榔头日记-第七十三章 底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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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行各业,各家各院,都应该有严格的行为规范和准则,而我认为最难立规范准则的事情,是做人。

    眼前这个年轻时髦的女孩,正一脸惊异的望着我们,她轻声笑着说:周哥,这些都是你朋友呀,他们也是来……

    周立新笑着打断她:对的,也是来看看我收养的那些流浪狗的。

    段无情颇有深意的说道:我还以为是你的女朋友回来了。

    周立新哈哈大笑:人家小姑娘,怎么会看上咱这大老粗呀,而且你看我这环境,是不会有女朋友的,我可是标准的单身狗。

    女孩也就20岁出头,肤色白皙,画着淡妆,长得还算漂亮,她看了我们几人一眼,笑道:那就先不打扰周哥了,我改天再来。

    我说:你们该聊就聊,我们出去看看狗,不耽误你们事。

    我们几人回到院子里,这几条狗仍旧是缩在笼子角落里警惕地盯着我们,嘴里发出“呜呜”的警示音。袁清尘说:这哥们真够邋遢?就任由它们这么脏么?天也快热了,这样很容易得病的。我以前邻居也有个喜欢狗的,他在路上碰到没有生活能力的流浪猫狗的,也会先带回去收养,但他回去后都会想方设法给它们洗澡,一是防止它们得病,二是保持一个好的卫生环境。

    段无情蹲下身子说:不光这个,你看看这些小盘旁边的食物渣子,吃的都是长了绿毛的面煎饼。

    我靠近一看,小盘里虽然已经空空如也,但周围还是残留了不少煎饼碎屑,上面发霉情况很严重。段无情接着说:在农村里,确实也有把发霉的面食给家畜吃的,只是现在比较少了,尤其是年轻人,那些宠物狗伙食比咱的都好,记得上次那个养一堆狗的年轻教授吧,叫啥来着?

    大灯提示说:叶城。

    段无情说:对,就那孙子,他给狗除了吃肉就是狗粮,你们没闻那狗粮,啧啧,那味道比我妈做的红烧肉都香,要不是尊严控制着我的身体,我真想往裤兜里塞一把回去尝尝。

    燕未寒说:没法比,叶城是开大奔的土豪,他每天喂狗吃两顿红烧肉都不稀奇,谁能跟他比?我认为行善不能分档次,无论吃的是什么,他们的初衷和目的都是相同的。

    我们几个探讨伙食问题的时候,屋门作响,那个女孩又走了出来,她没跟我们打招呼,直接往外走去,我拿出手机冲萧慕白晃了晃,使了个眼色,萧慕白冷漠的看了我一眼,一脸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周立新随后走了出来,冲我笑道:兄弟,你放心,我只要找到合适的地方,立刻就搬走。

    我说:好,那我们回去跟房东商量下好了,毕竟你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对吧?

    周立新笑笑:就是,就是的,毕竟它们太可怜了,那就麻烦几位兄弟帮忙了。

    离开周立新家到了车上,大灯才张口:从博大精深的中医学上分析,周立新一看就是严重的肾气不足,我家杨溪说过,一个人肾气足不足,看他腿就知道,那种总是不自主的抖腿的人是没跑了,而且他也就刚三十岁的年纪,但头发却很稀疏了,身体消瘦,面色苍白,我刚才观察他的手指了,基本没啥月牙,说明这个人身体贮存能量的能力很差了,综合这些方面来看,这大哥是铁定的肾气不足了。

    段无情不屑的一笑:听你这一大堆理论不够麻烦的,这还用说么?没看他里面茶几下面有个快递盒子,装的全是安全套么?还是特别廉价那种。

    大灯皱眉道:你不要认为自己这个无情大师是正宗的,那是幻觉,不要满嘴跑挖掘机,他已经说自己是单身了,而且看他屋子里的物品,也确实不像有女人的样子,既然没有女朋友,他买那么多橡胶制品做什么?吹球玩吗?

    段无情说:好,司马老师,那你不也说他肾气不足了么,还有啥事才会导致这种情况?

    老袁说:看动物世界。

    段无情白他一眼:老袁你口味是越来越刁钻了。

    大灯说:肾气不足,也不一定非要通过两性关系,很多人都是通过勤劳的双手来释放无处安放的青春,这点,无情大师你应该很有经验才对。

    段无情老脸一红:哥早就戒了,能不能别揭短?再这样我可跟你好好论论了。

    我连忙伸手:打住,别吵吵,老段,那个快递我也注意了,虽然快递开了个口了,又没露出文字来,你怎么就能看出是套?

    段无情说:我别的本事没有,这些情趣用品只要是能在我三米内,我就能感觉到那股骚意盎然的气场,我这么说你可能觉着是我吹牛逼,那我就直白一点吧,我当年没事干的时候就天天在网上研究这些东西,所以我对这类产品的熟识度,不亚于老袁对锁具的专业认知水平。

    老袁一撇嘴:你是有特么多变态,才会天天研究那些歪门东西。

    段无情说:有本事你别用,哥那是为人类进化事业做调研,懂吗?

    我正要掏出交规来让他们伏法,突然接到了暖玉的电话,她告诉我说那辆吉普车的信息已经查过了,车主是一个叫叶凡涛的人,暖玉又通过他的身份信息去查了下,发现他并没有像那个老人说的已经去世,而是正在服刑,他在2010年因为故意杀人罪而被判处死缓,后又被改为无期徒刑,后半辈子基本就要在牢房里度过了。

    儿子服刑,老人却说他儿子已经死了,是羞于承认有一个杀人犯儿子,还是故意对我们隐瞒什么?

    这时我们已经到了老人家门口,这没多会儿的功夫,那道大门却已经上了锁,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下车后通过门缝往里看,那辆吉普车也已经不在院内。

    我指着门锁对着仍旧在拌嘴的几个人说:行了,回去你们拿刀讨论都没人管,现在赶紧过来开个锁。

    老袁看我神情严肃,连忙上前开锁,甭管是谁家院门,老袁都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我们很快进入到了院子里,果然,不仅仅是吉普车,就连院子里之前的衣物和洗漱用品都已经消失不见。屋门没有上锁,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和杂物,根本不像是一个长期居住的住户。我们在房间里也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但就在我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垃圾桶里的一件物事让我停住了脚步,我走上前去拿了出来。

    段无情愣道:榔头,你偷人家红裤头干啥?

    我说:你该去配副显微镜了,帽子和内裤都分不清。果然,那小红帽是来过这的。

    段无情道:你是说那个救下你那个家伙?自称啥来着,寒月?

    我点点头:对,这小红帽错不了,烧成大灰狼我都能认出来。

    段无情道:那咱赶紧追啊。

    我摇摇头:又不是没跟他们交手过,以他们那反应,开飞机都追不上了,更何况阿春经不起折腾了,回去吧,别忘了锁上门。

    我们正要走出院子的时候,老袁已经关过来一扇门,之前我们都是直接走进来,没注意到门后,这下看到了那扇门后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天”字,我连忙翻过来另外一扇门,是一个“道”字。

    天道——替天行其道。这让我想起了寒月给我发过的那条短信:人间遍污浊,烈阳当肃清。若有妖魔现,替天行其道。

    我在回去的路上拿手机搜索了一下那个叫叶凡涛的杀人案,网上果然有一些报道,令我惊讶的是叶凡涛竟然是个国家公务人员,是以前招商局的局长,在2010年3月的一天,有邻居闻到楼道里有巨大的煤气味,便四处寻找气源,最终发现是他们4楼的叶凡涛家传来的,敲门无应后,楼下的邻居叫来了保安砸开了门关上了煤气后,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卧室里叶凡涛的老婆于芬惨被割喉,一丝不挂的躺在血泊里,已经没有了呼吸。房间里还发现了打开阀门的煤气罐和因为灯芯过细而熄灭的蜡烛,警方认为是嫌疑人想伪造现场所做,只是没料到蜡烛熄灭。其邻居说那天早晨听到过他们两口子因为琐事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后来警方根据现场遗留的凶器而断定凶手是死者的丈夫叶凡涛。因为叶凡涛是藏刀痴迷者,喜欢收藏藏刀,而现场遗留的带血的凶器就是一把藏刀,上面的指纹经过比对,正是叶凡涛的。按理说人证物证均在,叶凡涛认罪伏法就是了,谁知叶凡涛在入狱后一直在提出上诉,至于上诉的具体原因,成为了一个谜团,网上没有报道,但奇怪的是两年后,法院居然接受了叶凡涛的上诉,不过只是将死缓改判为无期徒刑,后续就再也没有报道了。

    这个案子从表面上来看确实太过简单了,不过仔细分析来看,一个从农村里打拼出来的高材生,一个前途无量的招商局局长,一个朋友口中特别理性的成年人,为什么会因琐事而杀人,究竟是因什么事?

    我又深入搜索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一张叶凡涛和其父亲的照片,虽然略有改变,但我还是一眼能看出那就是我们见过的那个老人。叶凡涛籍贯就在我们赶过去的那个乐平庄,而叶家在村里是大户,有百分之六十的户主都姓叶。

    将叶凡涛的事了解了个大概,阿春也赶回了队里,到了办公室后,我们每人先灌了几杯水。刚坐下休息了下,萧慕白的手机嗡嗡响起,他看了一眼后耷拉着眼皮将手机扔给了我:任务完成。

    我称赞道:这些小女孩果然都逃不过武圣的魔爪。

    在周立新家里的那女孩要走的时候,我给萧慕白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把女孩的联系方式要过来,长久以来的默契让他心领神会,基本没有姑娘能免疫武圣的盛世美颜。萧慕白给他留下号码后的一个小时内,那个女孩就发来了短信并且加上了萧慕白的微信。

    我将手机递给赵随风:快,立刻通过她的手机号和微信号查找一下,看看网上有没有相关的信息。

    赵随风查了一会,告诉我:咦?现在收养流浪猫狗的那么多了吗?这姑娘用这个手机号在网上发布过几条收养流浪猫的消息,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我刚才搜她微信的网名倒是找出了点东西。

    我凑到电脑前,是一个灰色系的界面,赵随风继续说:这是个小直播平台,你们来看看这个主播的头像是不是那个女孩?

    我说:是,不过这头像是豪华版的,你看这脸型都快修成范冰冰了。

    赵随风说:大哥,这年头有两件事不能信,知道是啥吗?一是女人的头像,二是男人的誓言。

    我说:不成立,我发誓会娶暖玉就一定会娶的。那她现在没直播么,她是播什么类型的?

    赵随风说:她的房间名字叫“我会爱死这些小猫咪哦”,应该是播宠物的吧,看着是在播状态,不过他们这平台是会员制的,不是会员不能看,而且会员也不是单单花钱就能给的,必须要是会员邀请,没有邀请码是进不去的。

    我说:一个普普通通的播宠物的主播,有必要在这种会员制度严格的平台直播么?要怎么才能看?别怕花钱,我给你报销。

    赵随风说:拉倒吧,你比我还穷。而且咱看这种直播还用花钱?那不是打我的脸吗?

    我说:那你废什么话,想办法进去啊。

    赵随风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我得告诉你们这项工程的难度,这样你们才能认识到我的水平、地位和重要性。

    这句话让我们听的一愣,我掏出镇妖瓶来闻了几口汽油后淡淡的说:如果你不想被我拿这个小东西一把火烧了的话,你就麻利的把该干的事都干利索。

    赵随风一缩脖子,连忙开始操作起电脑来,我也借机用另外一台电脑去全面查找一些叶凡涛的资料,如果寒月和叶凡涛的父亲有所关系的话,那么这个案子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或许会帮到我,但网上的信息有限,我再也找不到对我有用的资料。

    我给暖玉打了个电话,希望她能在内部帮着查一下叶凡涛案,但她没接电话,估计是在出警或者开会,我便给她发了条短信:帮着查一下那个叶凡涛的杀人案资料,有巨大用途,想你的榔。

    过了会暖玉回过来电话,说她们刚才在上课,关于刑侦的,是高冷来授课,他要求大家把手机都开静音放到讲台上,所以没接起电话。我在电话里除了表达了我浓烈的爱意之外,也将叶凡涛的事情简单对她说了下,正当我交代完正事,想要跟暖玉温存片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如遭雷劈般的“卧槽”。

    我回过头,看到赵随风身子已经后撤了一米开外,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由于愤怒而瞪得极大,他的嘴唇和伸出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着。

    咋地了,让鬼附体了?

    我们好奇的凑了过去,映入眼帘的那丧失做人底线的一幕让我后悔之前在周立新家里的时候,为什么没拿板砖狠狠的砸烂那个女孩的漂亮脸蛋——屏幕上,那个长相清纯的年轻女孩,正在用自己的高跟鞋用力的跺向一只失去了四只爪子,满身是血,正在拼命挣扎往前爬的小奶猫,一下,两下,三下,伴随着一阵阵的血肉模糊,小奶猫失去了声音,那女孩笑出了声,底下的评论里,刷出了一句又一句的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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