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风线-分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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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岁,是我人生的分水岭。

    二十五岁之前,我的重压都来自内心,而在此之后,世界开始对我不友好。我起初认定的人生伴侣,林浩,有了拈花惹草的爱好,而且偏偏专挑我闺蜜下手。虽然好几次都因为闺蜜直接向我举报而未能成功,但我逐渐意识到,他那婚前就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天崩地裂的性格缺陷正变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把我也卷了进去。他并非单纯的花心,而是热爱冒险,在冒险中刺探我的感觉。

    从前,他在互有好感的女生中游弋,给每一个留下暧昧信号,当强大的外界力量要摧毁他们联系的时候,他想看清有没有谁会和他联系得更紧。而现在他只剩下我这么一个爱人,没有强大的外界力量,他却要自己制造许多。他留恋那种共患难的羁绊,可是我不认为我们之间存在这种羁绊。

    我在第一次被他伤害时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斩断和他的关系,而他还晕眩在劫后余生、重修旧好的幻觉中。

    双休日我们在我父母家吃饭,我父母对我们之间的隔阂一无所知,林浩属于那种斯文儒雅、得体乖巧的人,长辈都很喜欢他。

    妈妈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我们家小瑛从小娇生惯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脾气也不大好,你多担待些,别跟她计较。”

    林浩抬眼看我,脸上露出宠溺的微笑:“女孩子哪个没有点小脾气,家务我来做,老婆嘛,负责貌美如花就好了。”

    我控制不住地想揭穿他的真面目,但他这些天让我在朋友间丢尽了脸,我不想让家人也跟着我苦恼。我心乱如麻,甚至不切实际地想背着他们去领离婚证,哪怕他们还在满心期待着、筹备着我的婚礼。

    “没错,林浩他也就做家务在行。”我埋头吃饭,并不想去看他被讽刺后尴尬的表情。事实上,他只在谈恋爱时为讨我欢心做过几顿吃的给我,结婚以后别说厨房没进过,就连自己的书桌也从不收拾,每天一回家就衣服鞋子满地扔。家里有阿姨,我不与他计较。

    “这孩子,这话怎么说的?人家林浩也有自己的事业,不要老觉得你的事业才是事业。你啊也不要老是那么拼命地工作,你也是有家庭的人了。做点家务不也是生活情趣嘛。”我爸爸劝道。

    “可不是嘛,爸爸,我也心疼她平时工作太辛苦。上回她想吃龙虾,我想等周末带她去酒店吃她都等不及,后来特地让我妈去帮她买来请厨师在家做给她吃的,她平时那么忙,难得有想吃的东西。”

    可真会颠倒黑白,我嚼着饭,白眼快要翻上天灵盖了。

    “小瑛就是这急性子,想要什么立刻就要。”妈妈摇着头,“她爸爸总讲究个富养,她就不太会体谅人,也不懂节省开销,小瑛你听见啦?”

    “呵呵。”

    “林浩你尝尝这个鲥鱼……”我妈妈热情地招呼他吃菜,爸爸和他喝着酒谈着生意,画面其乐融融,只有我一个人冷眼旁观。

    我做不到粉饰太平。

    一连几天,我都住在父母家,他们终于看出了端倪。了解情况后,妈妈愤愤不满:“婚是要离的,可你也太㞞了!犯错的人是他,凭什么你灰溜溜地回了娘家?倒像被他扫地出门了。”

    “哦,也对。”

    “你回去,现在就回自己家。跟他斗,难道还怕了他不成?”妈妈越说越气。

    我抬眼看看爸爸的表情。

    “唉,要不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律师去谈离婚吧。”

    “那不行!我们小瑛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忍气吞声?搬回去!让他难受!把他赶出卧室!让他睡客厅,离婚前不要想过好日子。”

    我的血液里一定遗传了我妈的幼稚基因。

    我“奉旨”回家,林浩以为我已回心转意,赔着笑脸跟进卧室。我把枕头塞进他怀里:“床和沙发都是我买的,你不能睡,你自己找地方睡。”

    林浩一愣:“讲道理,我总不能打地铺吧?”

    “那就是你的自由了。”

    “……”他没想到我态度这么坚决,一头雾水,“赫连……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离婚。”

    林浩半晌没接上话,等他找到词,我已经用卧室门把他挡在外面了。

    这天开始,他在衣帽间的贵妃椅上睡。

    林浩无数次地想挽回,都被我无视,最终我们约定了领离婚证的日期。

    夏秋对我们还没办婚礼就离婚并不意外,倒是对我们约定领离婚证的日子深感离奇:“怎么说呢……挑日子领结婚证的不少,挑日子领离婚证的我闻所未闻,你怎么想的?”

    “别人都是在五月二十号结婚,我们在五月二十号离婚,你不觉得挺有讽刺性吗?”

    “可还有一个月啊,总觉得夜长梦多,你会在这一个月里吃回头草。”

    “我们现在每天互看对方的眼神都像看仇人,回头草是什么?”

    夏秋笑着不说话。

    为了让她相信,我只好认真起来,给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让人无法质疑的理由有许多种,金钱是其中最有力的一种。我有比正常人更丰富的感官,但我也只能看见和触摸到钱,没有额外的声音或味觉,它就是这么冷硬地存在着。

    “我在转移财产,他应该也在。”

    我的闺蜜瞬间收敛了微笑。我知道她一定明白。她刚经历过不公的待遇,男友的妈妈鄙视她的家境要求他们分手。她本人收入很高,但在那些贪得无厌的人眼里根本微不足道。

    “这样有用吗?我是说,法律上能认可这种转移方式?”

    “虽然准备离婚,但我还要消费呀,法律为什么不认可?我平时也不算节省,存不下多少钱,给妈妈买辆车就花得差不多了。他那边同样攒不下多少,我也从来没惦记过。”

    “婚姻到最后都变成算计。”夏秋叹了口气,语气有点悲观。

    我摇摇头:“婚姻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我没有告诉夏秋,林浩在争执的关键时刻甩出了他的撒手锏,婚前我那几句求包养的戏言,他竟然录了音。在他露出“你真孩子气”的宠溺神情,安慰我,发誓要好好待我让我幸福的同时,他就录了音。他并非不信那是戏言,只是为自己留了后路,他不相信的是我,所以要确保自己在一场算计中赢到最后。

    起初我有点担心,他甩出这伪证是不是想不还我父母借给他创业的钱。律师说世界上没有这种法律,指控妻子意图出轨,就可以不还岳父母的借债,一码归一码,离婚案和借款案互不相干。

    那么我又能担心什么呢,人心没有那么坏。林浩并不是想从我身上攫取点什么,但他想在精神上胜利。

    我感到既悲哀又难过,我只想要找到一个人与我彼此珍惜,我从来不想和任何人开局算计。

    最终我和林浩没有上法庭,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婚内财产,也对对方的财产不感兴趣,我们在协议书上签字,流程非常快。除了择日领证有点奇怪,其余的部分都像是不带感情地签署一份合同。

    离婚后我情绪有些低落,请了假在家休息。有许多东西等着我处理,钻戒、婚戒、提早一年多就买好的婚纱、敬酒服、白色和宝蓝色的婚鞋,提前半年预订的夏威夷蜜月行程。

    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是个普通正常的女孩,就是喜欢这些冒着傻气的、甜腻的、仪式感强烈的东西。可是我经历了一次非常完整的婚姻,从开始到终结,居然连婚纱照都没来得及拍。

    幸好夏秋的摄影水平高,带我去公园拍了套只有新娘的婚纱照,算是了了我的心愿。

    当我把放大裱框的婚纱照和行李一同搬回娘家的时候,我妈妈像看怪胎一样盯着我,认为离婚对我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心理伤害。

    解决伤害的办法,妈妈认为是拼命花钱。

    她给了我一大笔钱,比我上司发年终奖阔绰得多,让我去购物或者旅游。而我在自己房间窝了两个礼拜没出门,连淘宝都没上。

    妈妈认为我整个人都坏掉了,一个不会购物的女人,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她为我预约了精神卫生中心的心理咨询,我如期没有去。

    她又为我找来了上门服务的私人心理咨询师,我们聊了一下午,晚饭时气氛很好,心理咨询师说我一切正常,只是懒得出门,妈妈告诉她以后不用再来了。

    我的确是因为懒,而不是别的什么。

    我一直致力于成为一个勤奋、聪明、阳光、健康的普通女孩,如今我不知道自己如此努力是为什么。你总要有个动力,才能有所成就。

    而对于我这样一个把需求降到最低却换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人,暂时不方便谈动力。

    最终是夏秋以自身的悲惨经历惊醒我,使我从家里走了出来。

    经济形势整体不好,夏秋失去了工作,如果我继续躺下去,我也会失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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