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我曾在某个场合非常激动地说：“假如我还会见到圣路易斯，我会找到那个粮食巨商布朗先生，请求享受一下殊荣和他握握手。”
当时的情形如下。我有一个朋友是牧师，一天晚上他来对我说：
“我这儿有一封非同寻常的信，我想读给你听听——如果我不至于感情失去控制的话。不过我得先作些解释。这封信是由以前的一个盗贼和浪子写的，他出身卑微，教养极差，不学无术，浑身沾满了罪恶。不过感谢上帝！他内心隐含着纯金般的宝藏，这你会看出来的。他的信是写给一个叫威廉斯的夜盗的，威廉斯因为盗窃行为眼下还在一所州监狱服九年期徒刑。威廉斯是一个特别胆大妄为的夜盗，已在那一行干了若干年。但是一天夜里他拿着枪闯进某城的一所房子，强迫房主交出八千美元政府发行的有价证券，这时终于被抓住关进监狱，等待审判。无论如何威廉斯绝非等闲之辈，他曾毕业于哈佛大学，出身于优良的新英格兰人血统。他父亲是一位牧师。他被关在监狱里的时候，身体越来越差，并受到肺结核的威胁。这一事实，加上孤独的囚禁生活为他提供了思索机会，对他产生了作用——自然而然的作用。他开始严肃认真地思考起来，早期的培养显示出强大威力，对于他的思想和感情产生了剧烈影响。他把过去的生活抛在身后，成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城里一些女士听说此事后都去看望他，鼓励他，支持他避恶从善的决心，增强他继续过新生活的勇气。最后他被判处有罪，在州监狱服刑九年，正如我前面所说。在监狱里他认识了我开始说的那个卑鄙的人杰克·亨特，我要给你读的信就是亨特写的。你会知道他们的相识对于亨特是大有收获的。亨特刑满释放后流浪到圣路易斯，从那儿给威廉斯写了这封信。当然，这封信只不过送到了监狱长的办公室里，因为通常不允许囚犯从外界得到信件。监狱当局读了这封信，但并没把它毁掉，他们没有这个勇气。他们把信念给了几个人听，最后信落到我刚才说的那些女士们手里。又一天我碰见一个老朋友——一位牧师——他看了这封信后，老是忘不了信里说的那些话。只要一想起这封信他就会感动万分，谈起它声音必然会嘶哑起来。他答应把信为我复制一份，瞧，这不是——与原稿一模一样，连所有用词不当的地方都保留下来了。信里有不少俚语，那是盗贼的黑话——不过它们的意思已由监狱当局在括号中注明：
W先生——查利朋友，如果哦（我）能这样叫你的话：哦智（知）道你收到哦的信会吃惊的，不过哦希望你不会烦哦给你写信。哦想谢谢你在监狱里那样对哦说的话——哦已经努力变好了。哦猜想你那时认为哦对你的话一点不在乎吧，刚开始的时候是的，但哦发现你是和好人们干过大事的人，不愿和傻瓜交往，也不愿吹牛，这些没有哪个家伙不知道。
哦常常页（夜）里想你说的话，因此在出狱五个月前就不再诅咒骂人了，哦明白那样做一点好处也没有——哦刑满释放那天你对哦说哦可不可以摇动十字架（不再偷东西），正正当当过上三个月，那可就是哦一生做过的最不赖的事了。政府官给了哦一张票把哦送到这儿，车上哦就又想到了你对哦说的话，但还是拿不定主意。哦们坐汽车到了芝加哥，在从那儿到这里时哦扯脱一个老太太的皮夹子（抢走了她的钱袋）。可哦还没走开就后悔了，因为那一时刻哦还没拿定主意要做个好家伙呢——照你说的是三个月——但哦一看见那个皮夹子好抓（容易到手）就把你说的话忘了——不过哦紧紧跟在她后面，等她在一个地方走出车来时，哦问夫人你丢东西了吗？她突然发现她的皮夹子走了（丢失）——这是你的吗，我问，把钱袋给她——唔，要是你不诚实的话，她说，但哦还没有可鄙得能忍得了她那样的话，所以哦赶紧离开了她。哦到这里时身上只剩下一美元二十五美分钱了，三天里什么工作也没找到，因为哦身体不是很棒，干不了轮转（船）上面的活（做舱面水手）——第三天下午哦把最后十美分钱都用来买了两个月亮（船员吃的又大又圆的硬饼干）和干酪，感到难受极了，心想哦这下不能再去掏人家的口袋了（当扒手）。这时哦想起你说过有个家伙在倒霉时祈求上帝保佑，哦就想不管怎样哦要试它一下，可刚一开始就卡壳了，哦只能说，请上帝看在基督份上给一个可怜的家伙一次机会吧，让他过上三个月正正当当的日子，阿们。哦一边继续说一边反反复复想着这个问题——大约一小时后哦来到了第四街，这就是发生的情况，就是哦为啥现在到了这儿，哦在写完这封信前会把这个地方的情况告诉你的。哦往前走时听到了一种很大的杂声，看见一匹马正拉着马车猛冲过来，车里坐着两个孩子，哦就从人行道上抓起一只箱子盖跑到街中间去，等马冲过来时哦照准它的头拼命砸去——木板被砸成碎块，马突然减慢了一点速度，哦抓住缰绳把它的头往下拉，直到它停下——这时马的主人跑上来，没一会儿功夫他看见孩子们都是好好的，就和哦握手，给了哦五十元美钞，这时哦想到了自己曾祈求上帝保佑，吃惊极了，仍然握住缰绳，啥话也说不出——他明白出了什么事儿，就回到哦身边问，朋友，你啥事不愉快吗？这时哦才想到向他找份活干。哦让他把钞票拿回去，给哦个工作——他说，快跳过来吧，咱们谈谈这事儿，不过钱你留着——他问哦能不能照管马，哦说能，因为哦过去经常在马房周围游荡，还经常帮着洗马、赶马，他告诉哦他想找个人干那活儿，愿意每月给哦十六美元，还包吃住。你可以肯定哦马上就抓住了那个机会。那天页（夜）里哦在马房上的小屋里坐了很久，仔细想哦过去的生活，想刚发生的事情，并跪下来感谢上帝给了哦工作，帮助哦改邪归正，还为你祝福，因为是你鼓励哦这样生活的。第二天哦又那样做了一遍，去买了些新衣服和一本《圣经》，因为上帝保佑了哦，哦决心每天晚上和早晨读《圣经》，祈求上帝时刻关照哦。哦在那里干了大约一周后，布朗先生（那是他的名字）一天页（夜）里来到哦房间，看见哦在读《圣经》——他问哦是不是基督徒，哦说不是——他问哦怎么会读《圣经》而不看其它书和报纸——唔，查利，哦想哦最好开始就不要欺骗他，所以哦把在监狱里的事情和你的情况都对他说了，还说了哦几乎怎样放弃找工作，哦在祈求上帝时他怎样给了哦工作，哦唯一能报答上帝的只有读《圣经》，好好做人，哦求他给哦三个月的机会——他像个父亲一样和哦谈了好久，说哦可以留下来，这时哦有生以来从没感到那么高兴过，因为布朗先生一开始就对哦那么公正，哦再也不怕别人把帽子给哦倒转戴了（揭露过去的生活），不怕失掉工作了——第二天上午他把哦叫到他的藏书室里，又和哦好好谈了一番，建议哦每天都学点东西，他每页（夜）还会帮助哦一、两个小时，给了哦一本算术书、一本缀字课本、一本地理书和一本写作书，他每页（夜）都厅（听）哦读——每天早晨让哦到他房里去祈祷，让哦进了主日学校的一个圣经班，哦非常喜欢它，因为它帮助哦更懂《圣经》了。
瞧，查利，哦过了三个月正正当当的日子，那以后又过去两个月了，正像你说的，这是哦有生以来做过的最好的一件事，哦立即又开始了同样正当的生活，只是看在上帝份上帮助哦一辈子过正当的生活吧。查利——哦写这封信要告诉你，哦真的认为上帝饶恕了哦的罪恶，厅（听）见了你的祈祷，因为你告诉哦你会为哦祈祷的——哦智（知）道哦喜欢读他说的话，告诉他哦的一切烦恼，哦也智（知）道他帮助了哦，因为哦偷的机会很多，但哦并没有像过去那样想去偷。现在哦更高兴去教堂而不是剧院了，而过去却不是这样——一些牧师和其他人常和哦谈心，一个月前他们还希望哦加入教会，但是哦没同意，现在是不行的，哦的感情也许还有不对的地方，哦等一些时间再说。但是现在哦感到上帝已在召唤哦，哦会在7月的第一个礼拜日加入教会的——亲爱的朋友，哦希望哦能把心里想的都向你写出来，但是哦还不论（能）——你智（知）道哦在监狱里才学习看书写字的，哦的文化还不高，还不论（能）把哦说的都写出来。哦智（知）道哦这封信里有不少拼写错误和其它错误，不过哦智（知）道你会原谅的，因为你智（知）道哦在一个穷人家长大，后来又跑出了家门，哦从不智（知）父亲和母亲是谁，也不智（知）自己的名字。哦希望你不要生哦的气，不过哦有权离（利）取这个或那个名字，所以哦就取了你的名字，因为哦智（知）道你出来就不会用这个名字了，并且你是哦在世上想得最多的人。所以哦希望你别恼火——哦一切都很好，每月在银行存十美元，最先的那五十美元也存了二十五美元——如果你哪时需要我的一些钱或全部的钱，说一声就是了。哦真希望你现在就让哦给你寄一些来。哦希望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过节的时候好给你寄些卡克（食物）来。这种天气从哦这里寄来会坏的，但不管怎样下次感恩节哦会给你寄一箱来——下周布朗先生就要让哦进他的仓库做杂务工了，并且哦熟悉一些时还会提升哦——他有一个很大的粮仓，搞批发——哦忘记告诉你教会学校和主日学校的课程——这课是在礼拜天下午，有两个礼拜天下午哦出去结识了七个基兹（小男孩），并让他们也进了学校。有两个和哦智（知）道的一样多，哦就让他们进了一个可以学到一些东西的班里。哦自己懂的东西都不多，但是那些小子们连字都认不到一个，所以哦和他们也处得很好。每个礼拜天上课前半小时哦都跟在他们身后，好弄确实他们是进了学校，哦还让四个姑娘也进了学校。告诉麦克和哈里哦的情况，如果他们出狱后愿意到哦这儿来，哦会马上帮他们找到工作的。哦希望你原谅哦写这么长的信，并且尽是错误，哦想见到你，因为哦写不如哦说的好——哦希望这暖和的气候对你的肺有好处——哦真担心你出血时会死的——代哦问候所有的朋友们，告诉他们哦的情况——哦生活得很好，这儿每个人待哦都非常非常好——布朗先生不久会给你写信——哦希望有一天你会写信给哦。你最真诚的朋友C——W——就是你智（知）道的杰克·亨特。
我把布朗先生的名片寄给你。把哦的信寄给他看吧。
圣路易斯，1872.6.9
这才是真正的雄辩，无可抗拒的雄辩，它没有任何做作或修饰。我很难被任何文字这么深深地感动过。读信的人中途不时停下来，声音微弱而嘶哑。然而他已经努力使自己的感情坚强起来了，因为在大胆当着别人的面读信之前，他已私下先读过好几遍。他现在是利用我，看他是不是有希望在祷告会上读这封信而又能很好地控制感情。结果是没有希望的。然而他还是决心去冒险，他也这样做了。他的感情一直控制得很好，可是听众早已泣不成声，直到信读完。
这封信的内容传遍了全城。教会一位牧师来借走信的底稿，在某个礼拜天对一千二百人讲道时大胆地读完了它，使所有的人都听得泪眼汪汪的。然后我的朋友在讲道时也用到这封信，礼拜日上午当着公众的面把它读了，并且又获成功。整个教堂里的人都齐声哭了。
我朋友去了北边英国邻居的渔场度暑假，并随时准备着这样的讲道，因为他也许偶然会需要讲道。有一天人们真的请他去讲道了。那座小小的教堂挤满了人，其中有已故J.G.霍兰博士，已故《纽约时报》的西摩先生，慈善家、禁酒倡导者、我想还是缅因州的参议员的佩奇先生。这封非同寻常的信像往常一样发挥了它的效力，所有的人都感动了，所有的人都哭泣了。泪水源源不断地流下霍兰博士的面颊，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同样如此。这封信使佩奇先生激动万分，他说他要到那所监狱去，同那位给了一个不幸者以鼓励、从而使他写出这样一封非常可贵的信的人谈一谈，不然他是不得安心的。
哎呀，这个让人遗憾的佩奇！——还有另一个人。只要他们去过耶利哥[35]的话，这封信就会响彻全世界，使所有国家所有人在以后的一千年里都为之感动，谁也不会发现它是一篇最该死、最无耻、最巧妙的骗人东西，被编造来愚弄那些信以为真的可怜人！
这封信纯粹是一个骗局，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总的说来，在各种骗局中它都是无可比拟的。它编造得那样完美，那样圆满、相称、完整和出色！
读者这时已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我们却是在事情过了好长时间后才知道的。我朋友从林地回来了，他和其他牧师、非专业传教士开始又一次用他们的眼泪和上述听众的眼泪打动了听众。我极力恳求允许把此信在杂志上发表，向人们讲述它那些成功的、催人泪下的故事。有不少人得到这封信的复制件，它被允许抄写流传，但就是不允许印出来。复制件被寄到了三明治岛和其它遥远地方。
有一天查尔斯·达德利·沃纳在教堂里听见读这封破旧的信，听到人们为它哭泣。过了一会儿他来到门口，从背后向牧师提出一个冷冰冰的问题：
“你知道那封信是真的吗？”
这可是提出的第一个疑问，但它令人恶心，正如人们对一个人的偶像初次提出怀疑总会引起的结果那样。紧接着牧师反问道：
“唉——你怎么又会怀疑它不是真的呢？”
“我倒不知道什么，只是对一个愚昧无知并且毫无经验的人来说，这封信写得太利索、简练、流畅和优美了。我觉得它出自一个受过教育的人之手。”
精通文学的人发现了文字上的巧妙布局。假如你现在看看这封信，你自己也会发现的——字里行间都很明显。
牧师马上离开，内心萌发了怀疑的念头。他给一位牧师去了一封信（这位牧师就住在威廉斯被监禁和改造的城里），向他问明情况，另外还问了是否允许文学界的某个人（指我而言）印发这封信，讲述其经历。他不久收到了回信：
牧师——：
亲爱的朋友，关于那封“罪犯的信”，其真实性绝对无可怀疑。收信人“威廉斯”就关押在本城的监狱里，他自称已得到改造，并且监狱牧师先生对于这种变化的真实性也深信不疑——这种信任不亚于人们在任何此种情况下的信任。
信被送到了我们的一位女士手中，她是一所主日学校的教师——要么是威廉斯自己寄去的，要么是那位监狱牧师寄去的。她为把信如此公开非常恼火，唯恐会显得失信，或者伤害威廉斯。至于把信拿去发表的事，我绝对不同意。不过，如果把名字和地点都省去，特别是如果寄到国外发表的话，我想你可以负责去办。
这是一封写得非常好的信，没有任何一个基督天才写得这么好过，更不用说非圣洁的人了。信体现了上帝对于一个人心灵的感化，尤其是这个非常堕落而邪恶的人。它证实了它的由来，责备我们对于它的力量——对付任何形式的邪恶——缺乏信心。
有人说圣路易斯的“布朗先生”是哈特福德的人。你们从哈特福德派来的所有人对他们的耶稣都很好吗？
又及——威廉斯仍然被关押在州监狱里，长期服刑——我想是九年刑期吧。他生过病，受到肺结核的威胁，不过最近我没了解他的情况。我说到的那个女士与他通信，我想，她一定会照顾他的。
信写出几天后就收到了——人们对威廉斯先生的信任再一次上升。沃纳先生可鄙的怀疑被冷冷地抛进坟墓，它显然只属于那个地方。不管怎样，那怀疑仅仅是以内证[36]为根据的。当进行内证的时候，双方有很大自由性，这一点从另一个内证就可以证明——这便是写上面那封信的人所发现的：“这是一封写得非常好的信，没有任何一个基督天才写得这么好过，更不用说非圣洁的人了。”
现在允许我印发这封信了——只要删去人名和地名，并且在国外发表我的记叙文章。于是我选择了一家澳大利亚的杂志作为媒介，因为它远离我们国家；然后我着手写文章。牧师们又开始让水泵运转起来，而操作把手的就是那封信。
但与此同时佩奇教友可就一直坐卧不安了。他没去看过那所监狱，不过已把那封卓越不凡的信复制了一份给监狱牧师寄去，显然还附带询问了一些情况。他收到一封回信，时间是在收到另一个教友那封消除疑虑的信四天以后，我的文章还没写完这封信就传到了我手里。原稿就在我面前，让我把它附在后面吧。它具备了很好的内证，并且所说的话也非常可靠。
亲爱的佩奇教友：
很高兴你附寄来这封不同寻常的信。其真实性恐难确立。它系写给本监狱某犯人，而我们并未收到过这样的信。所有来信都要先经监狱官员仔细审阅后才送到犯人手里，因此任何这样的信都不会忘记。再说，查尔斯·威廉斯并非基督徒，而是一个放荡、狡诈的浪子，其父是一位福音传道师。他用的是假名。我很高兴认识你。目前我正准备一个关于从监狱里看生活的演讲，希望也能在你的地区作同样的演讲。
州监狱，牧师办公室，1873.7.11
这个小小的戏剧性事件就这样结束了。我那篇可怜的文章也付之一炬：因为尽管文章内容比先前充实得多，丰富得多，我身边所有的人都一致坚持，游戏闹到这一步，这种局面就不要再闹下去了，虽然他们以前渴望把信发表。他们说，“等一等吧——伤口刚才留下呢。”那封远近闻名的信的复制件，除我的外全都突然消失，从那时起，各教堂再一次像过去一样干渴起来。一般说来，这个城的人曾一度是笑嘻嘻的，但里面也有些地方的人并不是笑嘻嘻的，在这里谁要是提到过去那个罪犯的信可就危险了。
这里解释一下。“杰克·亨特”，即那个自称的写信人是虚构的。夜盗威廉斯——哈佛大学毕业生，一位牧师的儿子——自己给自己写了一封信，他偷偷带出监狱，送到了曾经在他改造中支持过他、鼓励过他的人手里——他知道有两件事可能会发生：人们要么不会对信的真实性产生怀疑或进行调查，要么会注意到信的核心之处，那样就会产生可贵的作用——这个作用无疑就是掀起一场让威廉斯先生赦免出狱的运动。
信的“核心”安排得如此巧妙，如此随意，就放在信尾，没有过多说明，但任何一个水平一般的读者都会认为它就是信的实质和核心——如果他稍微注意一点的话。“核心”如下：
哦希望这暖和的气候对你的肺有好处——哦真担心你出血时会死的——代哦问候……
就这么几句——事情一点就过——不作任何详细说明。然而它就是专门写给思想敏捷的人看的，它就是为了感动好心肠的人，让他们极力去解放一位思想已被改造和净化的可怜人——因为他正落入致命的肺结核病魔之中。
九年前我第一次读到这封信时，就感到它是我遇到的最不寻常的一封信。它使我对圣路易斯的布朗先生很感兴趣，以致我说假如我还去参观那个城市，我会找到那位杰出的人，吻他的衣服边——如果他衣服是新的。瞧，我又去参观了圣路易斯，但没去找布朗先生。因为，哎呀！很早以前经过调查就已证实，那个仁慈的布朗也像“杰克·亨特”一样，并无其人，完全是那个天才的无赖威廉斯杜撰出来的——一个夜盗，哈佛大学毕业生，牧师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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