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清歌-任尔东西南北风(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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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呦,吓死我了,这么多人舞刀弄枪的!”清歌故作惊慌的道,“你们难道是强盗吗?”

    “强盗?”有陆雪琪做后盾,萧玉琦顿时有了底气,上前一步,指着江清歌的鼻子骂道,“陆小姐这是替天行道!江清歌,这两年多来,我哥哥和小弟在你这里受了多少苦楚?你每日里混迹烟花之地,做出那等不名誉之事,甚至到今日,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都招到家中!似你这等无恶不作、品德败坏之人,又怎是我家哥哥良配?我今日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定要带了哥哥离开,你休想再拿小弟来威胁——”

    “哎哟!”萧玉琦正说得唾沫横飞,一只酒杯忽然滴溜溜的朝着自己飞了过来,正砸在自己额角上,琥珀色的美酒和着一丝殷红的血迹顺着萧玉琦的额角缓缓淌下。

    “失手,失手!不好意思啊,我太害怕了,这一哆嗦,酒杯就拿不住了——”清歌愁眉苦脸的说,然后又控诉的瞪了一眼萧玉琦,“实在是你明知我胆小,干吗还这样吓我!”

    大家都目瞪口呆,这人还真是无耻!你哆嗦的有多厉害啊,隔这么远,都能把酒杯哆嗦到人家头上来!

    看到自己来了这么多人,江清歌还敢这样嚣张,陆雪琪鼻子都要气歪了,沉着脸吩咐道:“江清歌和邪药宗勾结,意图不轨,将这里所有人等全部拿下!”

    陆府亲卫唰的抽出兵器,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那幽蓝忙起身,拦阻道:“陆小姐,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我等素来守法,实不是邪药宗人——”

    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清歌拦住:“什么邪药宗不邪药宗的,这帮混蛋,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说着兴致勃勃的一手抓住幽蓝,一手拉着阿岳,“两位姐姐和她们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以众位姐姐的身手,还怕她们不成?快,把她们打出去,我们继续吃酒!”

    那幽蓝和阿岳相视一眼,按住腰上剑柄,护在清歌两侧。

    陆雪琪傲然一笑,“若是真没诸位什么事,雪琪自会查个清楚!若是诸位定要插手——”

    随着陆雪琪的声音,那些护卫又上前一步,明晃晃的剑尖正对着清歌几个。

    清歌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直着声音叫道:“无名!有人要来抢小竹!你还不快死过来!”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还拿着只肥美的鸡腿,可能是跑的太急了,有些被噎着,无名的头一伸一伸的,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鸡肉,立时虎目圆睁,大吼道:“哪个王八羔子敢来抢小竹?看我不把她片成肉片给风干?”

    萧玉琦听的一激灵,吓得忙缩回人群里!

    只能说无知者无畏,陆雪琪却是丝毫不惧,蔑视的看了一眼衣着粗陋的无名:“瞎了眼的狗奴才!竟敢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先把她拿下!”

    心里琢磨,江清歌身边的这些人,看起来均是气度不凡,还是先不要招惹的好。先拿下这粗鲁妇人,也好杀鸡骇猴,震住这些人。却是丝毫没想到她所以为的鸡却太令人恐怖了些!

    那些护卫闻言,举起手里的兵器就朝无名身上招呼过去。一时兵器交鸣,沧啷啷之声不绝于耳。

    原以为这么多人出手,定能把那莽妇斩成肉泥,谁知剑光闪处,竟是空无一人。那些护卫一惊,忙四处去找,背后却传来一声冷笑:“尽是些酒囊饭袋,还敢打我们小竹的主意!”

    几个护卫还没来得及回头,屁股上就狠狠的挨了一脚,顿时惨叫着朝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有一个最惨,飞的方向正好是一堵墙,竟然把墙撞出了一个窟窿,整个身子正正卡在窟窿里。

    陆雪琪脸上的笑容一下僵在了那里,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无名把鸡腿送到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边嚼边问清歌:“妹子你告诉我,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要来抢小竹?”

    萧玉琦本已蹦到了最前面,听无名问起,又哧溜一声缩回人群里。陆雪琪张了张嘴,却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还说什么啊?刚才那几个全是自己身边的好手,不过照了一下面,就被打的七零八落!心里更是骇然,这无名到底是什么人?江清歌从哪里寻来这样厉害的帮手?

    江清芳看情形不妙,忙上前一步,嗔怪的对清歌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陆小姐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刚才那位小姐说的是,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大家还是坐下来,把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打住,打住!我爹可就生了我一个,别什么姐不姐的跟我套近乎!”又笑嘻嘻的回头对秋雁道,“秋雁姐,你看看我是不是真长了个大众脸儿啊,不然怎么经常会有阿猫阿狗的见了我就上赶着的喊我妹妹啊?”

    最后,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江清芳,“另外,你的话我咋听着这么不顺耳呢?合着,你的意思是,我是不通情达理的?”

    江清芳被噎得直翻白眼,却也不敢再耍横,仍是陪着笑脸道:“妹妹,我知道你对姐姐有意见,可好歹你也想想娘,咱们做人儿女的,即使不能为母分忧,也不好让娘不好做不是?”

    又看了眼秋雁,“嫂子说,清芳说的可有道理?”

    秋雁皱了皱眉,知道事情要真闹大了,确实会让江母难做,便扭头对清歌道:“若真是有误会,那说清也好。毕竟,还有客人在不是?”

    “也是。”清歌点头,哥俩好的搂住身旁的阿岳和幽蓝,“果然好姐们儿讲义气。方才那么危险都没丢下我,还差点儿为了我和人杠上!好,我江清歌真心认了几位姐姐,咱们今天不醉不休!”

    说着,让人重新摆上一桌酒席来。江清芳又厚着脸皮央了秋雁,让院子外再摆上一桌,招待那些陆府护卫。又扯了陆雪琪同清歌几人坐在一处。

    清歌端起酒杯,冲幽蓝道:“姐姐,来,清歌敬你一杯!姐姐真是侠义情怀,我们不过萍水相逢,姐姐竟是两度出手救我!清歌实在感激不尽!先喝了这杯酒,等会儿清歌还有礼物送上。”

    幽蓝忙起身,谦虚道:“妹妹太客气了!既然妹妹吩咐,这杯酒,我喝了!”

    说完,一扬脖子,就喝了个干净。

    清歌大笑道:“痛快,果然痛快!”

    回头叫道:“江辰,快把我给幽蓝姐姐准备的第一份礼物拿过来。”

    已经在檐下恭候多时的江辰应了一声,捧着一只匣子走了进来。那匣子看着倒也普通,不过是寻常木盒。众人暗笑,这纨绔女还真是小气,前面拉里拉踏说了一大堆,还以为送什么样的宝贝呢,却谁知不过一寻常木盒罢了!

    “小姐——”江辰恭恭敬敬的把匣子递了过去,清歌随手接过,笑吟吟的打开匣子递给一旁的幽蓝,“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姐姐笑纳才是!”

    那幽蓝却是好气度,丝毫不以为忤,起身接过,刚要说话,却不知为何,一下愣在了那里。

    “这杯子,本是别人所赠,虽是木质,却奇在不管何种酒入此杯中,均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再美味五分。”清歌得意洋洋,想到什么,脸色又有些惋惜,“而且,这世上,以后也绝不会再有此类杯子了!”

    陆雪琪听的可笑,刚要说什么,却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由自主站起来,冲幽蓝道:“这样的好东西,这位小姐可不能藏私,让我等饱饱眼福可好?”

    可那幽蓝不知怎么回事儿,只是怔怔的盯着盒子里的东西,好似完全没听清陆雪琪的话。

    “这位小姐——”陆雪琪忍了怒气,猛然抬高声音。

    那幽蓝终于回过神来,却是仓促的要把匣子还给清歌,“这礼物太重了,幽蓝实在消受不起,妹妹还是收回去吧!”

    礼物太重了?此言一出,不只陆雪琪等人想不通,便是那些幽蓝的从人也都一惊。以小姐家世,这世上还有什么礼物是连小姐都没见过的?

    “姐姐太客气了!这还只是第一件礼物,姐姐喜欢就好。”清歌并不接匣子,冲幽蓝眨眨眼,“姐姐还是赶紧帮我洗刷冤屈吧,不定哪些小鸡肚肠的人,还以为我说送给姐姐宝物是吹牛呢!”

    幽蓝抚摸着那匣中之物,感慨道:“幽蓝虽自诩见多识广,可如此精美之物却是平生仅见,若是再加上小姐刚才所说诸般好处,便说是世间至宝也不为过!幽蓝不敢贪为己有,便做一捧匣人罢了!”

    说着,把木匣轻轻放在桌上,屏着呼吸取出里面物事——

    却是一只雕琢繁复的九凤杯!九只彩凤盘桓旋转,栩栩如生,更有落日的余晖在凤身涂抹几缕金黄,恍惚中,那九只彩凤好像振翅翱翔,甚至有高亢凤鸣声划破长空,在众人耳中隐隐作响!

    陆雪琪眼中瞬时掠过一抹狂热!此种手法若是用于琢玉,该是何等的惊世骇俗!自己一定要把那高人救出来,然后拜在高人门下!

    “江,清歌!”过于激动,让陆雪琪声音有些嘶哑,“你不是说高人不在你这里吗!那这是什么?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是什么?”清歌大为诧异,“这是酒杯啊!啧啧,真是白瞎了两只大眼睛,竟连这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说完又扭头小声对无名说:“大姐,你说,这人不会是睁眼瞎吧?哎哟,还耀武扬威呢,竟是个黑白不分的废物点心——”

    说是声音小,却又恰好能让陆雪琪听到。

    “小白脸儿都不是东西!”无名忙着吃肉,听清歌如此说,含糊不清的附和道。

    “你——”竟当众被这两人如此埋汰,陆雪琪只觉得血往上冲,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江清歌,我告诉你,今天高人和萧家公子我是救定了!识相的,就赶紧把他们给交出来!”

    “救人?”清歌嗤笑一声,慢悠悠的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真是蠢材!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里,那高人别说是你,便是人间皇帝,甚至天上诸神,也请不动她的!”

    爷爷的,姑奶奶要是不高兴,谁的面子也不会给。

    “至于说我家相公和小弟,我还真是奇了怪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长了两个翅膀的鸟人啊?镇日里不救这个就救那个的?真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这是!”

    皇帝和神仙都请不动?众人一惊,却又很快反应过来。陆雪琪几乎站都站不稳,抖着手指指着江清歌道:“你是说,那高人,那高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在人世?这次呆的换成清歌了,姑奶奶什么时候说高人不在了?

    看清歌无语的样子,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猜对了。那幽蓝摩挲着手里的酒杯,长叹道:“果然是天妒英才吗?这样的高人,我等竟无缘拜会,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没了高人,自己又要依仗什么和陆雪菲那丫头打擂台?难道就真的任她始终压在自己头上吗?忽然想到小竹问题还没有解决,当下强打精神,从怀里掏出玉佩冲清歌晃了晃:“你不是问我萧公子和我什么关系吗?我现在告诉你,是萧家委托我帮他们接回两位公子的,这枚玉佩,就是信物!”

    清歌眼神一寒,剑一样刺向躲躲闪闪的萧玉琦,心里更是暗暗冷笑,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现在把若尘和小竹当宝了,可惜,晚了!

    当下捅捅旁边仍在埋头苦吃的无名,“哎,大姐,你瞧瞧,那家伙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啊?我瞅着也就是块儿玉佩,怎么有人却当成传家宝一样?还真是没见过世面。”

    无名推开清歌的手,不耐烦的抬头往陆雪琪处看了一眼,筷子早伸过去,插了很大一块儿红烧肉,刚要送进嘴里,却不知为什么,又猛然一抬头,神情竟是无比狂乱!

    陆雪琪突然意识到不妙,忙要收起玉佩,却不防无名手臂暴长,竟是隔着桌案,一下掐住陆雪琪!

    清歌隐隐觉得不对,眼看陆雪琪眼睛都鼓凸出来了,不由吓了一跳,忙喊道:“无名,快放手!你要把她掐死了!”

    哪知无名竟理也不理,冲着陆雪琪嘶声道:“玉佩是谁的?告诉我,玉佩的主人,在哪里?”

    陆雪琪翻着白眼,因为身子被举到半空,两只脚如濒死的鸡一样拼命弹腾着。

    无名反手把陆雪琪往桌上一按,那些菜了汤了顿时糊了陆雪琪满脸:“说,不然,我杀了你!”

    声音冷酷,宛如来自地狱。

    陆雪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喉咙里却是火辣辣的疼,勉强抬起手指了指想往桌子下溜得萧玉琦,却是再无法发出一点儿声音。

    无名身子一旋,倒拖着陆雪琪就飞了过去,一脚踩住萧玉琦露出来的半拉屁股:“说!”

    “啊!”萧玉琦惨叫一声,整个人萎顿在地上,哭叫道,“大侠饶命啊!我说,我说!这玉佩是小竹爹爹的遗物,是小竹爹爹的遗物!”

    “遗、物?”无名一遍遍的重复着着两个字,好像是怎么也弄不懂是什么意思。

    “遗、物?”无名又喃喃了一声,嘴巴一张,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人更是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啊,无名!”秋雁一惊,忙要去扶,哪知刚起身,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竟是一下子趴倒在桌案上。

    清歌惊慌至极,忙冲外面喊道,“来人——”

    明明觉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不知为什么发出的声音却是如蚊蚋般相仿!

    “哈哈哈——”江清芳忽然长笑一声,躬身冲着仍然端坐的幽蓝深施一礼,“真是痛快!少主果然好手段!”

    清歌又惊又怒,勉强抬头冲着同样笑的得意的幽蓝等人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问那么多干什么?”那幽蓝淡然一笑,“过不了多久,你们便会同我一道上路,到时,自然就清楚了!”

    “你要带,我们走?”清歌大吃一惊。

    那幽蓝点头,“原本没你的,只是你既同高人有关系,我就好歹救你一条命,也捎上你好了!”

    “救我一条命?”清歌愈发糊涂。

    “是啊!你杀了陆家嫡小姐,当然要为她偿命了!”幽蓝语气平淡。

    “杀了陆雪琪?”清歌喃喃着,忽然抬头,颤声道,“你要杀了陆雪琪,然后嫁祸给我?”

    陆雪琪也微微缓过来些,闻言脸儿一白:“大胆!明知道,我是陆家小姐,还敢如此!”

    “陆家传人,有一个就行了,你太多余了!”说着冲旁边的阿岳一点头,“阿岳,处置了。”

    那阿岳轻笑一声,抽出长剑向陆雪琪走去。

    “慢着!”清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无力的歪倒,冲着幽蓝惨然道,“在嫁祸我之前,可不可以请教幽蓝小姐一个问题?”

    幽蓝呵呵一笑,“不如等我嫁完祸后你再问?”

    “你——”清歌气结,忽然想到一事,冷笑道,“你若是现在就杀了陆雪琪,那个高人的事情,你便再也别想知道一丝半毫!”

    陆雪琪愣了一下,忽然冲着清歌吼道:“江清歌,我警告你,决不能把高人的事情告诉这贼子!我看的不错的话,你们,怕是祥丰国草药宗的余孽吧?”

    “闭嘴!”清歌不耐烦的道。

    幽蓝盯着清歌看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好,你问。”

    “我实在不明白,明明我这府里已是铁桶一般,你们是串通的哪个,在这饭菜里下药?”

    幽蓝一凛,终于开始正视清歌,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这个纨绔女!

    “没想到江小姐倒是深藏不露之人!你既问起,我便告诉你也无妨,那里应外合,帮我们下药的人,是你们称他做苍叔的老奴。”

    “苍叔?”清歌似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苍叔明明最疼我相公……”

    幽蓝怜悯的看了一眼清歌,“你倒也算聪明,只可惜——”遇到了我!

    “好吧,现在,你该告诉我那高人的秘密了吧?”

    “好吧!”清歌幽幽叹息。

    “江清歌——”陆雪琪嘶声道,“你要是真说出了高人的秘密,就是我们缙云国的罪人!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江清歌,说吧!”幽蓝瞥了一眼阿岳。

    “唉!”清歌长叹一声,似是有些苦恼,“幽蓝啊,怎么办?我又不想当替罪羊了,也不想和你去你的窝了,所以,我可不可以反悔啊?”

    “混账!”幽蓝大怒,抬起手来就想揪住清歌的衣襟,却忽然觉得不对劲,明明自己脑袋清楚的紧,怎么却好像,动不了了?

    “少主!”包括阿岳江清芳在内的几个人也都慢慢瘫倒在地,惊恐的瞧着慢吞吞站起来的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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