榔头日记-第三十一章 黑夜之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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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勇那二人对偷盗一事供认不讳,但由于身份特殊,本地暂无关押重型传染性疾病的监室,只得同以往一样,进行思想教育后放了。当然,思想教育这么严肃的功课还是由我进行的,那几天里,我让谢勇把另外几个艾滋病人也都请到了警务室,让大灯抱着弟子规三字经着重对他们讲解了人性的魅力,他们也没听人给说过这些,听的是津津有味,后来几人走的时候,大灯恋恋不舍的拉着人家手,差点拜了把子。

    大灯对认真倾听他讲课的人,没有丝毫抵抗力,即便那几人都是艾滋病人。自从大灯简直做国学教师以来,整个人被浇筑了一道圣光,见谁都想进行一番深入到骨子里的教育——现在我们几人都不主动招他了,不然他粘上你就是一顿烈火滔天。

    谢勇他们所偷盗之物虽然原路送回,可惜已没人敢用,不仅如此,江雨晴的饭馆也因此事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社区内疯传几个艾滋病人在饭馆内自己炒菜做饭喝酒潇洒度过了一个多小时的事情,艾滋病人在里面自己做饭吃饭,自己喝酒,还不知道做了什么想祸害人的事——人言可畏,有边没边的先说一通再谈论真假。

    作为一个性感迷人的寡妇,江雨晴的饭馆一直饱受广大单身汉的青睐,但这个事情发生之后,即便是江雨晴请保洁公司重新彻底清理打扫了一遍,又将碗筷厨具全部换了新的,依旧没有人敢去。毕竟想想有艾滋病人可能坐在这里吃过饭,外面又有那么多饭馆可选择——我TM傻?在你这里吃。

    得到了江雨晴的求救后,结合谢勇几人的处境,我们决定要在全区内进行如何正确防范艾滋病的宣传,但前几天我们刚向派出所申请了“杜绝校园暴力”的宣传费用,此番再这么去申请费用的话,显得我们业务有些太紧凑了,恐怕会引起怀疑。

    于是,我们自费了这次针对“正确防范艾滋病”的宣传,花了接近一千元钱,近乎一个人的工资,不过如果能教会大家真正的防范知识,那便是值的。为了配合宣传,我又特定加印了二百份《新交规》,在努力宣传防范艾滋病的同时,又加入了红绿灯最无私的爱——这种大型公益活动简直高尚到发指。

    这次的宣传活动,段无情有很好的发挥了他那央视主持人的巨大潜质,腰盘音响,口带话筒,口齿清晰,感情真挚,其口活之犀利,让社区内的大姐大妈们无不为之动容。原本就是他一直处理街坊邻里那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所以他在社区内人缘口碑也是最好的,走在路上,段无情时常被大妈们亲切的称呼着“小段同志来来来”,随后递上一根刚洗的黄瓜或者西红柿,聊上几句她家儿媳妇最近有没有改善的闲话。

    有了政府做后盾,在我们的大力斡旋下,保险公司开始对那几名艾滋病人进行电话营销业务的培训,那几人也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学习起来认真努力。暖玉还去了本地的防疫站,将他们的情况做了备案,以方便让防疫站能够更有效及时的给他们提供免费的阻断药物。

    好不容易安顿好了艾滋病战队,我们几人也算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精神紧张了好几天——找了个空闲的下午,我们从江雨晴的饭店里聚了一下,我们是想通过实践来证明,这家饭店现在很安全,大家想去看女老板的就去。

    在我们那几天的大力宣传下,江雨晴的饭店也有了一定起色,一众单身汉纷纷再次回到温柔乡,社区第一颜值寡妇的旗帜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

    除了当晚值班的萧慕白和段无情,我们几人都坐在了饭桌上,随着我们一同经历的越来越多,七人之间的感情和默契也功力大增,彼此间的关系越来越近,话题也多了起来。就在我们聊的正欢畅的时候,大灯的手机突然响起,这让我们大为惊讶,他的号码没告诉任何人,他的手机里除了我们几人的号码之外,只存了杨溪一个人,连他姐姐大风的号都没存,更别提别人了。

    所以,给他打电话的,只能是杨溪。这可能是杨溪首次主动打给他电话,大灯激动的手怎么划屏都没法接起来,赵随风眼疾手快的拿起大灯的拇指放在嘴里舔了一圈:大灯哥,这次试试。

    大灯划了一下,果然接通,大灯冲赵随风竖起大拇指,温柔的接起了电话,但他的脸色很快由温柔变成了严肃,我们几人对视一眼,就知道这顿饭吃不成了,为人民服务的红心“唰”地一下就爆了起来。

    果然,大灯挂断电话后对我说:榔头,杨溪那栋楼里有个姑娘失踪了,已经报警了,但情况有些紧急,她父母在家里要死要活的闹,杨溪看我们能不能先过去。

    我把筷子一扔:走,先走着,估计用不多会儿,暖玉出警后也会给我们打电话。

    暖玉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刚走出去饭店的功夫,她电话就到了,原来那个女孩已经失踪了两天,她家人一直以为女儿在上学,今天接到学校的电话才知道女儿这几天并未在学校。

    我们几人率先到达现场,杨溪已经在楼门口焦急等待,看到杨溪,大灯一个箭步就蹿了过去:别怕,大灯来了。

    杨溪说:我没什么怕的,你们去看看吧,就在我家楼上,折腾一晚上了。

    刚接近她们家,我们就听到一阵阵哭闹之声,在看到我们到来之后,一对中年夫妇一下子扑了过来,“噗通”就跪了下来:警察同志,你们快去找晓悦啊,她还没结婚啊,她可不能出事啊。

    我让段无情去安抚他们的情绪,自己去了解情况。经过他们亲戚的描述,了解到了这个失踪的女孩叫晓悦,刚21岁,是无柳大学的大三学生,一直是在学校里生活,每两周回家一次。这个女孩平日里性格也比较外向,和老师同学关系都不错,家里人一直以为她在学校里上学,今天下午老师打电话到家里来才得知晓悦已经两天没去上课了,而同学们都联系不上,这才打电话到了家里。

    而让我感觉到有点不自在的是,晓悦的父母翻来覆去的总是哭喊着晓悦还没结婚,不能出事。正常情况下,碰到意外,父母是不会扯这些的。只是碍于此地的悲伤情绪,我也没法多问。

    正当我们询问调查的时候,晓悦的几名同学也赶了过来,他们自称是晓悦的好朋友,想来给晓悦的家人提供一些线索。有两个和晓悦同寝室的女生对我们说,晓悦是学校里的校花,长得特别漂亮,她有一个男朋友叫雷昂,是个富二代,本地一个大建材商的公子,自从晓悦失踪之后,再也没见他人影。而晓悦失踪前两天也有些不太对劲,不怎么吃饭,时常抹眼泪,很是憔悴,同学们问她,她也不说,结果就突然失踪了。她们几个都认为晓悦失踪和雷昂有关。

    晓悦失踪前是在宿舍里,她对一名舍友说了句身体不舒服,想去医院看看,舍友想陪同,她说雷昂会陪她去,便离开了宿舍,自那之后,舍友再也没见过她的面。

    如此看来,那个雷昂是突破口。晓悦父母在听到雷昂的名字之后,突然激动起来,晓悦母亲声嘶力竭道:他,他可不能抛弃我女儿呀!不能呀!

    我说:你为什么说他要抛弃你女儿?

    晓悦母亲一擦眼泪:我女儿对他那么真心,他要是敢抛弃我女儿,我,我跟他没完!

    我张口道:你是晓悦后妈吧。

    晓悦母亲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你女儿生死未卜,你还在考虑女儿会不会被抛弃?

    我不想再多言,走出了她家,后面继续传来哭喊声,刚出来,杨溪随我走了出来,低声说:这家人是财迷,一直盼望晓悦交个有钱男朋友,妄图借着女儿来发家致富,其实晓悦本身还是个好女孩,只不过被这父母给误导了。

    我点点头:那她亲生母亲呢?

    杨溪道:出车祸走了,七八年了吧,她爸又找了个老婆,没想到给晓悦找了个财迷心窍的后妈,又贪财又抠门,她的那些故事,说出来都够再写一本《欧也妮·葛朗台》的。

    难怪她母亲总念叨女儿结婚的事了,这是想小鸡当老鹰,世上千万条大路她不走,偏想着挖地道,要么累死,要么压死。

    这时,房间里出来一个男生,刚才询问的时候,那男生好像是晓悦的邻居,但看他跟晓悦的同学也都认识,想必是晓悦的邻居兼同学了。

    这男生出来看到我们,咬咬嘴唇,对我小声说:警察同志,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点点头,与他到了楼下,下楼过程中,我发现他左腿有些不利索,走路有点跛。

    这男生面容清瘦,长的倒是不丑,戴着副无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他说话也很温和:我叫陆西安,是晓悦的发小,我们俩是无话不说的朋友。

    我说:嗯,说说你知道的。

    陆西安说:晓悦……失踪之前,给我发过一条信息,我没敢给叔和婶看,但想必你们是需要的。

    说着,陆西安把手机递给我,是微信,上面晓悦写了段长长的文字,其实文字虽多,但内容很简单,就是她怀孕了,她男朋友雷昂让她去堕胎,并提出分手,她感觉尊严丧失,不想活了,如果自己走了,请告诉爸妈对不起之类的话。这女孩不怎么尊重标点,没有逗号,全部都是小数点隔开。

    看完后,我对陆西安说:看这样,晓悦是有心求死了?

    陆西安也有些悲伤:这么阳光的一个女孩,被那雷昂折腾成这个样子,不过晓悦虽然这么说,但应该不会真去做,她胆子很小的,看到老鼠都会跳老高。

    我说:那雷昂也失踪了吧?

    陆西安点点头:所以我感觉晓悦应该没出事,应该是雷昂把晓悦给强行带到外地堕胎去了,不然怎么会一起失踪?

    我把手机还给陆西安: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冒昧问一句,你的腿脚不便是自幼如此,还是后天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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