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待着。他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了,这一次是耳语:“我可以很高尚,贝拉。我不打算让你在我们之间选择。只要你高兴,你想要我身上的任何部分都可以,或者什么也不要,如果那样更好的话。不要觉得欠我什么,让这种想法影响你的决定。”
我手撑着地面,跪起身。
“该死,别这样!”我对他叫道。
他惊讶得睁大眼睛,“不——你不了解。我不是想让你感到好受一些,贝拉,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呻吟道,“为什么不反击?现在别以高尚的自我牺牲开始!反击!”
“怎样做?”他问道,他的眼睛因为悲伤而显得那么苍老。
我爬到他的腿上,用胳膊搂住他。
“我不在乎这里很冷,我不在乎我现在闻起来像狗的味道。让我忘记自己有多么可怕,让我忘记他,让我忘记自己的名字。反击!”
我没等他作决定——也没让他有机会告诉我,他对像我这样残忍不忠的魔鬼没有兴趣,我靠近他,用我的嘴巴压在他雪一样冰冷的嘴唇上。
“小心。宝贝。”他在我急切的亲吻中低语道。
“不。”我低声吼道。
他轻轻地把我的脸推开几英尺:“你不必向我证明什么。”
“我没想证明什么,你说过我想要你身上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我想要这里,我想要每个地方。”我用胳膊环抱住他的脖子,绷直身体去吻他的嘴唇。他低下头回吻着我,但是随着我的烦躁不安越来越明显,他凉爽的嘴唇变得犹豫不决起来。我的身体使我的意图清晰明了,出卖了我。不可避免地,他的手转而制止了我。
“或许现在不是这样做的最佳时机。”他建议道,他太冷静了,不是我喜欢的那样。
“为什么不?”我抱怨道。如果他打算理智处理的话竞争就没有意义了,我放下胳膊。
“首先,因为很冷。”他伸出手,把睡袋从地面上拉了起来,像被子一样裹在我身上。
“错,”我说道,“首先,作为吸血鬼,你的品行出奇的端正。”
他轻声笑道:“好吧,权且当你是对的。冷是第二点。第三点……好吧,你实际上的确很难闻,宝贝。”
他皱着鼻子。
我叹气了。
“第四,”他的声音很轻,低下头在我耳边低语道,“我们会努力的,贝拉。我会实现我的诺言,但是我倒宁愿这不是因为雅各布·布莱克而产生的反应。”
我退却了,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第五……”
“这个清单太长了。”我嘀咕道。
他大声笑道:“是的,但是你想不想听一听战斗的情况?”
他说的时候塞思在帐篷外刺耳地咆哮起来。
听见这个声音我的身体僵直。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左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掐进了缠满绷带的手掌里,爱德华拉住它,把它轻轻地掰开。
“会没事的,贝拉,”他保证道,“我们有技巧、训练,还有出其不意,很快就会结束了。如果我不是真的相信这一点,我现在早已经在山下了——而你则会待在这里,绑在一棵树上,或其他某个东西上。”
“爱丽丝那么娇小。”我呻吟道。
他轻声笑道:“那可能是个问题……如果有人能抓到她的话。”
塞思开始哀鸣了。
“怎么啦?”我追问道。
“他只是很生气自己被卡在我们这里,他知道狼群不让他去战斗是为了保护他。他想要和他们一起战斗,想得都要垂涎欲滴了。”
我愁容满面地朝塞思所在的大致方位看了看。
“新生儿已经到达踪迹的尽头了——这起作用了,就像魔法一样,贾斯帕是个天才——他们已经闻到草地那里的气味了,所以,他们现在要分成两队,正如爱丽丝所言,”爱德华低声说着,他的眼睛注视着远处的某个东西,“山姆带着我们在四周绕一圈准备拦截伏击队。”他非常专心地倾听他听见的事情,不知不觉使用了狼群的集合复数形式“我们”。
突然他低头看着我:“呼吸,贝拉。”
我挣扎着按照他说的做了。我能听见塞思就在帐篷外面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的肺保持匀速,这样我就不会呼吸过度了。
“第一队到空地了,我们听得见他们打斗的声音。”
我的牙关紧咬。
他大笑了一声:“我们能听见埃美特的声音——他很享受呢。”
我让自己和塞思一起又吸了一口气。
“第二队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没有注意,他们还没有听见我们的动静。”
爱德华低吼了一声。
“怎么啦?”我大吃一惊。
“他们在谈论你,”他的牙齿紧咬,“他们想确保不让你逃跑……干得漂亮,里尔!嗯,她非常快,”他小声地赞许道,“一个新生儿闻到我们的气味,里尔在他还没来得及跑之前就把它扑倒了,山姆正帮她结果他呢。保罗和雅各布遇到另一个,但是其他的现在全在防御了,他们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构成的。双方都在佯攻……不,让山姆带队,别挡道,”他低声说道,“分散他们——别让他们保护彼此的后方。”
塞思呜呜地叫了起来。
“那样好多了,把他们赶到空地上。”爱德华赞许道。他密切注视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地移动着,因为他的下个动作紧绷起来。他的手仍然握着我的,我用手指紧紧地扣住他的,至少他不会下山去。
声音突然不见了,这显然是个警告。
塞思短促而低沉的呼吸声戛然而止,而且——因为我和他的呼吸步调一致——我注意到了。
我也屏住呼吸——意识到爱德华在我身边僵硬得就像一根冰柱,我大惊失色,甚至不敢让我的肺活动起来了。
哦,不,不,不。
损失了什么?他们的还是我们的?我的,都是我的,我损失了什么?
一切发生得那么快,我并不十分确定是怎么发生的,我已经站了起来,帐篷被撕成碎片,在我身边坍塌下来。是爱德华撕裂开了让我们出去的吗?为什么?
我对着耀眼的阳光眨了眨眼睛,惊恐万状。塞思是我唯一能看见的,就在我们身旁,他的脸离爱德华的只有六英寸。他们注意力绝对集中地互相盯着对方,像没有尽头一样看了片刻。阳光洒在爱德华的皮肤上,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在塞思的毛上闪闪发光。
接着爱德华紧急地轻声说道:“去吧,塞思!”
大狼旋即转身消失在树荫里。
过去两秒吗?感觉就像几个小时一样。知道空地上出了可怕的事情,我被这个认知吓坏了。我张开嘴巴命令爱德华带我到那里去,现在就去。他们需要他,他们也需要我。如果我必须流血来挽救他们的话,我会这么做的。我愿意以死相救,就像第三个妻子一样。我手中没有银匕首,但是我会想到办法的——
我还没喊出第一个音节,感觉自己就像被抛到空中了一样,但是爱德华的手没有放开我——我只是被移动了,动作那么快,那种感觉就像从山坡上摔下来一样。
我发现自己背对着陡峭的崖壁。爱德华站在我前面,摆出我立即就知道的姿势。
如释重负涤荡了我的心,与此同时我的胃也回到原位。
我理解错了。
如释重负——空地上没发生不测。
恐惧——危机就在眼前。
爱德华摆出防御的姿势——半蹲着,手臂稍稍伸展出去——我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心中的确定让我难受不已。我背后的岩石可能就是意大利小巷里那些古老的砖墙,在那里爱德华就站在我和身穿黑色披风的沃尔图里武士之间。
有人冲我们来了。
“谁?”我轻声问道。
他怒斥着从牙缝中挤出这些话,声音很大,超过我的预期。太响了,那意味着躲起来为时已晚。我们被困住了,谁听见他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维多利亚,”他吐出这个词,就像诅咒一样,“她不是一个人。她闻到我的气味,跟着新生儿来察看——她从来就没有和他们一起战斗的意思。她不假思索地决定找到我,猜想无论我在哪里你就会在哪里。她是对的,你也是对的,一直就是维多利亚。”
她离我们足够近,这样他就能听见她的想法。
又一阵如释重负。若是沃尔图里家族,我们都会死,但是是维多利亚,我们不必都死。爱德华能够经受住。他是个好战士,和贾斯帕一样。如果她带来的人太多,他可以拼出一条路,回到他的家人身边。爱德华比谁都快,他可以做到。
我很高兴他送走了塞思。当然了,塞思没有人可以求助。维多利亚作决定的时间安排得天衣无缝,但是至少塞思是安全的;我想到他的名字时脑海中就看不见那匹巨大的沙砾色狼了——只是一个身材瘦长的十五岁男孩。
爱德华的身体动了——动作幅度非常小,却足以告诉我该往哪里看。我盯着森林的黑色阴影。
就好像让我的噩梦朝前走过来迎接我们一样。
两个吸血鬼从我们宿营地的小空地那边慢慢走过来,他们目光专注,不放过任何东西。他们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像钻石一样。
我几乎无法正视那个金发男孩——是的,他只是个男孩,尽管他肌肉发达,身材高大,或许当他改变的时候跟我一样大。他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红的——让我无法长久地注视。尽管他离爱德华最近,是最近的危险,我还是不能注视他。
因为,在另一边,在他身后只有几步之隔的地方,维多利亚瞪着我。
她橘红色的头发比我记忆中的更加鲜艳了,就像火焰一样。这里没有风,但是她脸四周的火焰似乎微微发亮,仿佛点燃了一样。
她的眼睛因为饥渴而变得黑黑的。她没有笑,和她一直在我噩梦中的表情一样——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她蛇形的身躯有一种鲜明的猫的特征,就像一只伺机纵身跃起的母狮子一样。她烦躁狂野的眼神在我和爱德华之间移来移去,但是在爱德华身上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半秒钟。她无法把眼睛从我脸上移开,就像我无法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一样。
紧张从她身上滚滚而来,在空气中几乎看得见。我能感觉到她的欲望,那种吞噬一切的热情牢牢地攫住了她。几乎就连我也能听见她的思想,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这么靠近自己一直想得到的东西——一年多来她处心积虑想要做的事情现在就在眼前。
我的死亡。
她的计划和其实际可操作性一样昭然若揭,那个金发大男孩会攻击爱德华。一旦爱德华的注意力被充分分散了,维多利亚就会结果我。
一切会很快——她在这里没时间耍花样——但是会非常彻底。有些东西不可能被恢复,有些东西甚至连吸血鬼的毒液也无法修复。
她会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或许一只手会击穿我的胸口,诸如此类。
我的心狂乱地跳动着,声音很大,似乎使她的目标更明显了。
在无边的远处,在黑森林远远的那一头,一匹狼的咆哮在停滞的空气中回荡。塞思走了,没有办法解读这个声音。
金发男孩从眼角看着维多利亚,等待她的命令。
他很年轻,不超过一岁。从他闪闪发光的深红色瞳孔判断,他当吸血鬼的时间不会很长。他很强壮,不过也很笨拙。爱德华知道如何跟他打斗,他会应付得了。
维多利亚朝爱德华伸了伸下巴,一言不发地命令男孩向前。
“赖利。”爱德华语气轻柔,诚恳地说道。
男孩惊呆了,红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在对你撒谎,赖利,”爱德华告诉他,“听我说。她在对你撒谎,就像她对那些现在在空地上就快死的其他人一样。你知道她对他们撒了谎,她让你对他们撒谎,这样你们两个就不会去帮他们,相信她也对你撒谎会这么困难吗?”
困惑不解的表情扫过赖利的脸庞。
爱德华往旁边移动了几英寸,赖利也不自觉地让自己调整到相应的位置上。
“她不爱你,赖利,”爱德华轻柔的声音很有吸引力,几乎有催眠效果,“她从来都不爱。她爱过一个叫詹姆斯的人,你只不过是她的工具。”
当他说到詹姆斯的名字时,维多利亚的嘴唇咧开,脸部扭曲,露出牙齿。她的眼睛仍然紧紧地锁定在我身上。
赖利朝她的方向狂暴地看了一眼。
“赖利?”爱德华说道。
赖利不由自主地重新看着爱德华。
“她知道我会杀死你,赖利。她想要你死,这样她就不需要再伪装了。对——你明白了,是不是?你读懂了她眼中的不情愿,怀疑过她承诺中虚假的语气。你是对的,她从来都不想要你。每个吻,每个爱抚都是谎言。”
爱德华又移动了,朝这个男孩靠近了几英寸,离我则远了几英寸。
维多利亚的眼神全部集中在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上,她一秒都用不了就能杀了我——她只等一个微小的机会。
这次赖利动作慢了下来,他重新调整了动作。
“你不用送死,”爱德华保证,他眼睛和男孩对视,“除了她告诉你的,还有其他的生活方式,不充满谎言和血腥,赖利。你现在就可以走开,没必要为她的谎言而死。”
爱德华向前迈了一步,稍微偏了一点。现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一步之隔。赖利在太远的地方转圈儿,这一次反应过度了。维多利亚脚跟抬起,纵身向前。
“最后一次机会,赖利。”爱德华轻声说道。
赖利满脸绝望地望着维多利亚寻求答案。
“他才是骗子,赖利,”维多利亚说道,她的声音把我吓得目瞪口呆,“我告诉过你他们脑子里的把戏的,你知道我爱的只有你。”
她的声音不是我想的那种与她的脸庞、身姿相匹配的声音——响亮、狂野,像猫的咆哮声一样。相反,她的声音轻柔而尖细——像女高音稚气而清脆。那种声音总是和金黄的鬈发,粉红色的泡泡糖紧密相连的。根本没有道理从她那裸露在外,闪闪发光的牙齿缝中发出来。
赖利绷紧下巴,挺直肩膀,他的眼睛很空洞——不再迷惑,不再怀疑。一点儿思想都没有,他绷紧身体准备攻击。
维多利亚的身体似乎在颤抖,她弦绷得太紧了。她的手指变成了爪子,随时等待爱德华从我身边再移开一英寸。
咆哮声却不是他们发出来的。
一团猛犸般的棕褐色飞过空地的中央,将赖利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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