榔头日记-第六十一 大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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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佟明这类用前列腺指导人生的精虫人,应该有相关政策来进行惩罚,倒也不用判个十年八年的,有点太重了。阉了就好。

    我在脑中对三人进行分析:李珺以前是一个校园暴力的受害者,付小柔常年遭受家庭暴力,陈天琪则是被职场性骚扰所困。如果三个人有交集点的话,那就是这三人都是各种暴力的受虐者,是弱势群体。她们被不同程度和类型的暴力所欺压,身单力薄,而且周围也没有能为他们出气、帮他们解围的人。

    虽然找到了交集点,但这代表什么?嫌疑人为何要绑了三个受虐者?她们三人究竟有没有遇害?

    在回去的路上,带着这些问题,我闻了一路的汽油,本希望这种沁人灵魂的味道可以给我一些启发,但一不留神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一睁眼看到床前坐了一圈人,表情沉重。我伸了个懒腰,对他们说:你们这是探监呢,还是守灵呢?

    他们六人也不说话,赵随风和燕未寒偷偷往门口瞥,我搭眼望去,暖玉正在门口打电话。我问:是不是暖玉想对我求婚?让你们替她稳定军心?

    大灯道:榔头你一觉千年,像是睡傻了。

    赵随风说:我榔头哥可能做梦被人砍了。

    萧慕白说:不可能,有我武圣护体,妖魔鬼怪休想近身,门儿都没有。

    燕未寒说:哥,我们可能没法继续干协警了。

    我被燕未寒这一杠子插的有点懵,我说:未寒,你队形都乱了。

    燕未寒说:你难道认为大家都是坐这里是瞻仰你的睡姿的吗?你看看这个,哥。

    我从燕未寒手里接过一张报纸,是本地的《无柳日报》,头版头条的标题是“三院无良医师爆惊人内幕,七名协警竟都是精神病人。”不难看出,这是二踢脚的报复,他受贿的证据被我交给了刘强,估计这会儿他已经被停职调查了,气急败坏的二踢脚,必然要反撕我一口,而我们唯一的伤口就是那段经历。在标题后续的洋洋洒洒的文字里,将我们七人住院期间的病情病因都描述的一清二楚,真像了解自己亲爹一样。

    我将报纸放下,扭头找出汽油瓶又闻了一小会儿,说:照这么看来,咱们给张所长惹麻烦了。

    这时候暖玉打完了电话,走了进来,看到我手里的报纸,她愁容满面的走过来对我说:榔头,这次是有大麻烦了,刚跟同事通完电话,张所长因为这事被市局给通报批评了。

    赵随风对暖玉道:姐,你们没跟上面领导汇报下我们的工作和成绩吗?我们可是有功的啊。

    暖玉无奈道:当初张所长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才没有将你们露面太深,结果没想到还是被人曝光了。上级认为你们有一定的社会危害性,要从严处理……哎,这个吴相忘,就是被你去三院揪出来的那个受贿的么?这是要鱼死网破啊。

    我说:对,是他,不过他再怎么发疯,也是捅不破天网的。

    暖玉说:榔头,这次恐怕真的有麻烦了。

    我看了大家一眼,对暖玉说:我们是不是要脱下这身制服了?

    暖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有雷一起扛,我想好了,我要把这一年来你们破案的详情写一份报告递交上去,我就不信了,这么一群有才有能的正义之士难道就不能被社会所接纳吗?

    我摆摆手:这种敏感时刻,你报上去是自讨苦吃,算了,不用这样,我们再寻出路就是。

    暖玉道:你们的本事我都知道,我得跟领导解释清楚。

    我说:给国家添堵的事,我们就不要去做了,大家不要做无畏的牺牲,没有意义。

    说完,我让大家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暖玉看到我们安安静静收拾东西的样子,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出来。我走过去拍拍她肩膀:多大点事,不要哭,容易变丑。

    暖玉突然一下子伏在我怀里哭起来,哭了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她擦了擦泪水,哽咽道:榔头,我知道你们有多努力,有多想证明自己,这种时刻我却无能为力……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暖玉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其实也很难过,榔头,我感觉特对不起你……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暖玉眼泪终于打住:榔头……榔头你怎么不说话了,这可不像你呀。

    我睁开了眼,缓缓道:暖玉,自5岁那年我背你回家后,这是我们近20年来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真软。

    暖玉怔了怔,瞬间红光满面的推开了我:榔头你……臭流氓,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什么时候都不能阻止我表达铺天盖地的爱。

    说完这话,我看到那几人都是一哆嗦,看我的目光里慢慢的都是尊敬。

    我正待要去收拾东西,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是清风社区的主任,我只记得他姓李。李主任进门走过来同我握手,说:小同志,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张所长也打过电话来了,要求社区配合行动。

    我点点头:放心好了,李主任,我们两小时内搬离,连个鞋垫儿都不会留下的。

    李主任笑了笑:那就可能要麻烦你们了。

    虽然我知道张所长被上级通报批评了,但我们好歹也是有功之臣,现在听到是他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尽快离开,心中还是有点不痛快,有种被卸磨杀驴的感觉。

    李主任继续说:这两间屋呢,是已经在派出所备案的警务室,你们恐怕是没法继续待了,但张所长特意嘱咐我了,让我一定在社区内给你们找一个更好的地方,供你们居住使用。

    我看了暖玉一眼,她也一脸茫然。

    李主任指了指外面西侧不远处的一排平房,对我说:那里以前是咱村里的活动中心,四间屋加起来接近200平米,里面配套设施很齐全,后来咱社区大楼建好之后,就重新建了活动中心,那边原本是准备年初改成社区卫生室的,但由于跟市里的最新规划不合拍,就暂时搁置在那了。我一会来找几个人搭把手,让大家帮你们把东西搬过去。

    幸福来得有点猛,张所长是个好同志。

    我又握了下李主任的手:真的,非常感谢。

    李主任笑道:几位在清风社区的这一年,大事小情的给大家帮了很多忙,老百姓们都记你们的好,现在报纸上的新闻虽然传遍了,但咱们社区里的人都嗷嗷的骂起了报社记者和那个曝光的什么医生,有几个受过你们帮助的老大妈给我们打电话,非要我们开车带她们去派出所,她们要出面证明你们是为老百姓尽心尽意服务的好同志。

    这一瞬间,我觉着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看向他们六人时,我看到他们每个人都挺直了胸脯,个头儿都高了一段。

    就在李主任带人帮我们搬好家之后,外面突然走进来几个拎着大包小包的大妈大爷,这里面有我们帮着协调母女关系的大妈,也有帮着解决邻里矛盾问题的大爷……他们不用分说的将那些吃喝穿用的生活用品放在屋里摆好,又开始拿起扫把帮着我们打扫卫生,整理房间。

    一个微胖的大妈对我们说:亏了你们没走,就这事,要是派出所把你们赶走咯,我们就堵他们门去,让他们车都出不去。多好的孩子呀,平时给大伙儿帮起忙来就像是自家孩子一样,怎么会像报纸上那个缺德医生说的那样?孩子们,大伙儿希望你们可以留下,你们不许走,知道不?当初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们家里那点破事儿不定闹成什么样呢?小段当时跑了好几趟,连口水都不喝,我们才能有今天的安生日子。

    段无情笑笑:大姨,应该的,这种小事不用记。

    另一个大爷接口道:小伙子,你们不用谦虚。我那个劳务合同和社保的事你们还记得吧,唉,我找了好几个地方都解决不了,最后还是小武同志帮着跑了好几天才给我办妥,要不是他,我的退休金都下不来呢。

    我一愣:小武?咱们这有姓武的么。

    那大爷走到萧慕白跟前说:怎么没有,就是这个小伙子啊。

    我估计有一天,萧慕白真敢去把户口本上的名字改成武圣。

    后来大家又念叨了一会我们所帮过的事儿,有的我们已经忘记了,显得有点尴尬,毕竟这种事做的太多了。

    大妈大爷们走后,我们望着整洁如新,井井有序的房间,心里像吃了蜜蜂一样甜。

    温暖,大概就是能看见人心里最柔软的那部分的时候,心中所拥有的感动。也是你的付出在某一天得到一丝回报时候的满足。

    这一天经历了比电影情节还跌宕起伏的剧情,但让我们更坚定了要继续为人民服务、将正义播撒人间的决心。然而老天似乎嫌这剧情太过平淡,在晚上我们整理完东西买了饭菜回来吃饭的时候,又给我们加了剧本。

    当时我们刚把塑料袋打开,准备边吃边讨论未来的去向,大家各自找好了自己最威武的吃相和姿势,正当我们张嘴之际,突然屋门被人猛地推开,一股三月的冷风夹杂着丝丝香气冲了进来。

    我认得那个味道,是李小炮。那一夜,我唯独记住了这个味道。

    门口的李小炮穿着粉色上衣,瘦腿牛仔裤,脚上蹬着双粉色布鞋,拖了个粉色的行李箱,依旧是熟悉的丸子头加太阳花头饰,她带着笑意,就那么歪着脑袋看着我们。

    大灯率先放下筷子,其他人陆续放下,齐齐注视李小炮,我坚持将那颗花生米塞进嘴里后,大家已经像是迎财神一样迎了上去,许久没见,大家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护士都十分想念。除了萧慕白悄悄藏到了沙发后面,其他人都对李小炮嘘寒问暖起来。

    小炮,多日不见,甚为想念,老祖宗说过,有缘千里来相会,果然我们是有缘的。

    小炮姐,我临走前想送你一套不锈钢扳手的,没有机会,这次好了,你一定要带着。

    小炮,你好,你再也不用看到那个一把辛酸泪的男人了,现在叫我吴秀波。

    小炮姐,你为什么左手不再拖一个行李箱呢?那样会更完美。

    欢迎小炮,不过我不能跟你多说了,这马上7点新闻联播了,你段哥现在只主持这一个节目了。

    我等大家问候完毕了,才站起身对她说:小炮,我猜你是来给大家送温暖的,说吧,箱子里是不是装满好吃的了。

    李小炮嘿嘿一笑,将行李箱放到一旁,说:要啥自行车呀,以后我就是你们队伍中的一员了。

    我们听到这话都是一愣,我问:你想嫁给谁?

    李小炮看到大家愣怔怔的样子,索性也不说话了,直接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递给我看,上面拍的是一张表,表格上方正中央是五个大字:离职申请书。

    我眼睛蹿起:你玩真的?

    李小炮似笑非笑:你看呢?

    我:如果今天不是愚人节的话,那你脑袋可能是被八头驴给集火踢了。

    李小炮:真的。

    我:为什么?

    李小炮:想与正义为伴。

    我:值吗?

    李小炮:我的行动已经回答了。

    我:可现在二踢脚将我们曝光了,我们连协警都做不成。

    李小炮:我知道。路有很多条,不是吗?尤其是通往正义的路。

    我:看来你是认真的了。你可要知道,我们七个不是小矮人,你也不是白雪公主。你一个姑娘和我们七个男人混在一起,不怕出事吗?

    李小炮:咱俩那天晚上都……

    我:好,同意接收。

    大灯说:榔头,你让小炮把话说完啊,那天晚上你们怎么了?

    李小炮:噢,那天晚上我们孤男寡女下了一夜的象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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