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你太大意了。”我听见他在说。
我张开眼就是他微笑的脸,他还抚摸着我插着兵刃的胸脯,我不动声色地说:“可是,您是不是也太大意了呢?”
“不要紧,你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我低头一看,我的兵刃没了。手脚筋也断了。
我低头看见他插着肋刀的左肋,我说:“您是不是也活不长了呢?”
他抚摸着那个洞口在微微颤抖,胸口那个黄色的洞口那么显眼。我说:“您原本有存活的机会,现在伤到心脏了,对吧?”
我感觉一片黑暗。他轻轻为我合上了眼,他说;“老头子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我已经都懒得动了。黑暗正在慢慢袭来。我睁眼看见一片沉沉的巨石。我睁着眼睛道:“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他轻轻比了个手指头,很轻很轻的,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巴斯。”
哦,原来是您啊。
我静静地躺在紫色的毯子旁,一旁温和的灯光在流淌。
灯光是黄色的,血白的。他在我胸口动来动去,一如既往,往我碎裂的伤口填充草屑,胶水。还有虫子。他说:“你放心,这次呀,我一定让你死得透透的。”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的嘴唇翁动了几下:“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得意地笑了笑:“很久,很久了。”
“所以,您也忍了我很久,”我抬起头来,“是不是?”
然后我直接给了他一刀。他一定没想到我现在还有力气,嗯,至少他的身体挺结实。我看着他的心脏的血液在搏动,在停止。他沉默着向后倒去。他的嘴唇激射着血花。我向他比了个中指:“你看,姜还不一定是老的辣,是不是?”
他瞪圆着眼睛说:“你也活不成了。”
对,我也活不成了。我缓慢地看向自己胸口爬动着的,虫子。以及肋下深深的裂口。我划着刀想,我真的活不成了。不过没关系,我拉上了您,垫背的啊。
我比着个刀,像是对着个死人说话:“您看,您一定很好奇,我的刀,是从哪来的,对不对?”
我把刀组装了一下。寒白色的刀刃。天蓝色的刀柄。我缓缓地动着缠着绷带已然半裸体的上身,晃了晃小了一截的小手指道:“刀,是从这里来的。”
我搁着下面的死尸堆。
“也别怪您看不出来,”我在他面前缓缓抽动着,玻璃一般的刀刃。“我呢,是一直把刀刃别在身后的,谁看不惯,就可以给他一刀。您看,这样帅不帅?”
我把刀刃紧贴在身后。
“您啊,别着急、”我絮絮叨叨地念道,“很快,很快的,很快我就能送您上路了。也别怪您输给了我这个无名小卒啊、”
“这把刀的来历,可大着呢。”
我特意划了划这把带血的刀。
“您什么都不需要记住了,只需要知道,这把刀的主人,叫维德。”
我往他的胸膛猛砍了下去。
血花立刻飞溅。他的胸脯被我切成两半。一丝鲜血从他惊异的嘴角划过。我看着他瞪圆的眼睛又补了一刀,我想你终于可以死了。
我梦中不用再被这双眼睛注视了。
我疲惫地扔下刀,趴到窗台上去。
刚才的一战已耗尽我的全部力气。我看着地上成堆的灰色死尸眼神是一片漠然。人死了就死了吧。
面对一堆尸体,我没有感觉。
我径直挂着灯绳,灯绳上还吊着我的血迹。我望向自己被割破的裂口,一阵麻木。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轻微地落下来,在粗绳擦过的一瞬间身上的裂口才开始疼,脸颊飞溅了血点,胸间那个被割断的裂口汩汩流着血,轻微的滴答滴答声在夜里很宁静。我想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我对生命开始麻木了。
手心那个浅金色的浮纹一点点跃动着光泽,黑夜中我的脚步还在滴答滴答地响,我开始微微清点尸体的人数,1,2,3,4,…..
一共三十三个。
不过我没下死手。
所以我确信他们还活着。我走到他们面前,他们的脸庞面如白纸,还有呼吸,只是很轻微,滴答滴答….
呼,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的事了。
我往他们的胸口撒了点止血的粉末。然后向着泛黄的黎明走去。血还在流动,滴答,滴答。
我望向自己的脚尖,被胸扯裂的绳子,那截血条漏出来,我想,我大概也离死不远了。
我把它重新塞回去。
我纵身跃起,跳到了一个罩起的金钟色吊灯上,血液在向下摇动。我想我大概要支持不住了。我把血条缠绕在一起,然后塞好。
这样,大概能止住一些血吧。
我望向远方,灯光在模糊。灯光之下便是黑夜,我睁大着眼睛沉沉地倒下去,灯罩沉重地碎了,碎玻璃开出了一朵花,我想,这大概就是死亡吧。
我沉沉地要睡去,鲜血在手腕扎出一朵花,整个人仿佛仰罩在一顶灯帽中。几个人用手指尖托住了我。我整个人仿佛在空中轻盈,漂浮,旋转,身体轻盈了。整个人仿佛一朵莲花。在一片细微的模糊之中,有人在用棉签沾着水,给我涂药。
给我的嘴唇。
仿佛一片清水。猛地间我仰坐起身来,猛然间叮咚一片响。我说:“现在凌晨几点了。”
“现在凌晨十二点。”呼呼的风声答道。
我猛地惊起,一片热毛巾招呼了过来,然后那个人细细地给我抹了脸,一下一下的,带着浴室的雾气蒙蒙与蒸腾,我讶异道:“你是谁?”
后面那个人缓缓地飘过来。
在一片黑暗中我惊讶地看清了他的面孔。他的面容如此苍白。他的手指正斜夹着喉咙。
我说:“是…是你!”
一片黑暗中他的兜帽仿佛要飘动。
我冷静而肃然地起身,一本恭谨地进行三六九叩拜,他站在那里不动像一尊雕像,末了。我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去,他微微抬手,说:“起来吧。”
我这才起身。
恭敬地垂手侍立在一旁。
在黑暗中我忐忑不安地揣测着他的心思….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这么突然….他的黑袍飘着金色的纹路,一片浮云仿佛要飘起。
他做了个捻茶的手势:“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
“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我低下头,垂下睫毛,恭恭敬敬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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