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余风就被从床上轰起来,璇姐在电话里连话都不利索了,说灵灵和娟子在店里打起来了,她是控制不了局面的。余风披头散发就往下冲,她知道璇姐不是管不了,而是压根儿就不想去管,而娟子无论如何是干不过小辣椒灵灵的。果然,等她赶到的时候灵灵早就把娟子按在了地上,她骑在娟子身上,一手卡着她的脖子,一手就使劲揪住了娟子胸口增生的那个“乳房”,娟子疼得乱叫,一双脚在地上乱蹬。门口早已围了几十号人在看着热闹。
余风挤进去,一把就揪住了灵灵的后脖领子把她硬生生从娟子身上扯起来,灵灵回头一看倒笑了,“姐,你别管行吗?”余风直接给她屁股一巴掌,说有性格到外边闹去,欺负娟子算啥本事?
娟子翻身坐起来,顾不得遮蔽自己被扯得春光无限的上半身,哇哇大哭起来,脸上有着好几道指甲划的血道子。
余风推开灵灵,一猫腰拉起娟子,也顾不得她早已被扯得破败的衣服,半扶半抱的就把她弄回了街对面她们的公寓里。把娟子扔在床上,任她哭够了以后才坐到她身边说:“打不过就打不过嘛,下回来过就是。”娟子笑了,用手一抹脸上,满脸的污迹。说灵灵太厉害了,自己就是打不过下回不打了。
娟子说昨晚后半夜,余风刚出门去了就有一个老头儿自己开着车来找乐子。灵灵迎上去又是挑逗又是抛媚眼儿,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结果老头还是选了自己出去,等她今晨从宾馆里回来,灵灵一反常态没有去睡觉,而是等着就要和她算账,一来二去就打起来了,也不是打起来了而是她结结实实地被灵灵捶了一顿。
余风笑了说娟子实在是中老年男人心中的偶像啊。给娟子的身子检查了一下,没什么明显的伤,说就算了吧,反正也还要在一个锅里舀饭吃的。说着眼里却阴郁下去,她自然明白这次灵灵疯狗般的表现绝不会是突然狂犬病发着,璇姐早就想警告娟子了。她问娟子和那喜欢她的老头的事情进展得如何呢?娟子摇摇头又叹气,说老头好久没和她联系了,打电话也没人接,她又不敢上他家去,看来是没戏了。
娟子说:“风,我想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做什么呢?你会做什么呢,就算会做你能忍受煎熬一个月才几百块工资的清苦吗?”
“我想你跟上回带我见的那个美古姐姐说说,我想去她那里。”
余风见娟子提起美古不由得也就笑了,是好久没有和美古联系了。她曾经被璇姐派去李健的保健城干过,也就认识了美古。在美古著名的与三号小姐交锋中,她就在门口看着一脸冷酷的美古伤人。等人散去她才走到美古身边伸手去拿过那把薄薄的笋刀,仔细看看之后冲着美古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把美古给逗笑了。
余风说:“你是一个怪人。”
“我只是个杀人犯。”
“有这么漂亮的杀人犯,也是被宰的那家伙比较幸运呢。”
“你不怕和杀人犯交朋友?”
“就冲你这么漂亮我也觉得喜欢你是没错的哦。”
“你不会是因为有别的某种取向吧?”两人笑闹之间,便或多或少的相互照应着,直到美古突然的消失。
等美古再次出现在桥市,就直接给余风去了电话,知道了余风回到了璇姐那里便让她来自己这里做。余风说还是习惯于小地方,等想去的时候再联络她。不过余风倒也没忘记美古的嘱咐,那红儿便是余风私底下给美古推荐过去的。
余风拨通了美古的电话,美古知道了娟子胸部的情况表示人可以过去,若做不了那事,也可以安排其他的一些活计,总之饿不着她。
“古古,谢你了啊。她是挺可怜的,满脑袋的天真,总被人欺负。”
“呵呵,你是想我把她训练成另一个杀手?”
“是嘛,你再杀人的时候也有个帮手嘛。”
“那你来吧,我们俩才是配对的。”
“老婆,莫公开说嘛,免得别人举报我们淫乱。”
“算了吧,咱们可是淫而不乱的。”
娟子见余风这么快就说妥了自己跳槽的事情,不由得就兴奋起来,可不等她跳槽就又出了事情。
2
风街的夜晚历来就是鬼影彤彤,娟子无聊地坐在门店里发呆。余风和露露都被人叫出去了,灵灵似乎早已忘却了那一场“搏斗”,笑嘻嘻的问娟子抽烟不?娟子接过烟,刚抽了几口那久未联系的老头便跨进门来。
娟子嗖的一下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了:“你,你,你来了?”
老头儿呵呵一笑,说去儿子那里玩了一个多月,忘了带手机走,一回来就赶紧跑来了,怕娟子等急了。没有多话,便掏出钱给璇姐,说要带娟子出去过夜了。璇姐淡淡地笑着收了钱,拍了娟子的后背说快去吧,好好玩。
等到老头带着娟子回到家,刚刚缠绵起来,大门便被敲得山响,惊得这一老一少三魂吓掉两魂。磨蹭许久老头去打开门,门口站着几个协勤与一个民警,不由分说便把二人给弄到了派出所,娟子几乎就给吓傻了。
余风接到娟子声嘶力竭般哭喊着打来的电话也有点傻了,她是不敢去的。想了许久才又给美古打了电话,美古一听便笑起来。
“这妞子得罪谁呢?”
“旋姐讨厌她不听话,大约是想收拾她一下吧。”
美古放了电话就把小姜叫进来,让他去把人给弄出来。小姜说美古真是仗义,这可又是笔花费哟。美古说钱不是个问题,都是苦命的女人怎能见死不救。小姜念叨着美古的豪爽刚要去就又被叫住,美古让小姜传话给旋姐别太放肆了。她担心的是余风的安危。小姜领命去了,他是最知道在如今这一行里,自己最依赖的美古姐姐影响力有多大的。
美古独自坐在办公室,望望满屋的幽静心里掠过些淡淡的苦涩,她从踏进这行时便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里边充斥着各类动物的嘴脸,只是她也还不曾真正见识过这同类相残的景致。
这是一个狼一样撕咬的世界吗?狼有扶助弱小的传统;这是一个猎狗的世界吗?猎狗也有温情的搔痒。人若是宁愿变成一只兽,则将是最可怕的动物,必然将一个热闹的世界幻化成冰冷的星球。这是消极的命题,而我们几乎又不可避免地穿越到了这种深刻的宿命之中。不能想象的残忍必须要面对,不能面对的恶果必须要承受,如果注定要承受一枝恶之花绽开后的凋落,那么就让它早些来吧!
美古又一阵的胡思乱想之后,电话响了。小姜有些沮丧地说那个叫娟子的女子是他妈个傻逼。她不走,要走就要连那老头一块儿放。他说,姐呀,这种神经病你管她干啥呢?
“那两个一块儿放要多少钱?”
“所长说了,抓的是现行,两个人起码罚一方(一万块),否则他也不好交代嘛。”
“拿我给你的卡,取了现金给他们。”
“姐!”
“给他们,然后把那妞子给我带回来,别让人再欺负她。”
放下电话美古自己乐了,这个傻妞子居然和自己有点像,倒还是有情有义的。她想起昨晚上自己又念叨着让那人再打听下李棒棒的情况,那人喝醉了斜躺在床上,手舞足蹈地说:“人家都说优伶之人无情无义,但你是个例外。”美古没有答话,心想你不如直接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不就完了,拽的他妈什么文?由此又想到总是云山雾罩的李棒棒,不由得又从心底里笑出来,这一对老杂毛倒是挺像,那人没有看见她的笑容。
美古此刻想,从古至今有哪一家文人是真正了解过婊子的呢?这个想法让她立时乐不可支,趁兴从包里翻出那把剥笋刀,刷的一下又把自己手腕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那血便跟蚯蚓似的缓慢而流畅地渗透出来,再次缓缓滴向地面溅起一朵小花瓣来。瞬时的疼痛抓住了她,她几乎总是隔一段时间就要来这么一下子,让疼痛保持住自己的清醒。她静静地待了一会儿,觉得身体里的一股燥热慢慢消退下去才拉开抽屉找出创可贴来贴上了伤口。那空旷而血腥的房间再次一晃而过,一直再没有有关妈妈的消息。也许这样对于妈妈和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她轻轻擦了擦眼泪,深呼吸几下听见了红儿呼啸着就从外冲进来了。
红儿进来一看到地上的血迹便咋呼起来,她还很小,自己说20美古也懒得管她究竟是18或是17。
美古笑笑:“刀子割破手有什么好叫的?”
“姐你小心点嘛,你看你两个手臂上都有十几条刀痕了,吓人哟。”
“算我的纹身吧,有什么事?”
红儿说是林芳让她来跟美古说,说有几个小企业家协会的人来了要见她,如果美古忙的话就待会儿再过去。”
美古一听这话就知道林芳的意思是别去,便说:“你告诉林姐,就说我出去了,没在。”
“那我就去接待哟?”
“去吧,你个不知死的。”
美古关了手机从办公室的侧门出去,经过一条密不透风的甬道直接就回到了自己卧室。这座娱乐城在当初修建的时候就把两个经理办公室和财务室的侧面设计了不显眼的门,侧门出去便是夹层里的甬道,通向几间重要的里层卧室,再从卧室的侧门出去,又经过另一条甬道便可跑到了这大楼的停车场里。她一直认为当初的这种过于军事堡垒化的设计就是为了搞腐败准备的,可究竟谁在腐败呢?
3
余风知道有美古介入此事娟子便也安全了,至少可以少受很多罪。旋姐虽然也是一号人物,但毕竟现在受着警方的监视,同时也是绝不敢惹美古的。而璇姐的尖牙利爪并不能使余风怕或者加小心一点,旋姐是不能没有她这个当家花旦的。她回到店里的时候,灵灵看她的眼神明显复杂了很多。旋姐则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反倒问余风这娟子怎么老不回来,就算是不想干了也要好说好散嘛。
余风没理会旋姐的絮叨,转而问露露去不去买衣服?露露还没回话,灵灵就蹦起来说自己要去。她便带着两个小女人逛街了。风街上永远尘土飞扬,卖衣服的小门店倒是个个装修得别有特色。这些店多卖些假冒名牌或者“出口转内销”的货品,不过却也吸引各路女人来这里淘些中意的宝贝。灵灵一钻进店里便大有不试完所有的样式的衣服誓不罢休的架势,就看见她一个人在那里钻来钻去。露露便打趣了说灵灵穿来脱去太麻烦,莫如就干脆光溜溜地钻出来算哒,这样又好看也节约时间。灵灵探出头来,扮个鬼脸儿倒把店老板逗笑了。老板当然知道这几个小妞儿是干甚的,但他也就指望着这些小姐们来给他撑持着生意,因此态度是相当地好。
余风看中了一件水红色的T恤,却没有满意的牛仔短裤,正犹豫间外边就是一阵大乱。露露拉着余风就跑到门口,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手里抓着几件裙子、衣物飞快的冲着他们跑过来,后边一个女的在大声追着喊叫抢人啦。几个男人也跟着追,余风一个侧身刚想去拦,男人就晃过了身边,露露倒是立刻撒丫子跟着追过去,也不管追上了打得过不。眼看着那人就要跑出街口,露露追近了伸手就抓,却被男人一把给带歪身子摔倒在地,疼得爬不起来。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迎面而来的男人冲那奔跑的男人一伸手,随即上前一步脚一动就把那急速冲刺的年轻男人给放倒在地,摔得爹呀妈的乱叫。后面的人追上来自然就是一通乱打,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追得几乎要断气的女店老板撑住腰大口地喘着气,顾不上感谢,赶紧去看自己的衣服。那充当了狙击手的男人倒也不理会这份儿乱,走过去把露露给扶起来,问伤到哪儿没有?露露确实被这一跤给摔得七荤八素,手掌也破了,脸上也擦伤了,忍不住就哭起来。
男人一边替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安慰着扶她往回走。余风赶紧迎上去接住,男人见露露来了同伴儿便转身离开,露露叫住他让留一电话。男人略感迟疑,不过还是留下了。
男人走远,余风掐一下露露的腰:“看上了?”
“你没看见他刚才好威风哟。”
余风刚才隔得远,但也还是基本看清了那一瞬间就结束的格斗,心里想着这样的男人的确是少见了。她不由得又想起那叫白子行的男人来,这两种男人都已经是很少见的品种呢。世上的这些扯不清楚的纠葛总是跟莫名奇妙的男男女女分不开干系,这究竟是一场永无休止的战争还是一次永无休止的问与答?她扶着露露,两人几乎同时看见了在店门口探出头来看动静的灵灵,从露出的肩膀头子看,这家伙真的穿着三点式就伶伶俐俐地从试衣间跑到门口看热闹来了,乐得露露都几乎忘了疼。
回到店铺里,露露问店老板刚才可是流鼻血了,老板喝口自己大瓷缸子的茶叹口气说,岂止是鼻血哟,心脏差点儿停跳了。灵灵白了老板一眼,说至于嘛又不是没见过。老板大约是白日里太过无聊,又接了句说像这么娇小玲珑的娃娃却有如此丰满那个的着实少见。这下可把余风跟露露乐惨了,灵灵急得操起衣架就要打老板,老板兜住笑又赶紧安抚她,答应今天买衣服一律九折,灵灵便又高兴起来,买了一条短裤硬给了七折的价钱,说这就是让老板饱眼福的代价。
三个女子快活地往回走,走着走着露露看看这街上逐日现出的破败景象便说真不知道这街什么时候才会拆。灵灵说最好不要拆,拆了就没地方去了。余风一手拉着露露,一手拉着灵灵,心里却想着这街道和她们的生活一样在逐渐地破败下去,谁也不知道究竟会结束在哪里?
究竟会结束在哪里呢?美古又叫她过去做,说至少钱要挣得多一些,她还是不想去。她想着是不是该回老家去了,就算回去找一个乡下男人嫁了,也就了结了这一段日月颠倒的生活。可如今这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得顾忌着老家那些专嚼舌根的土侦探们比猎狗更敏锐的嗅觉以及乡下专门杜撰聊斋的“蒲松龄”们。他们有一个奇怪的理论,凡属农村女孩子出门打工,并无特别所长又仿佛很有钱的回来了,便能直接怀疑到你是在城里做了什么呢?余风想,不幸的是,他们并无根据全凭想象嚼出的舌根儿竟然会在多数情况下,一枪命中靶心……也许这种无敌的智慧大约还是建立在实践的基础上吧。所以她们姐妹间也有不成文的规矩,只要这男人的口音听上去和自己有些乡土接近,她们是绝对不接此类生意的,要不然就有可能引爆埋在自家院里的炸弹,她们绝不会让父母来承担自己的沉重。
4
白子行被调离拆迁办,新的规划办又并没有组建好,这工作安排上意外的空挡让他突然有了休息的时间。连着睡过了三天,才请示了区长自己该如何继续工作?区长先是表扬他对工作的积极态度然后让他再休息两天,说过几天会有专门通知的。
白子行并不在乎这个工作的安排或不安排,既然注定是一颗棋子你就不能催促下棋的人,你要一催那人一紧张,手一抖把子落错了,弄得你成了楚河汉界上荷戟独彷徨的卒子,可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吗?
他在电话上让欧阳卿约了亲爱的女朋友,下午出发去锦屏山泡温泉去,第二天反正也是周六,都该休息了。欧阳卿问那你带谁去,白子行笑嘻嘻地说不劳费心,他心里正记挂着余风。欧阳卿最后提议叫上曾志。
曾志是个属蚂蝗的听不得水响。一听说泡温泉便在那头跳着脚的欢呼了,立即就开了自己的丰田小越野跑过来。
等着众人一见面,就先听见余风喊起来,余风指着欧阳卿说:“你是那、那,那个打架的?”
“打架的?”
余风知道自己话说纠结了,赶紧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欧阳卿拦截抢匪的事情。王晓芸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男人,依偎过去说真是英雄啊。
曾志老婆也笑了,不过问了一句,你没事儿跑风街去干嘛?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余风立刻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不禁脸上微微一红,用眼角余光狠狠扫了曾志老婆几眼,那叫小玉的瘦女人。
欧阳卿斜了眼睛看小玉:“谁让税务局栽在那歪角上,我去缴税不从那儿过难道坐飞机空投下去?你们家老曾见天就这么过,你也不问问他。气得曾志说你们再胡说八道的,我就把你们都扔下车去,让你们站在高速路上高速地吵。
余风和白子行坐在最后一排,白子行把余风搂进怀里,任余风抓住自己的手在手心里狠狠揪着,那略微的刺痛倒让他显得精神了不少。
车窗外的行道树一阵一阵倒退着,城市的景致正逐步从热闹走向荒凉,生命本是一场孤独的旅行,对于余风而言这生命历程因为过于热闹而显得萧瑟无比。她不知道白子行何以要在这种全是“正经女人”出现的场合带她出来,仅仅是因为喜欢她而不在乎她的身份吗?她想白子行大约只觉得她是女人,是他这个目前没有女人的男人可以随时招呼得来的女人,仅此而已。不自觉地她就把头靠紧了他的肩膀,且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让自己出现在这里吧,只能尽量正常地让那两个正常的女人看不出自己说不清的来历吧。事实上叫小玉的那个女人一直在打量她,难道发现了什么?
到了锦屏山的山脚,那里一连排的小山庄,家家户户接了温泉水入户,搞成特色包间,已经成为桥市周边城区最有吸引力的景点之一。有一家叫碧野小居的是白子行熟悉的。老板远远就迎出来,说接到电话就已经安排了三个家庭间,又可以泡温泉,又可以休息,想干什么都行。
曾志点着烟说:“老板,你可得告诉你的手下,我们可是合法夫妻。你别像西点军校那警卫一样,每天按惯例去叫醒长官,有一天长官太太来了,第二天警卫还是同一时间走到长官床前,给了长官太太屁股上一巴掌说,妓女你该拿钱走人了……你要吓着我们,我们可不给钱啊。
小玉被自己老公逗得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是不是特别想也要一个呀,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嘛。”曾志被揪得歪着头,说绝没有这个想法,和她呆久了已经什么想法都没了,早就破罐子破摔了。两人在院子里就追得鸡飞狗跳的,老板一边笑着一边叫,却眼看着一人来高的围墙上一盆杜鹃花就被扫到地上来摔个稀里哗啦。
白子行笑着拉着余风进了房间,余风却沉了脸坐到床边不说话了。白子行打开房里的小冰箱,拿出两罐啤酒走过来,坐旁边递给她一罐说:“你不会往心里去吧?”
“为什么不往心里去呢,你不该叫我来受罪。”
“他们说话就那样儿,你何必对号入座呢,挺累的。”
余风叹口气接过啤酒喝了一口说:“也是。你叫我出来玩儿已经是看得起我,我又有什么资格对人家的说三道四如此敏感呢?”对着白子行笑了笑,笑容冰凉。
白子行搂住她在耳边说:“你不用这么自卑,我们职业不同但性质一样;你们献媚给男人以求生存,我们献媚上级还不管男女呢,都是为了生活笑话谁呢?”
余风笑了,转头在白子行脸上亲下说:“你永远都如此奇怪,我想你在你的机关里要么混得很差,要么就是混得非常好,你的路数和大多数人绝不一样的。
所谓的温泉家庭包间,实际就是修的一个套间房。主卧左侧有一道玻璃门,门外便是一个大池子,温泉就接入进来,两人可就相拥入池,泡得骨软筋酥之际,或者就势鸳鸯戏水,亦可以抱上床上来浪漫一番。房间里虽然布置简单,但该有的宾馆设施倒也齐全,门一关便是封闭的二人世界,倒也让人难得的放松下来。
欧阳卿抱着王晓芸在池子里揉来揉去,一片寂静中他却又看见那沉静的江岸边一个孤单女人的背影,风似乎刻意地在吹拂着她的头发,甚至就听到了江水的流动的哗哗声。女人始终保持着一个静立的姿势,仿佛夜里浓稠的云要把她卷了去,渐渐的身影略微有些淡了、模糊了,却又清晰无比的引入眼帘来,依旧是一个孤独的背影,黑色的流云环绕着她,这究竟谁在抽象地甩出一幅画呢?
欧阳卿的思绪再次被王晓芸打断,她紧紧用自己的双手把自己和他的身体贴近,她说:“你在想别的女人?”
“我都被你抱着了,你还不放心?”
“我是霸王硬上弓,怕你口服心不服。”欧阳卿大笑之间,一把举着王晓芸就把她水淋淋地扛到了床上,王晓芸近乎云雀般的欢快让欧阳卿也兴奋起来,但似乎那影子依然若隐若现,此时电话又响起来,一个陌生的音乐。
王晓芸猛推开欧阳卿翻身起来,拿着手机就跑到卫生间里。过了许久才出来,眼圈微微地有点红,却又勉强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家里有点急事需要马上赶回去。
欧阳卿双手抱头靠在床背上:“什么事这么急?不是说好了今晚不回去?反正你就快搬到我家里了,叔叔阿姨还不放心?”
王晓芸摇摇头,说家里头确实有急事,她走过来抱着他亲亲说,“我走了,你就可以找下一轮,好方便嘛。”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去找下一轮呢?”
“讨厌。”
说笑间欧阳卿把王晓芸送到门口,却正好碰到曾志两口子走出来,说他们就准备回去了。欧阳卿把曾志拉到一边说:“怎么啦?玩的时候喊出别的女人名字来呢?”曾志给了他一拳:“说啥屁话呢,俺老曾是那种不谨慎的人吗,她是不习惯这种野营方式,乡下女人没见识。”
“你个笨蛋,现在就属乡下女人有见识,你还不知道吗?”
哈哈大笑之中,王晓芸跟着车走了,上车的时候一回头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欧阳卿等他们一走,便跑到白子行的门前一通乱敲,大喊着检查身份证啦。
白子行打开门就一脚踹出来,骂道作死啦。欧阳卿便冲进门去,惊得躺床上的余风赶紧拉过被单来把自己光溜溜地身子遮住了。
欧阳卿说他们几个都走了,白子行若不给他解决接下来的问题那就要求加入这个房间了。
余风笑说看来男人的确没一个好东西,老婆一走就要偷吃,却想起露露来,说就干脆介绍一个他欧阳卿的爱慕者来缓解下这突然失去老婆的恐慌情绪吧。
露露赶到的时候,碧野小居特意为他们做的农家菜已经摆上桌子。桌子是摆在院坝里的石桌子,头上是一个大大的葡萄架青葱得让人觉得清亮不已。桌上最中间摆着一大盆红亮的泉水鱼,辅以一大盘满是青花椒的花椒鸡,再有雪白的豆花,青青的木耳菜,看上去倒是很有些味道,引人食欲。露露拿着小包在院子里左右打量着,有些迷糊。余风站起来使劲招手把她叫到身边来,作个介绍。
欧阳卿打量着这个身材高挑,一头大波浪,眉眼儿皆小但却长得很适当的女子。不自觉地便又想到同样身材却浓眉大眼的另一个女人,不由得甩甩头。余风看见了说,难道欧阳同志不满意?人都来了,就将就一点吧,只要不至于吐就好了。
欧阳卿伸个懒腰说:“哪里,是见着这么有气质的美女才赶紧甩甩头,怕是做梦嘛。”
露露说:“我才怕是做梦呢,你那天好帅哟。”说着就过来紧挨着他坐下。一股清冽的香水味便把他包围了。
白子行说老欧啊,你啥时候又再秀你的肌肉呢,你看搞得一惊一乍的。她对余风说,这家伙就喜欢用装酷来钓女子们,但很不幸的是回回居然都还让他钓着了,这上别人还能上哪说理去。
余风捏捏白子行瘦弱的膀子叹气说:“哎!我哪天要是被欺负,该指望谁来保护我呢?”
白子行也叹口气说:“哎!看来我要受欺负也只能你来保护我呢。”
露露坐上桌子就不停地用眼光扫描着自己万分中意的男人,弄得欧阳卿说自己是否很像一道菜呢?余风抢过话头说,在他们的眼里任何男人都是一块肉。露露白她一眼说余风太露骨了,也不知道含蓄一点,应该说是一块尜尜(土话,肉的意思。)
白子行放下筷子问大家是否知道桥市人为什么吃不惯外乡的饮食?都看着他他便说:“你们看这一桌子菜就知道了,看上去都是麻辣的,殊不知这麻辣归麻辣,辣的层次却是大不一样的。泉水鱼直接浓烈,泉水豆花温婉而秀气,花椒鸡介于含蓄与直接之间,有点半推半就的意思,又配上这彩云追月的桂花酒,那才叫一个艺术嘛。你看看东北人懒,稀里糊涂炖一锅,广东人更懒,干脆吃生的,这基本就是胡吃海塞,哪里是懂生活的呢?
欧阳卿摇摇头:“我之所以不爱和你一起出来就因为这,吃个饭就能把人给活活累死。”
露露却羡慕了,说这才是有文化,能把吃饭如此庸俗的事情搞出这许多诗意来,难怪风姐最近也是诗意了不少……
余风还在发愣的时候,两个男人早已经笑得人仰马翻,余风一下回过味儿来,红着脸骂死妮子,就来追着露露掐。露露一边躲一边说夸她却夸出祸事来,这好话真不是人说的呢。
欧阳卿用手肘碰碰白子行说:“这下好了,你开始教化这一类社会的边缘精英来,也算是你有教无类了吧。”
白子行瞪一眼:“你该算啥呢,女朋友一走就跟个猴子要上树似的,叫色胆包天还是欲火焚心?”
欧阳卿却说:“你怎么真会和这些女子厮混,要混嘛也找美古介绍他们那高级一点的嘛,街边上的一个是不干净,再一个也就是谋着你的人民币而言嘛。
“那你说高级的就没有谋着你的人民币呢,这玩意儿也得看你的运气,你要撞上一个好的,真胜得过你那些三姑六婆给你介绍的一百个。”
“我只能说你很有勇气,但愿你不会以后长叹一声说自己很傻很天真。”
白子行笑笑没有搭话,他比欧阳卿更明白逢场作戏的必要性,不过这女人给他的感觉也还真不是那种久经沙场就被蒙蔽了心的空心女人,他总觉得这女人是误入城市之后一直在寻找上岸的机会,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是岸,但他愿意留她多呆一会儿。此刻他除了看上去的无聊以外,当然有任何人也难以穿透的一种心事,但他几乎不想去关注,他只是一个拽着了自己那条线的木偶,在替别人游戏中,玩了玩自己的游戏而已,况且游戏已经安全地完成了,更没什么好担心的。既然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别人不可能找到你,你又何必急着躲呢?
5
天色渐渐加深了黑暗的气氛,山庄被一层又一层林间从上至下传递而来的水汽包裹着,有一种湿润而神秘的气息在运动。所有的房间都亮着灯,不管是因了什么理由来到这里的人们都在不停地忙碌着,他们需要寻找自己丢失的某些部分,尽管最后往往是空手而归的失望。
欧阳卿并没有真的疯狂起来。他拒绝了露露的拥抱乃至于亲吻,独自躺在床上玩着一直沉默的手机。他不清楚王晓芸匆匆忙忙地离开究竟为何,但他却着实不想再一回的放肆,难道是自己真的有了牵挂?
露露挺孤单地泡在池子里,她也不太理解男人奇怪的清高举动是为何缘由?自然,欧阳卿不碰她于她本是一件好事,但似乎越是这样,她越对这男人有了些兴趣。她抬起身子柔声问:“你还不想来么?”
欧阳卿冲她挥挥手,没有说话,
露露很知趣地躺回去,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她所能想象的。等她泡好了澡,也就没有像往常一样赤着身子走出来,而是穿好了衣服走过来说:“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请我泡温泉哦。”
欧阳卿坐起来说:“不急嘛,晚一点儿我也要回去的,说说话嘛。”露露当然求之不得,立刻就坐到男人的身边来,拉着手说那就说一会儿吧。不待他说话她便夸起来,说他是她见着的为数不多的真男人。又说他对女人的尊重自己是会一直记住的。
欧阳卿拉着她的手说:“你把我吹得这么高,不怕摔着我啊,我就是一个没什么出息的普通男人,隔壁那白大侠才是事业有成,又风流潇洒的男人哟。”露露却说她总能感觉到白子行眼里的游移不定,没有他眼神里的镇定与清澈。欧阳卿说你们真是不得了,个个都如同修炼了如同上千年的狐仙一样精明,在你们面前,男人都是透明的。
露露悠悠地看他一眼说:“除了你,其他男人都愿意在我们面前脱得透明穿得精光的。”
“是嘛,我老实嘛,不过刚才本也是玩笑话,不过听说我也有粉丝了,所以想着见一见你。”
欧阳卿说完也便觉得再待下去没什么意思了,说干脆跟了露露一起回去算了。说完又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来,硬塞给露露说要不然回去不好交待。露露拿了钱,眼圈却突地就红了,说以后一定要他把自己当朋友。
欧阳卿也懒得和白子行打招呼了,和老板交代一声就走。可刚走到一半路手机就又响起来,王晓芸居然又急匆匆回到了碧野小居,这下可真让他几乎晕死过去。
露露非常懂事,主动要求下了车让司机送他回去。车调转车头的时候,欧阳卿见站在路边的露露使劲冲他招着手,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世界。
王晓芸在碧野小居门口反复踱着步,看见欧阳卿下车便笑得花枝招展的。
“第二轮完了,第三轮开始?”
“是呀,一会儿还有第四轮。”
欧阳卿把哇哇乱叫的王晓芸扔到床上压着问究竟去哪儿呢?她却笑嘻嘻的说其实是单位有事,不过已经处理好,她一看时间还不晚就赶过来捉奸了,谁知还是让他跑掉了。
欧阳卿拥着这难以揣摩的女子心里一片苍茫中突起一阵莫名的温暖来,且不说爱或者不爱,生命中泛起温暖其实也很重要。
白子行却在房间里追着余风跑,追上了就要咬一口。正在无所顾忌的癫狂之中,他的手机上一条短信如约而至,只有一句话:找个好地方让老秦休息几天,他很辛苦。
白子行拿着手机,这已经不是手机而是一部电台。提着线的人在他预计的时间最后几秒里果然发布了攻击命令,只是这次攻击的目标居然就是一贯的老实人老秦。白子行一直有些同情老秦,尽管那该死的老秦最近应了得志便猖狂的老话,处处和他过不去。他却是始终不想与老秦为敌,和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老实人计较不是他白子行的风格,但老秦自己却踩进了不该去的菜园子里,他又能怎样呢?
手机又响起来,是温柔柔的李雪玲发过来的,“子行,我好烦,你能来我这里吗?”
白子行看着这些文字不禁真的沉默了。李雪玲本是一个单纯的大学生,可谁叫她喜欢首饰呢?宏源酒店的豪华包间里,李雪玲温柔柔地躺在他身边,用手指在他肚皮上划着圈说:“子行,你会娶我吗?”
白子行笑着抚着她的头说,不娶她就没有天理了,谁让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呢?
李雪玲笑得烟花般灿烂说:“你以后要变心了,我就只好死给你看,免得让你为难。”那一瞬间白子行的眼睛模糊了,后来他计算了一下,似乎也只为这女人哭过。
白子行再看一眼这前后脚到的两条短信,不用猜便也知道老秦是专门找了李雪玲谈话的呢。她是拆迁办里直接调拨和监管上级拨发拆迁补偿款的,打开她的缺口也不亚于白子行开口的效果。白子行示意余风噤声,然后迅速拨了李雪玲的电话,电话里疲惫的声音传出来,他立刻说:“丫头,是我,你怎么啦?”
李雪玲一听是白子行的声音立刻就哭起来说,说老秦带着那个叫劳顿的死男人找她谈话了,要她说明一大堆问题,她越想越害怕,不知该怎么办了。白子行立刻狸猫一般警觉起来,他仿佛就能看见在某个黑暗的地方,就正好有一个模糊地影子在专心聆听着,一切皆是故事。他并不担心劳顿,他知道自己必须小心那个喜欢沉默的校友了。
他顿了一下说:“丫头,我就来找你,等我到了再睡啊。”言语说得轻佻,放下电话却见着了余风一脸的坏笑,用手指着他说一个老坏人,又是坏了一个清纯少女吧。
白子行搂过余风让她看了先前的短信说:“我现在有个大麻烦急需处理,你能不能帮我?”余风点点头,说不用再交待什么,只要那人能够进入到她的伏击圈里,就肯定跑不了的。
白子行再一次把她抱紧说:“你很聪明,可是就又要委屈你了。”
“我这叫不叫为爱牺牲呢,等我死了以后是不是也能进一代名妓的册子里呢?”
“是是是,一定的!”
“算了吧,你能这么说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指望你的回报,如果我帮你真的摆脱了困境,你可不可以帮我介绍份正经工作?”
白子行带着余风飞也似的下山了,在李雪玲楼下余风知趣地走开了。她看着扑面而来的路灯光,忽然就觉出了这城市每日里的灯火辉煌之下所透露出来的惊惶失措,究竟是谁在追赶着我们呢?
6
李雪玲开了门,披头散发的一把就抱住白子行哭着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白子行把她推进门,把李雪玲抱到沙发上,紧紧搂着,用嘴在她脸上吻干了泪珠,然后把她的头发弄好,调笑着说:“至于这么紧张嘛,不就是他们来问问话,你又没做错什么,担什么心呢?”
“可、可、可,我就是怕嘛!”白子行牢牢地抱住了这个有着小圆脸儿,月亮湾眼睛的女子,一边呵着她的痒痒肉一边说,你都是按我说的规矩分别入账,然后统一计算的对吗?”
“讨厌,就知道欺负我……啊……是、是、是,哎呀。”
李雪玲彻底被白子行给逗得乐不可支了,搂住了他的脖子就一阵咬。天空上一轮银月升起来,四周围没有一些风。庭院里的花枝不经意地就颤动了一下,似乎要想划破这过于寂静的夜晚,不过一切都在如影随形般按部就班的变化着,一切都在沉默中不知走向爆发或者该沉默到死?
白子行在李雪玲耳边说:“按我交给你的方法,一切就都是安全的;上帝既然造了人,总要赋予他智慧,而这智慧你不用也真是可惜了的。”
李雪玲躺在白子行的臂弯里说:“你该要减肥了啊,好重哟。”白子行说这真让他烦恼,居然被自己的女人嫌弃了。李雪玲却兴奋起来,因为他这句话勾起了女人特有的兴奋点。她就给白子行讲了一个笑话,说他小妹的男朋友也很胖,突然有一天就气咻咻地找到她小妹,要求小妹严格地监督他减肥,否则誓不为人。小妹就奇怪地问,受了什么打击呢,要有如此惨烈的举动?那男孩儿居然哭了说:“俺今天下午去存钱,正排队呢,后边有人拍他的肩膀说:“兄弟,麻烦让下,你挡住我手机信号呢。”
白子行笑得一下子就从沙发上滚下来,说自己还不至于这么吓人嘛,可是没挡着她的手机讯号,李雪玲趴在沙发上说他挡住自己的心跳呢。白子行自然明白过来,一跃而起说那就让心跳彻底停跳吧……
接到老秦电话的时候,白子行正一个人在家专心致志看着电脑上的象棋盘,对方那家伙明显是个死硬分子,就剩下几个残兵败卒了还在左拼右挡,几乎要让他失去最后的耐心了。他在电话里听到了老秦请他喝茶的邀请,随口便说喝什么茶嘛,一起吃个饭嘛。
老秦有些犹豫,而白子行则大声说咱们毕竟共事一场,可不可以不要一上来就谈工作,也叙叙旧嘛。老秦似乎被打动了,也就答应下来。
老秦坐在包间里依旧有些犹豫,犹豫半天说:“小白呀,我现在主持的工作可不是针对你,你也知道有些事情的确不太正常,不查一查也难以服众嘛;你这几天没在,有几个地方又在闹事了,也是说这赔偿高低不平的事儿。”
白子行乐呵呵地看着老秦:“我绝对支持你的工作,可是我也只能把我知道的给你说,你我都是办事员,能知道多少事呢?”
老秦这下放松了:“我就给李雪玲说嘛,你会想通的,她可是说了,只要你同意了,她就原原本本把这大半年的工作账务情况回忆个底儿掉都没问题的。”
白子行皱皱眉:“这个李雪玲有没有工作原则和一点点组织原则?工作上的事情一旦需要他来进行解释工作,她就应该毫无保留的向上级领导反映嘛,什么叫我同意,我是耶稣不成?”
老秦赶紧安抚他,说这也正常嘛,毕竟白子行在拆迁办还是有威信的嘛,自己接手这些工作非常需要他的配合的。”两个人就越谈越投机,商定了周一上班就由白子行亲自去老秦办公室,帮老秦一件一件的处理有关前一段的工作需要清理的部分。
吃着吃着白子行的手机就响了,他接了电话就让赶紧过来,说了地方。不多会儿,余风带着露露就赶过来,两个人都穿着清凉无比的服装,把老秦的眼睛晃得他直叹气,说自己是老了,跟不上潮流了。
露露不由分说就靠过去不停地替老秦夹着菜,老秦却使劲盯着余风看。余风淡淡地一笑,举起杯子来和老秦干了几杯,半大老头便更有些晃眼睛了。
一顿饭吃得缠绵悱恻,白子行突然就觉得心里发酸,起身去了卫生间。在走廊上刚转了两圈,露露便撵了过来。一见着白子行便嘻嘻笑着说:“郁闷了吧?原本是想嫁个宫女出去忽悠对方,哪晓得一不留神把公主给嫁出去了,哎,默默无语泪双流啊。”
白子行被逗乐了,在露露屁股上拍一巴掌说:“那你这宫女就陪我这驸马吧,不浪费嘛。”
露露叉了腰对着白子行指指点点说:“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口水滴答的,你有我们欧阳哥哥一半优秀吗?”
白子行几乎笑岔了气,说想不到欧阳卿居然成了她们这界别里的“小马哥”了,回头一定要去祝贺一下,跟即就问了露露是不是也要非欧阳卿不嫁了?
露露被说漏心事,红了脸就来踢白子行。两人风风火火地打闹着回来,却就看见了老秦坐到了余风一边的桌子前,不禁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余风看着他眼角含笑说:“一会儿我想去听听秦大哥唱歌的,你们去吗?”
白子行自然说要去,知道有些事已经是不可避免,不禁又觉得被针扎了一下。余风起身去卫生间,走开一会儿白子行的手机也响了,他起身就去了走廊。余风斜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歪着头看他,一脸的调皮。
白子行走过去,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就将她抱住,在耳边说:“委屈你了,一会儿……”
余风伸手捂住他的嘴说:“别说了,该怎么做我知道,你只要记住欠我的就行了。”
在帝都娱乐城的包厢里,老秦基本上就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不间断地对余风搂搂抱抱了。美古听说余风带人来了,进来寒暄几句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冲着白子行摇摇头就退了出去。
美古往回走就看见红儿,红儿问风姐在哪儿呢,美古说余风在做事,让她别多事。红儿吐吐舌头:“哎!又是一次惨无人道的钓鱼哦。”美古笑着给红儿一巴掌,让她一边玩儿去。回到办公室她不禁也发笑了,知道余风这么做也必有缘故,不由得自语道:“这丫头心里有人了。”突然就又想到自己,瞬时间便觉得这世界立刻空了起来。
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李棒棒,越发在她的心里缩成了一团迷雾。张裕达是如此的惧怕着“洪哥”,只能说明他曾经违规被洪哥收拾过。这该死的李棒棒,该死的洪哥,究竟有什么魔法?既是大贪官,又怎么在此地落网居然也没被送走,而这一切似乎就是在暗示着她,让她尽力救他。可那人还没有更具体的情况说出来,难道他真的是认识这邻省的家伙?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团看不清楚的雾气,她也弄不清楚是身处其中,还是置身在外呢?
又想起欧阳卿来,这个过于清澈的男人始终在她心里若隐若现,可惜人与人都有严格的界别,她知道自己是跳不过这道农门的,便也就不存了妄想,可说是不存了却依然不甘心,这该是何处而来的尴尬呢?
她想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让菩萨来指点一下她究竟该不该去救那云山雾罩的李棒棒?突然之间却又笑了出来,原来不管李棒棒该不该死她终究是想去救他出来的,这不需要指点,这是老天爷的幽默。
7
何立坤很郁闷。李若惜自从把他和美古的事儿给“撞破”以后,就总是对他保持着一些距离了,连称呼都从“立坤”改成了“队长”。何立坤倒是几次想和她说说话,却都被这古怪精灵的小女子给随手就忽略过去。而此刻他又在窗边看着那越发古怪的女子开着车出去了。不等他再多的感叹,办公电话响起来。
黄运来在那头说:“我说老大,你怎么着人家李若惜了,弄得她经常往我这儿跑,一来就唉声叹气的。”
何立坤笑了:“哦,原来她老出去是找你去了哦,恭喜。”
黄运来说:“你少发酸啊,我这些天忙案子都要忙死了,还得分身安慰她,你们俩就这么欺负我?”
何立坤说:“你不还多个帮手嘛。”
黄运来说也是,李若惜看问题倒是挺准的,这总来也帮了不少忙。就建议索性就把李若惜调过去也算是下基层锻炼嘛。末了又和何立坤唠叨被审查的郝强,说警察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自己有时真想辞职就搞写作算了。
放下电话何立坤虽然知道了李若惜的去向但心里并不轻松。黄运来说警察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看来每个人都是活在压力里的。
郝强绝不可能是帮派内线这是他何立坤可以打保票的,那么这如此厉害的人物究竟会是藏在哪个层级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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