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耍你什么？”

    苏小爱这么一开腔，凌尘百分百确定苏小爱绝对误会了什么。

    情绪激烈的苏小爱，凌尘不是没见过，但此刻藏于她眼中的，除了惯有的愤怒外，还有浓烈的委屈和哀怨。

    凌尘又逼近一步，几乎快和苏小爱贴在一起。

    门是开着的，苏小爱背对着门外的黑夜。

    “一定要我说得很难听吗？凌尘，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没有后退，苏小爱抬手便用力抵住凌尘的胸膛，想要推开他，或者至少阻止他向她靠近的行为。

    但这点力气，对凌尘来说不痛不痒，他继续向前，一边俯身在苏小爱耳边轻语：“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走开！”

    凌尘的突然靠近，让苏小爱直接炸了，她继续试图颓丧凌尘，却推不动他，转而恼羞成怒，拔腿往门外跑。

    可凌尘的反应比她更快，苏小爱刚转过身，他便从背后抓住苏小爱的手臂，顺势往自己身上一拉，苏小爱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抬手拨门。

    “乓”一声，大门关上的同时，凌尘已将苏小爱按在门后。

    “放开我！”

    被凌尘按住双手，苏小爱挣脱不开，她愤怒地瞪着凌尘，活像一只失控的小动物。

    张牙舞爪，却无法伤害猎食者半分半毫。

    “苏小爱，你发什么疯？”凌尘微微蹙眉，反抗得如此剧烈的苏小爱，他是第一次见。

    “你管我发什么疯，反正你我之间只存在交易，你大可不必大费周章来维护关系！”

    继续用力地挣扎，疼痛从被凌尘抓着的地方一阵阵传来，苏小爱的眼角抽了抽。

    凌尘这时才发现苏小爱竟将自己的手腕给磨红了，当下松了力道。

    但他没有直接放开苏小爱，此时的苏小爱对抗意识十分强，稍有不慎便会从他手中溜掉。

    凌尘对苏小爱所说的话有些疑虑，但眼前的苏小爱情绪实在太激动了，他索性用自己的身体压上去，双手握住对方的肩膀，交颈间便将苏小爱纳入怀中。

    “苏小爱，你再胡思乱想，我会生气。”

    凌尘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笃定的语调莫名让人安定。

    苏小爱突然安静下来，她大喘着气，视线刚好能越过凌尘的肩膀看到他背后昏暗的工作室一角。

    那里是一排窗户，窗帘没有完全拉上，远处的车子经过时，车灯的光线一晃而过。

    凌尘的体温从紧贴的身体处传来，苏小爱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她太难受了，脑袋也十分混乱。

    擅长于将一切感情都压抑在心中的她，此时已经紧绷到了一个临界点。

    她懊恼自己没忍住对凌尘大发脾气，如果凌尘没来找她，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她重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隔天就可以心平气和地与她的“契约人”见面。

    她也可以想好合情合理的借口，而后“点到为止”地履约，等还完人情债，再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一切的设想都是美好的，可现实却出人意料，也残酷得很。

    凌尘的突然到来，没给苏小爱调整自己的时间。

    看到凌尘，她脑海里就会放灯片式地闪过许多画面。

    关于苏小扬的，关于李识微的，还有那些似是而非的情话，以及醉生梦死的痴缠。

    最后，统统都归于虚无，苏小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失常。

    但越明白原因，她就越无法控制自己。

    或者说，她需要时间来理清她与凌尘之间的关系，她需要一个合理的逻辑，否则就会支撑不下去。

    然而，凌尘就是来打破她的这种强迫症式逻辑的存在。

    他要用更简单粗暴的方式，让苏小爱的大脑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甚至，可以抹去过去的种种痕迹。

    见苏小爱消音，也没有再度挣扎，凌尘便侧过头。

    他单手轻轻抚着苏小爱脸颊的轮廓线，一边靠近她的唇。

    喷薄而出的热气，在心跳加速的作用下更加炽热。

    却在这时，苏小爱突然开口。

    说不出是什么语气，但听着让人心疼。

    “求你，别再对我做这种事。”尾音有些抖，苏小爱屏住一口气，轻声继续说，“都看着呢。”

    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苏小扬的亡灵以及其他一些有心人士都在注意他们两个的进展，暗示李识微的成分多一些。

    但是凌尘的理解不同，他以为苏小爱是是因为晚上在凌家本宅的时候听到了什么，或者是凌廷墨对她说了什么，造成她态度大变。

    亲吻的动作停在半空，凌尘看着苏小爱低垂的眉眼，浓密的睫毛在她的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他没有继续。

    但也不打算让苏小爱继续沉浸在自己低落的情绪里，凌尘往后退开一步，喊了一声苏小爱，让她直视着自己。

    “我不管你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你是我的人，这一点不要忘记。”

    说完，凌尘便走到一旁去打了个电话。

    苏小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凌尘的霸道一如他的计划一般无情，他所说的这句话，仿佛就是在变相承认他对她有所设计。

    但即便如此还是发出这种宣言，或者说警告更恰当一些，未免有些太过不近人情。

    唯一让苏小爱有所欣慰的是，凌尘没像之前对她所做的那样，强要她。

    然而这似乎也是一个隐藏的信息，那就是凌尘对她已经没有如之前那般渴求，就如同已经达到目的，所以瞬间失去兴趣了一样。

    大脑暴走一般疯狂地分析着各种虚的实的线索，苏小爱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快炸掉。

    这一次，逻辑没能帮上她的忙，只是将她推向另一个万劫不复。

    可她却没有足够的勇气直接和凌尘摊牌，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应该说，她已经爆发了一次，但凌尘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想多说什么。

    很明显，凌尘引导了另一个方向的对话，这让苏小爱十分崩溃，却也无可奈何。

    她早该接受现实，主动权，早已不再掌握在她手中。

    只是她心中还有微弱的希冀，至少让她垂死挣扎一次，不要直接被命运的漩涡无力地带到深渊里去。

    凌尘还在接听电话，一时半会不打算走。

    苏小爱有一瞬间想过要不要换个地方，比如先去住酒店之类的。

    但在视线扫过凌尘的时候，突然就放弃了。

    因为忽然她意识到，在东城，根本没有凌尘到不了的地方。

    也许不止是东城，她不管逃到哪儿，只要和凌尘的契约还在，她就无法逃脱。

    郁卒着胸口，苏小爱默默走到放有自己行李的椅子前，将行李包拿起来，径直走向另一边的沙发处。

    她还是决定在工作室住下来，木已成舟的事情，她已无力回天，至少，她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为自己铺好后面的路。

    就在苏小爱将沙发平展开的时候，凌尘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你要住在这里？”

    苏小爱头都没回：“对。”

    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和你的契约，我会履行，你不需要看着我。哦不，应该说，其他时间我们互不相扰吧。”

    兀自将毯子和换洗衣物以及部分日常用品从包里取出来，苏小爱坚决的背影无形中已经是在逐客。

    苏小爱钻牛角尖的功夫比凌尘想象中厉害得多，不过他也做了相应的对策。

    “咔哒”，大门打开的声音在安静得只能隐约听见远处行车声的空气里突兀地响起，苏小爱抖毯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没有预料中的关门声，却多了另外一个脚步。

    苏小爱回头看到工作室里忽然多出的折叠便携睡床的时候，一脸难以名状。

    凌尘却是扬起了嘴角：“晚上，大家都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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