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门-早餐前的六件不可思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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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究竟是怎么——”汤米说。

    回家时,他常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看到塔彭丝。可今天,汤米比平时更为惊讶。

    家里没有塔彭丝的影子。外面虽然在下雨,不过只能听到细微的雨声。她也许正热衷于花园的工作。想到这里,汤米便去看了个究竟。看到妻子后,他便脱口而出:“你究竟是怎么——”

    “汤米,”塔彭丝说,“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回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

    “你是说‘真爱’吗?”

    “什么?”

    “我说的是这辆木轮车,”塔彭丝说,“它叫‘真爱’。”

    “打算骑它去兜风吗?它对你来说太小了。”

    “确实小了点儿。是给孩子用的——在玩呼啦圈以及小时候的那些玩具前,你也玩过这类东西吧?”

    “它真的能动吗?”汤米问。

    “应该不怎么能动了,”塔彭丝说,“但如果拿到山上,它还是会靠轮子滚下来的,顺势而下嘛!”

    “然后在山下撞得粉碎!你刚才就在干这个吗?”

    “才不是呢,”塔彭丝说,“我会用脚刹车。要我试给你看吗?”

    “算了吧,”汤米说,“雨越来越大了,咱们进屋吧。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这不会很有趣吧?”

    “事实上,”塔彭丝说,“这么做很吓人。我只是想知道——”

    “你是问这棵树吗?这是棵智利松吧?”

    “是的,”塔彭丝说,“你连这都知道,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当然知道,”汤米说,“我还知道这种树的另一个名字。”

    “我也同样知道。”

    他们对视一眼。

    “忽然想起来了,它的另一个名字是叫大叶什么的吧?”汤米问。

    “是类似的名字,”塔彭丝说,“能下到树丛边已经很好了,你说是不是?”

    “你在长满刺的树丛里干什么?”

    “下山以后,因为不能用脚把车完全停住,我才一头栽进这大叶什么的里。”

    “大叶什么的——啊,我说的是荨麻疹?不,不是荨麻疹,当然不是,”汤米说,“我只是想用两个读音相近的词开个小玩笑。”

    “我可没在开玩笑,我在为我们近来遇到的问题做些调查。”

    “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你说到底是谁的?”

    “我不知道,”塔彭丝说,“应该是我们俩的问题。”

    “不会是比阿特丽斯之类的问题吧?”

    “不。我只是觉得这房子可能藏着些东西,所以,我去查看了几十年前就可能被扔在温室里的许多玩具,这个肚子上有洞,名叫玛蒂尔德的木马就是其中之一。”

    “肚子上有洞吗?”

    “是的,里面塞了许多东西。为了好玩,孩子们在里面塞了枯叶、纸屑、用旧的抹布、法兰绒上衣,和一些用来擦拭油迹的布。”

    “好了,咱们回屋去吧。”汤米说。

    “汤米,”塔彭丝把脚伸向客厅里为她回家而预先点好的炉火,“告诉我你的见闻,你到利兹大饭店的画廊去看展览了吧?”

    “没有。我没去,我真是没时间。”

    “怎么会没时间呢?你不是特意去的吗?”

    “人并不总是会做‘特意去’的事情,这次就是这样。”

    “可你总是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吧?”

    “我找到了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

    “那倒是好,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在豪恩斯洛附近。”

    “你怎么又到豪恩斯洛去了?”

    “我不是特意去的。那有停车场,我从那里坐地铁。”

    “什么?坐地铁去伦敦吗?”

    “是的,这是最方便的。”

    “你怎么看起来一脸负罪感?难道我有个情敌在豪恩斯洛吗?”

    “才没有呢,”汤米说,“你对我应该很放心才对。”

    “你去买礼物给我啦?”

    “不,”汤米说,“恐怕没有。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要送你什么。”

    “你的猜测有时非常灵,”塔彭丝满怀期望地说,“汤米,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我为什么应该放心?”

    “因为我也在作调查。”

    “近来人人都在作调查,”塔彭丝说,“十多岁的孩子,这家的侄子或那家的子女,人人都喜欢作调查。我实在不知道他们在调查什么。不管什么调查,过后往往不了了之。他们去调查,享受调查的乐趣,从中获得满足——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种结果。”

    “去东非的养女贝蒂有没有来过信?”汤米问。

    “来了。她很喜欢那儿——她正深入非洲人的家庭,写关于那些家庭的论文。”

    “他们很赞赏贝蒂的兴趣吗?”

    “我可不这样认为,”塔彭丝说,“在父亲的教区,所有人都不喜欢来教区的外人——称他们为多管闲事的人。”

    “说到点子上了,”汤米说,“这的确是我们已经或将要遇到的难点。”

    “你在调查什么?但愿不是什么割草机才好。”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提出割草机的事。”

    “你不是一直在看割草机的说明书嘛,”塔彭丝说,“疯了似的想要台割草机。”

    “我才不是在调查割草机呢,而是在调查现在这个家的历史——六七十年以前的犯罪过往。”

    “汤米,告诉我你的一些调查计划吧。”

    “到伦敦去,”汤米说,“其实是着手做一件事。”

    “是去调查吗?”塔彭丝问,“开始着手调查是吗?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做了跟你一样的事,只是方法不同而已。我的调查远比你更加久远。”

    “你对玛丽·乔丹的问题开始感兴趣了吗?看来你已经把她放在计划表里了,”汤米说,“我们的问题已经逐渐成形了。可以称为玛丽·乔丹之谜,或者玛丽·乔丹问题。”

    “这名字非常普通。如果是德国人,那就不是个真名。虽然被说成德国间谍,但也有可能是英国人。”

    “德国间谍只是个传闻而已。”

    “说下去,汤米。你没把一切告诉我。”

    “基本,基本上——。”

    “别说‘基本’,”塔彭丝说,“我什么都没明白。”

    “有时这很难解释,”汤米说,“我想说的是一些调查方法。”

    “你是说过去那些调查方法吗?”

    “是的,从某种意义而言的确如此。只要调查一下就能弄清楚。你可以从一些事中提取信息。但骑旧玩具、依靠老妇人的记忆、询问漏洞百出的老园丁、到邮局让女孩说出她婶婶以前告诉她的事,这些可都于事无补。”

    “他们至少会提供些线索。”塔彭丝说。

    “我的调查也一样能提供线索。”

    “你也调查了吗?你去问谁了啊?”

    “我没去问谁。塔彭丝,你大概还记得,我曾经和处理这类事情的人打过交道。只要雇用他们,请他们用合适的方法调查,就可以得到确切的信息。”

    “你在调查什么事情?去的又是什么机构?”

    “有很多事情需要调查。首先请他们调查死亡、出生和婚姻之类的事情。”

    “让他们去索摩塞特大厦调查吧。婚礼和死亡的登记应该都在那里。”

    “出生登记也在那里——不用自己去,只要请人代你去就行。那里应该可以查出某人的死亡日期,甚至看到遗嘱,找到教堂举行的婚礼认证和婴儿的出生证明。这类事都可以查得到。”

    “要花不少钱吧?付了搬家费用,以后就该省着点过日子。”

    “既然你对这类问题如此感兴趣,花这些钱也算物有所值了。”

    “你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这么快,必须等调查完毕。那时如果他们能得到些结果——”

    “你是说有人会向你报告吗?他们告诉你玛丽·乔丹生于谢菲尔德,然后你再亲自调查。是不是这么回事?”

    “不仅仅是这样。他们可以找到户口普查申报书和死亡证明,甚至调查到死因,他们的调查范围可大呢。”

    “很有趣,”塔彭丝说,“可能会有所收获。”

    “还可以去报社翻阅旧报纸的合订本。”

    “是有关谋杀或审判之类的新闻吗?”

    “那倒不一定,但一定要时不时地和某些人进行适当的接触。我是说那些知道些事情的人——可以找到这种人,以恢复友情的名义问些问题。就像我们在伦敦设立侦探事务所时一样。也许他们会提供些信息或线索。”

    “是的,”塔彭丝说,“确是如此。我有类似的体验。”

    “你我的方法有所不同,”汤米说,“你的方法不比我差,我不会忘记拜访‘无忧庄’寄宿公寓的那一天。那时,你自称布伦金索普夫人,气定神闲地做着编织。”

    “那时我还没调查,也没请人作调查。”

    “才不是呢,”汤米说,“我跟客人正谈得兴起,你就潜进了隔壁的衣柜。你清楚地知道我要受托去那儿,也知道我准备干什么。你设法先我一步赶到了那里。你最擅长偷听了!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窃听贼。太不光彩了!”

    “结局却非常圆满。”塔彭丝说。

    “是的,”汤米说,“一切都很顺利,你的直觉似乎非常灵验。”

    “我们终将会知道这个地方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只是这些事情发生在很久以前。我不认为重要的东西藏在这或被这里的某个人所拥有。也不认为我们要找的秘密跟这房子或房子里住过的重要人物有关——是的,我就是不相信。尽管如此,我仍然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该干什么呢?”汤米问。

    “当然是早餐前的六件不可思议的事了,”塔彭丝说,“再过十五分钟就十一点啦,该去睡了,真是好累啊。我很想睡,那些满是尘埃的旧玩具搞得我满身泥污。那个名字怪怪的地方似乎还有些其他东西——为什么把那里叫成Kay-Kay呢?真是太奇怪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拼来着?”

    “我不知道——大概是K-A-I。不只是KK。”

    “听起来像个谜语是吗?”

    “听来很像日文。”塔彭丝毫无自信地说。

    “什么地方听来像日文?我听不像。听起来像是种吃的东西,可能是大米。”

    “我要去睡了,先得洗个澡把身上的蜘蛛网弄掉。”塔彭丝说。

    “别忘了早餐前的六件不可思议的事。”

    “这些事我比你更擅长。”塔彭丝说。

    “你时常会让人措手不及。”汤米说。

    “你总是做得比我好,”塔彭丝说,“有时这相当气人。这六件事是用来考验我们的。有人经常像念咒语一样不停地说。还记得是谁吗?”

    “别去想了,”汤米说,“清洗掉身上的远古尘埃吧。伊萨克的园艺做得不错吧?”

    “他自认为很好,”塔彭丝说,“我们可以尝试下。”

    “只是我们对园艺的事不大懂。差点忘了,我这儿还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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