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新月(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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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奎鲁特印第安人对“冰冷的人”有他们自己的迷信,他们认为饮血的人是他们部落的敌人,正如他们有大洪水和狼人祖先的传说一样。对他们大多数人而言,这只不过是故事,民间传说罢了,只有很少的人相信这些。查理的好朋友比利·布莱克就相信,尽管雅各布,他自己的儿子认为这只不过是些无聊的迷信罢了。比利曾经提醒过我离卡伦家的人远一点……

    这个名字激起了我内心的某种东西,它开始向上爬到外面,那是我不想面对的东西。

    “无稽之谈!”查理不以为然气愤地说道。

    我们默不作声地坐了一会儿,窗外的天空不再那么黑暗了,大雨过后的某个地方,太阳开始升起了。

    “贝拉?”查理问道。

    我不安地看着他。

    “他把你一个人留在森林里?”查理猜测道。

    我转移了他的问题:“你怎么知道到哪里去找我?”我的思想试图避开无法避免的意识,现在它却迅速地向我逼近。

    “你的留言条。”查理惊讶地回答道。他把手伸进牛仔裤背后的口袋里,拉出一张破烂的纸条。纸条很脏,很潮湿,上面布满经过多次打开、折起来的褶皱。他再次打开纸条,把它当成证据摆在我面前。潦草的字迹显然很接近我的。

    “和爱德华一起出去走走,在小道那边,”纸条上这样写着,“很快就回来,贝拉。”

    “你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给卡伦家打了电话,没人接,”查理低声地说道,“接着我给医院打电话,杰兰迪医生告诉我卡莱尔走了。”

    “他们去哪儿了?”我轻声问道。

    他盯着我:“难道爱德华没有告诉你吗?”

    我畏缩地摇摇头。听见他的名字把那个在我体内爬行的东西释放出来了——那种令我震惊不已的痛苦一下把我击垮,令我无法呼吸。

    查理怀疑地看着我,回答道:“卡莱尔在洛杉矶的一家大医院接到一份工作,我猜他们在他身上砸了很多钱。”

    阳光明媚的洛杉矶,那实际上是他们最不会去的地方。我想起了我做的那面镜子的噩梦……明亮的阳光洒落在他的皮肤上——

    一想到他的脸庞,剧烈的痛苦就向我侵袭而来。

    “我想知道爱德华是不是把你一个人留在树林里。”查理坚持问道。

    一提到他的名字,另一波痛苦涌遍我的全身。我疯狂地摇头,绝望地想逃离这痛苦:“是我的错,他把我留在交界的地方,还看得见房屋……但是我想跟着他。”

    查理开始说着什么,我孩子气地捂住耳朵:“我不想再谈论这事儿了,爸爸,我想回自己的房间去。”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就从沙发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楼梯上走去。

    有人来过我家给查理留了字条,那张字条可以带领着他找到我。从我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起,恐怖的怀疑就开始在我脑海中变得越来越强烈。我冲进房间,关上门,并且上了锁,接着跑到我床边的CD播放机那边去。

    一切看起来和我走之前完全一样,我按住CD播放机顶部,弹簧锁弹开后盖子慢慢地翻开了。

    里面空无一物。

    蕾妮送给我的相册平放在床边的地板上,就在我上次放的地方,我的手颤抖着打开封面。

    只用翻开第一页,我就用不着继续往下翻了。夹在小小的金属边里面的那张照片已经不见了,扉页上是空白的,除了我自己在页底潦草地书写的一行字:爱德华·卡伦,查理的厨房,9月13日。

    我停在那里,确定他干得非常彻底。

    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他答应过我。

    我感觉到膝盖下光滑的木质地板,然后是我的手掌,接着地板贴到我脸颊的皮肤上。我希望我只是感到眩晕,但是,令我失望的是,我并没有失去知觉。刚刚缠绕着我的痛苦像层层叠加的波浪一样,越来越高,朝我的头顶泼溅下来,把我摔倒在地。

    我没有重新浮上来。

    醒来

    时间在流逝,即使在一切仿佛静止下来,不可能运动起来的时候它也不会稍作停留,仍然一如既往地朝前走。就连秒针每次发出的滴答声都会引起痛楚的感觉,仿佛伤痕下面的血液在流动一样。时间断断续续,徘徊不前,让人有种毫无知觉的麻痹感,但是,它的确流逝了,这甚至对我而言也是如此。

    查理挥起拳头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就这样吧,贝拉!我要送你回家。”

    我从麦片上抬起眼睛,与其说我是在吃还不如说我是在沉思,惊讶地盯着查理,我没听见自己和他的谈话——实际上,我根本没意识到我们俩正在对话——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我就在家里啊。”我迷惑不解地咕哝道。

    “我要把你送到蕾妮那里去,送到杰克逊维尔去。”他澄清道。

    查理恼怒地看着我,我逐渐领会到他话中的含意。

    “我做错什么了?”我感到自己的脸挤在一起。真不公平,我过去四个月的行为根本不足以受到责备。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过了一个星期,我们俩都没有提起过前一周发生的事情,我没旷一天课,没请一天假不去上班。我的成绩相当好。我从来没有打破过宵禁——重要的是,我从没去过让我打破宵禁的任何地方。我连不好好做饭的时候都非常少见。

    查理板着脸看着我。

    “你没有做什么事,这才是问题,你就是什么事情都没做。”

    “你想我招惹麻烦?”我问道,眉头紧锁在一起,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我尝试着集中注意,但是那并不容易。我习惯于清空所有的事情,现在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给塞住了。

    “惹麻烦倒比这样……这样一直拖地好一些!”

    这些话有些刺耳。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一切形式的郁郁寡欢,包括拖地在内。

    “我没有不停地拖地。”

    “我用错了词儿,”他勉强地让步道,“拖地会更好——那总是在做点什么事情。你只是……毫无生气,贝拉,我想那才是我想要用的词。”

    这种指责切中要害,我叹了口气,努力在我的回答中多一些生机。

    “对不起,爸爸。”我的道歉听起来有些乏味,对我来说也是这样。我以为我在欺骗他,使查理不受伤害是我努力的重中之重。想到这些努力都白费是多么令人沮丧啊!

    “我不想要你道歉。”

    我叹了口气:“那么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

    “贝拉,”他迟疑了一下,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脸色,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说,“亲爱的,你知道你并不是第一个经历这种事情的人。”

    “我知道。”同时扮了个鬼脸,但没什么精神,也平淡无奇。

    “听着,亲爱的,我想——你可能需要些帮助。”

    “帮助?”

    他停顿了一下,又搜索着要说的话了,“当你妈妈离开的时候。”他皱着眉头开始说,“把你也带走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吧,那对我而言真是一段痛苦的时光。”

    “我知道,爸爸。”我咕哝道。

    “但是,我熬过去了,”他指出,“亲爱的,你并没有努力解决问题,我等待过,希望情况会好起来。”他凝视着我,我则迅速地低下头,“我想我们两个人都知道,情况并没有好转。”

    “我很好。”

    他没听进去我说的话:“可能吧,好吧,或许你可以跟别人谈谈,一个专业人士什么的。”

    “你要我去看心理医生?”当我意识到他的用意之后,声音稍微尖锐了一些。

    “或许这会有点儿帮助。”

    “或许,这一点儿用都没有。”

    我对心理分析知道不多,但是我很清楚除非对象相对而言诚恳一些,心理分析没什么用。当然了,我会说真话——如果我想余生在禁闭室中度过的话。

    他端详着我倔犟的表情,继而转向另一阵攻击。

    “我帮不了你,贝拉,或许你母亲——”

    “瞧,”我干巴巴地说道,“今晚我会出去玩的,如果你想要这样的话。我会打电话给杰西或安吉拉的。”

    “那不是我想要的,”他挫败地争论道,“我认为我没法看着你更加故作坚强,我从来没见过任何人比你更故作坚强,看着这一切让人很受伤。”

    我假装反应迟钝,低着头看着桌子说:“我不理解,爸爸,首先你生气因为我什么都没做,接着你说你不想我出去。”

    “我希望你高兴——不,哪怕不要要求那么多。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痛苦。我想,要是你离开福克斯的话,你好起来的可能性会更大。”

    我的眼中闪过一丝火花,这是我长久以来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我不离开。”我说道。

    “为什么不呢?”他急切地问道。

    “这是我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了——那样的话会破坏一切计划的。”

    “你是个好学生——你没问题的。”

    “我不想跟妈妈和菲尔挤在一起。”

    “你妈妈一直渴望把你要回去。”

    “佛罗里达太热了。”

    他又一拳击打在桌子上:“我们都知道现在的实际情况,贝拉,这里对你没好处,”他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几个月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没有联系。你不能一直等他回来。”

    我瞪着他,怒火散发出来的热量几乎拂过我的脸。上一次我因为情绪上的变化而脸红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和这个话题有关的一切都是绝对禁止的,正如他所了解的那样。

    “我并没有等待什么,我也没有期待什么。”我低声地自言自语着。

    “贝拉——”查理又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

    “我得上学去了。”我打断他站起身来,慌忙把没碰过的早餐从餐桌上拿走,把饭碗扔在水槽里,也没有留下来把它们洗干净,我再也没有办法跟他继续谈下去了。

    “我会去约杰西卡的,”我系书包背带的时候,背对着他大声说道,我无法正视他的眼神,“我可能不回家吃晚饭了,我们会去天使港看场电影。”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就跑到门外了。

    我急匆匆地想逃避查理,结果却成为第一拨来到学校的人之一。早到的额外好处就是我找到一个很不错的停车位,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我手头有了空闲的时间,不论用什么方法,我都竭尽全力避免有空闲的时间。

    我趁自己还没开始思考查理的指责之前,赶紧拿出微积分课本看了起来。我把书翻到今天应该要学的章节,努力弄懂书上的内容。读数学书比听数学课更糟糕,但是我慢慢地学得更好了。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花在微积分上的时间要比以往花在数学上的时间多十倍。结果,我一直保持着A-的成绩。我知道凡纳先生觉得我的进步归功于他出类拔萃的教学方法。要是那样让他开心的话,我并不打算使他幻想的肥皂泡破灭掉。

    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书,直到停车场停满了车,才匆匆忙忙地赶去上英语课。我们现在正在学《动物农场》[12],这个主题很简单。我并不在意“共产主义”,令人疲惫不堪的爱情故事占据了该课程大部分的时间,这种改变反而颇受欢迎。我在我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很开心贝尔蒂先生的课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在学校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没过多久下课的铃声就响了,我开始整理书包。

    “贝拉?”

    我听出来是迈克的声音,他还没开口说话,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明天你上班吗?”

    我抬起头,他的身体向过道这边倾斜过来,满脸焦急不安地看着我。每个星期五他都会问我同样的问题,从来不介意我借口生病拒绝过他多少次。除了一次,不过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但是他没道理这样关心地看着我,我是个模范员工。

    “明天星期六,对吗?”我说,由于查理刚刚才指出过这一点,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的确非常的有气无力。

    “是啊,是星期六,”他答应道,“西班牙语课上见。”转身之前他向我挥了挥手,没再费工夫陪我走过去上课。

    我脸色阴郁,拖着沉重的步子去上微积分课。这节课上我和杰西卡是同桌。

    几个星期前可能几个月前我经过大厅时杰西跟我打过招呼。我知道我厌恶社交的行为冒犯了她,她还在生闷气呢。现在要和她讲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是这个时候我还想让她帮我的忙。我在教室外面徘徊的时候,仔细地斟酌着我的选择,迟迟没法作决定。

    要是没什么社交活动向查理汇报的话,我就不会去见他。我知道我不会撒谎,尽管一个人开车到天使港,然后再回来的念头——还要确保我的里程表上显示正确的里程,以防万一他正好检查——还是非常诱人的。杰西卡的妈妈斯坦利夫人是镇上最三姑六婆的人,查理迟早都会遇到她的。毫无疑问,他遇到她的时候肯定会提到这次旅程,到那时谎言就穿帮了。

    我叹了口气推开门。

    凡纳先生阴沉地看了我一眼——他已经开始上课了,我匆忙地在我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我在杰西卡旁边坐下来的时候她头也没抬一下。我很开心我有五十分钟的时间来做思想上的准备。

    时间在这节课上过得飞快,甚至比英语课都要快。这种速度小部分的原因在于我今天早上在卡车里假惺惺地预习了功课——但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样的事实,即当我期盼着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加速流逝。

    凡纳先生提前五分钟下课,我扮了个鬼脸,他好像很友善地笑了笑。

    “杰西?”我战战兢兢地喊她的时候,皱了皱鼻子,等待她转过身看着我。

    她从椅子上转过身面对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贝拉?”

    “当然了。”我瞪大眼睛露出天真的表情。

    “有什么事情吗?微积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需要帮忙吗?”她的语调稍微有些酸酸的。

    “不是,”我摇了摇头,“是这样,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愿意……今晚和我一起去看电影?我真的需要出去过个女孩儿之夜。”这些话听起来有些生硬,就像背诵糟糕的台词一样,她看起来有些怀疑。

    “为什么你要邀请我呢?”她问道,态度仍然不是很友好。

    “我需要闺中密友的时候,你是第一人选。”我微笑起来,希望笑容看起来是真诚的。这也许是事实,她至少是我希望躲避查理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在这个层面上,这句话的确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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