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尸人-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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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土灰色的流沙激起了,我屏住呼吸奋力穿行,纷纷扬扬的干枯的石块状的蜥蜴的尸体落下来,我向左转。在一个白袍人面前停下了。

    我说:“前辈。”

    他转过头,露出一张面具戴着的脸。

    我低头磕下去,跪下去,旁边激起一片流沙,我把头都磕到顶了,我说;“求前辈指点。”

    他画了个手指头。

    我明白他的意思。飞奔着向左跑去,他的胡子仿佛生了根,背后飘过一阵旋风,我无视了,拼命地向左跑去,向着吸引力的反方向跑去。不能停,也不肯停,停了,就是死路一条。

    我在一墙转角的石壁停下了。

    我闻得见我背后炽热的呼吸声,像是一头巨型动物在冒岩浆,我本能性地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

    却发现,我背后,空了。

    我摸摸自己烫着手的岩浆。

    我向左转,向右转,所做的不过是为了避开这奔涌的岩浆,太要命了,这股诡异的炽热怎么甩也甩不掉。我向左奔流而去,那里有大海。

    我在大海上方跳跃过了。

    然后一个翻转,就像一条流畅的优美着的鲸鱼,彻底砸在了干硬的地面,背后巨大滔天的海浪还没打来,我望了一眼,撑起那个竹竿,继续向前跑去。

    然而又一道石壁堵住了我的道路。

    这次我没有退缩,勇敢地,砸了上去。

    石墙里哗啦啦的沙子漏了出来,很快,淹没了我。

    我向右转去。

    跑过了无数的沙尘,无数的荒原,无数的….支离破碎的,带着荒谬与剪贴纸美感的景物。我来到了右边。对着一个熬汤汤的婆婆。

    “给我来一碗甜汤。”我指着一个银钥匙说。

    她缓缓地看了我一眼。

    她已经很老很老了,花白色的布料遮不她的身躯,皮肤像干老的树皮子,她晃着锈白的银勺,给了舀了一碗汤。

    在她舀起汤的同时。我一掌把她打了下去。那一刻我丝毫没有伤害一个无辜老人的愧疚。我掀翻了巨大的发黑的铁瓮,迅速向前跑去。

    跑过荒原,跑过沙漠。

    跑过一切….一切,我所不认为可以见到的地方。

    然后到一缕翻腾着的海洋,停下。

    这次我没有祈求女神忒提斯的帮助,直接,跃了过去。

    跃过了无尽的海洋,翻过了腾腾的雪白浪珠的泡沫。我在一棵黄色的竹子前停了下来。然后跳上去,迟迟地,跳下去。

    像一枚飞镖,再也不落下来。

    我跳到了乌云的最高处,我跟随着乌云而去,看也不看这尘世一眼,最后留恋的一眼,一点都不看。真的,什么都不看。只管闭着眼睛,闭着眼睛。

    我在一个黑色的石窟前停下了。

    我向后望去,高塔。窗外幽蓝的天空挂着一缕月亮。

    我想了想,在铺着稻草的走廊走动着,然后我敲了敲铁门,说:“维德,你还在吗?”

    维德在铺着稻草的床露出了笑容。

    他的手还带着伤,伤口上加着一个铁链,但他看着,门缝,门缝,露出了笑容。

    他轻轻搓了搓手,微笑着迎到了银亮的铁门窗前,“我在。”

    我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近乎窒息。

    那是一张被硫酸毁容后的支离破碎的脸。

    我心痛得近乎窒息,我摸住他的手:“怎么了。”

    他微笑着松开了。扶了扶耳朵一角的银色面具。

    “没事还好。”

    我说:“到底怎么了。”

    “没事啊。”他像个小男孩那样微笑着说,“它们往我脸上泼了硫酸,而已。”

    “它们”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怎么回事呢?我心痛如绞,维德怎会被泼硫酸呢。到底怎么回事呢。

    面前的维德影子在破碎。像是一个个旋转着的刀片。我着急地大叫,拼命想握住,我拼命地大叫道:“到底怎么了啊。”

    然而没有回音,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耳边只有流水声。

    呼,我从刚才的回音中松过气来,还有我这要命的哭泣。

    我低头抹了抹自己冰凉的泪水,是的,我哭了。

    我居然哭了。我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为着一个梦。

    哈哈。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底下是晶莹的水洼,耳边仿佛还萦绕着哭声。我跌跌撞撞地,仿佛手上还带着铁链,我向着,南边的明亮出口走去。

    我到了一处草丛,底下有一个洞。

    我低头一看,正是我为了潜进维德打出来的洞。

    想也没想,我钻了进去。在银箔色的灰灰的密密麻麻的洞穴穿行着,一路绕过漏水的水管,绕过被撂在一边的生着银锈的铁椅。包括那位前辈。在那架高高的星空尘埃一般的椅子上我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上面只有晶莹的水洼。

    我低头走过去。

    绕过了那个密密的支架,以及上面密集的蜂窝眼。我看见了那座高塔。高塔上挂着星星,维德正在上面吃馒头,是的,吃着馒头。

    我低头钻了过去,从那个窟窿,钻了过去。

    沿着一溜儿幽小的阶梯我爬到了上方。爬着我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那就是这溜儿阶梯真像人的直肠。我看到维德正趴在上面,默默地吃着一个东西。

    “嘿,维德,”我兴奋地大喊着,“你没死?”

    维德还往嘴里塞着馒头,看到我,默默地笑了笑,对着指着旁边这个空位。

    那是示意我坐上去。

    我规规矩矩像用西餐一样坐了上去。我说:“你…”

    他用叉子捻起一块带血的肉来。

    “好吧。”他叹了口气道,“如你所见,我没死。”

    我在一旁静静地敲着筷子听他讲述事件的经过。期间不发表评论。讲好了,我拍拍他的肩,表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犹不解:“你…”

    我说:“那颗药丸,是我放的。”

    我左躲右闪过他挥来的拳头,以及他砸来的红凳椅子。我捂着头说:“维德,你先别打!听我解释啊!”

    他停下了抡起的一把椅子:“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那颗药丸不是致命的!”红椅子啪的一声打在木板上,木板啪的一声碎了。“….我把那颗毒药,换成了让你昏厥的药丸!”

    维德这才气呼呼地停手了。“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不动声色地说:“老岳,我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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