈,谈到他以前度过的辉煌年代。雇用他的人那时意气风发。他常说,他是波林格先生的园丁主管。住在那头河边的大宅里,房子非常大,现在已改为小学。伊萨克说自己是那儿的园丁主管。可我奶奶却说他全是吹牛。”
“这倒无须介意,”塔彭丝说,“其实我是想从温室里搬些东西出来。”
“你是说玻璃小屋KK,是不是?”
“是的,”塔彭丝说,“奇怪,你怎么也知道这个名字。”
“以前就叫KK,大家都这么叫。据说那是日文。不知是不是真的。”
“我们过去吧。”塔彭丝说。
汤米、塔彭丝和汉尼拔排成一列向KK走去。把洗碗工作扔在一边的阿尔伯特走在最后。汉尼拔满意地闻着附近这一带的香味。走到KK前,它混在众人之间,继续饶有兴致地东嗅嗅,西闻闻。
“汉尼拔,”塔彭丝说,“你也要帮忙吗?要是有所发现,可要告诉我们哦。”
“什么品种?”克拉伦斯问,“有人说它以前捉过老鼠,是真的吗?”
“是的,”汤米说,“它是黑色和褐色混杂的曼彻斯特犬。”
汉尼拔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它回头摇动着身子,猛摆尾巴,然后坐了下来。表情似乎非常得意。
“它会咬人是吗?”克拉伦斯问,“大家都这么说。”
“它是很好的看门狗,”塔彭丝说,“一直都很照顾我。”
“不错。我不在的时候,汉尼拔代我照顾你。”汤米说。
“邮递员说四天前差点被它咬到。”克拉伦斯说。
“狗就是喜欢咬邮递员,”塔彭丝说,“你知道KK的钥匙放在哪儿吗?”
“知道,”克拉伦斯说,“挂在储藏室里,放盆景的储藏室。”
克拉伦斯去拿钥匙,很快便回来了。塔彭丝问他钥匙上要不要涂些油。
“涂过油了,一定是伊萨克涂的。”克拉伦斯说。
“是的,这门以前很难开。”
门被打开了。
四周装饰着天鹅的陶凳——剑桥——看来还相当美观。伊萨克显然清洗过“剑桥”,准备把它搬到阳台上以便在天气适宜的时候使用。
“应该还有只深蓝色的,”克拉伦斯说,“伊萨克常说它们是牛津与剑桥。”
“真的吗?”
“是真的。深蓝的叫牛津,淡蓝的叫剑桥,牛津就是那只被打破的是不是?”
“是的,听上去就像牛津和剑桥之间的划船比赛。”
“顺便问一下,你们一定也已经查看过那匹摇摆木马了吧。KK里塞满了类似的脏东西。”
“是的。”
“它叫玛蒂尔德,这名字可真有趣。”
“是的,我们还给它开了一刀。”塔彭丝说。
这似乎让克拉伦斯觉得非常有趣。他大声地笑了起来。
“我姑婆爱迪丝也开过刀,”他说,“取出肚子里的东西,已经复原了。”
他的口气似乎有点失望。
“很难查探出里面有什么。”塔彭丝说。
“可以像打破深蓝的陶凳那样打碎它。”汤米说。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且慢,你们看,陶凳上方这些S型的小槽真是好奇怪啊。东西可以像放进邮筒那样从这里放进去。”
“是的,”汤米说,“完全放得进去,很有趣的想法。克拉伦斯,你这想法很好。”
克拉伦斯听了非常高兴。
“可以打开底盖。”他说。
“底盖能打开?”塔彭丝问,“这是谁告诉你的?”
“伊萨克告诉我的。我曾看他掀开过好几次。翻过来朝上,先转动底盖,有时很难转开。滴一点油在盖子周围的空隙里,油的润滑作用起效以后,就能转得动了。”
“哦,是这样啊。”
“很容易就能把它翻身朝上。”
“这里的东西都必须翻身朝上,”塔彭丝说,“玛蒂尔德开刀前我们也给它翻了个身。”
起初,剑桥的底盖岿然不动。突然间,盖子开始转动起来,过不久就完全旋开,可以轻易卸下了。
“里面一定装满了垃圾。”克拉伦斯说。
汉尼拔过来帮忙,它是条事事都要插手的狗狗。觉得凡事如果不插上一爪,就完全成不了。但它是用鼻子帮助调查的。它把鼻子伸进去,低吟一声,然后后退坐下。
“看来它很不喜欢。”塔彭丝说着便开始探寻那令人发毛的凳子内部。
“哦!”克拉伦斯惊呼。
“你怎么啦?”
“手被剐住了。有一些东西挂在侧面的钉子上。不知道是不是钉子。哦,这是什么啊!”
“呜,呜。”汉尼拔大声附和。
“有东西挂在内侧的钉子上。好,被我拿到了。哎呀,怎么这么滑。不错,总算拿到了。”
克拉伦斯取出黑色防水布制成的包裹。
汉尼拔走过来,坐在塔彭丝脚边,发出低吟。
“汉尼拔,你怎么啦?”塔彭丝说。
汉尼拔又低叫一声。塔彭丝俯身抚摸它的头和耳朵。
“汉尼拔,你怎么啦?”塔彭丝又问了一遍,“你以为牛津可以获胜,想不到却是剑桥取得了胜利。是不是这让你不高兴了?”塔彭丝转而对汤米说,“还记得以前我们让汉尼拔看电视上划船比赛的情景吧?”
“记得。”汤米说,“比赛快结束的时候,汉尼拔气得狂叫,害得我们连声音都听不见。”
“但可以看到画面,”塔彭丝说,“还算不错。你记得吗?汉尼拔不想让剑桥赢。”
“是的,”汤米说,“它在牛津犬类大学读过书。”
汉尼拔离开塔彭丝向汤米走去,满意地摇着尾巴。
“听你这么说,它很高兴,”塔彭丝说,“它可能只在犬类的一般开放大学受过教育吧!”
“攻读什么呢?”汤米笑着说。
“骨头的处理方法。”
“它是得学学。”
“是啊,”塔彭丝说,“它的确不太擅长处理骨头。之前阿尔伯特曾给它一整块羊骨头。起先它把骨头推到起居室的椅垫底下。我把它赶到花园,把门关起来。然后从窗口观看,看到它跑进种剑兰的花坛,小心翼翼地把骨头埋在那里,把骨头藏好。它不吃,先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又把它挖出来了吗?”克拉伦斯想探明狗学研究的这一关键问题。
“应该是的,”塔彭丝说,“也许骨头是越埋越香的吧。”
“我家的狗不喜欢狗粮。”克拉伦斯说。
“不错,”塔彭丝说,“狗会先吃肉。”
“我家的狗喜欢吃松糕。”
汉尼拔闻着刚从剑桥挖出来的战利品,蓦地回头吠了起来。
“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塔彭丝说,“也许是园丁。最近,赫林夫人告诉我,她认识一个老人家,以前是个很好的园丁。现在还替人干活。”
汤米开门出去。汉尼拔也跟了出去。
“没有人啊。”汤米说。
汉尼拔叫了起来。先从低吟开始,吠叫声逐渐变大。
“它觉得茂密的蒲苇丛中藏了什么东西,”汤米说,“也许有人挖出了它藏的骨头,也许那里有兔子。若是兔子,汉尼拔就显得非常笨拙。没有受到鼓励,它不会想追过去。它对兔子似乎很友善。如果是鸽子或大鸟,它就会追过去。不过不会去捉它们。”
汉尼拔在蒲苇丛四周闻个不停,先发出低吟,随即大声吠叫。而且不时回头望着汤米。
“也许是只猫,”汤米说,“知道附近有猫的时候,汉尼拔常喜欢表现出这个样子。一只大黑猫和一只小猫常爱跑过来玩。我们常把小的那只称为基蒂猫。”
“那只猫常跑进屋,”塔彭丝说,“似乎是从很小的空隙钻进来的。汉尼拔,别叫了,我们回去吧。”
汉尼拔听到塔彭丝的话,转过头,表情非常严肃。它看了一眼塔彭丝,往回跑几步,然后又把注意力投向蒲苇丛,再次狂叫了起来。
“一定有什么事情引起了它的注意,”汤米说,“汉尼拔,你给我过来。”
汉尼拔摆了摆身体,摇摇头,看看汤米,又看看塔彭丝,随即大声吠叫,猛地朝银蒲苇丛扑去。
突然响起两声尖锐的枪声。
“天哪,有人在打兔子。”塔彭丝大叫。
“回去!塔彭丝,快回到KK去。”
不知什么东西从汤米耳边飞过。汉尼拔集中起所有精神在蒲苇丛周边跑来跑去,汤米跟在后面奔跑。
“它在追人——”汤米说,“有人在向山那边逃。汉尼拔疯了似的追过去了。”
“它在追谁?——到底是怎么回事?”塔彭丝问。
“塔彭丝,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啊,”塔彭丝说,“不知什么东西打在肩膀的下方。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蒲苇丛中有人狙击我们。”
“有人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塔彭丝说,“真会有这种事吗?”
“我猜是爱尔兰人,”克拉伦斯兴高采烈地说,“爱尔兰共和军的人一直打算把这里给炸平。”
“这事应该和政治无关。”塔彭丝说。
“回屋去,”汤米说,“快回屋去。克拉伦斯,你最好也来。”
“那条狗不会咬我吧?”克拉伦斯不安地问。
“不会,”汤米说,“它正忙着呢。”
他们折向花园门口,汉尼拔突然出现了。它喘着气跑上山,然后又跑了回来,用狗的方式和汤米交流。它走到汤米身旁,扭动着身体,前腿扑在汤米的膝盖上,衔着裤腿,试图把汤米拉向刚才奔跑的方向。
“它要我跟它一起去追刚才那家伙。”
“算了,别去追了,”塔彭丝说,“要是对方带了手枪或猎枪,你难免会遭到袭击,你年纪这么大,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将来谁来照顾我?走,我们回房里去。”
三人匆忙走回屋里。汤米到大厅里去打电话。
“你准备干什么?”塔彭丝说。
“给警察打电话,”汤米说,“我不会轻易放过这种事。现在联系的话,也许可以抓到凶手。”
“我的肩部下方被子弹刮了一下,”塔彭丝说,“必须好好处理。我的工作服上沾了血,这可是我最好的工作服啊!”
“别为你的工作服惋惜。”
阿尔伯特拿来急救需要的必需品。
“怎么回事?竟然有人想要夫人的命!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了?”
“最好去医院看看吧。”
“不,没关系,”塔彭丝说,“涂上复方安息香酊,再贴上块创可贴就行。”
“我这有碘酒。”
“我不用火辣辣的碘酒。最近医院里的人说,碘酒对人反而有害。”
“复方安息香酊是用吸入器吸进呼出的吧。”阿尔伯特说。
“这也是一种用法。抓伤、擦伤或儿童切伤的时候,涂上安息香酊非常有效,你把东西收好没有?”
“塔彭丝,你到底在说什么?”
“刚才从剑桥·罗恩格林里取出来的那个东西,也许非常重要,他们看见我们拿到了。如果为此要杀我们——并且试图把它抢走——那一定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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