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内院的北房排了三间正房, 朱伊便住进左边第一间。
陶扇知道朱伊畏寒,此处条件虽不比宫中,却也命人在地上铺了赭花波斯毛毯, 壁炉里的红蔷碳火烧得极旺,床榻的褥单下铺着貂鼠毛垫,又给朱伊准备了喜鹊登枝纹的鎏金手炉,惟恐这位世子的心尖人受了半分不周全。
朱伊接过手炉, 向陶扇道谢, 她心里牵念的人全都杳无音信, 惶惶不安之下, 其实倒忘了冷与不冷。
温颜回来得要晚些,她向朱伊道:“公主, 荣裕公主不在合瑞宫中。晚些我们的人会再探皇宫。”
“好。”朱伊道。
过了少顷, 院里传来动静,似是又有人入住内院正房。
陶扇闻声出了房门, 朱伊也跟出去看情况。
雪已渐停,朱伊便见陶扇跑向一名身着宝蓝色衣裙的女子,欣喜之情滥于言表, 两人在说着什么。
而那蓝衣女子身旁,站着的竟是朱凝。
朱伊瞬间知道了那蓝衣女子的身份——顾南瓷。
出于微妙的心态,朱伊格外认真地打量对方, 这顾南瓷生得倒是花容月貌,身上的衣裙制得宽袍阔袖,纤袅婀娜,有一种独特的韵致。
顾南瓷察觉有人注视,一转头,便见一名少女站在西边廊下,紧裹着一袭胭脂红潞绸面白狐毛领的斗篷,正好奇看向这边。
顾南瓷身边的女侍头次见朱伊,都怔了一怔。
那张雪白狐领拥蹙的脸庞惊艳至极,一双黑漉漉的眼更是灵动顾盼,她站在漫天漫地的雪色中,美得叫人不敢置信,叫人只以为看到了雪中的精魅,下一刻就会凭空消失。
众女便开始猜测朱伊的身份,这穿戴气质,显然不可能是婢女,那会是什么人?
而顾南瓷看到朱伊的第一瞬,莫名想起她抵京那天容霆的话,说谢映过得比任何时候都滋润。自那句话之后,谢映偶尔会无意流露出一丝心不在焉。看来当时多半是急着去见此女。
众人又看到了朱伊身后的温颜。
大家都是女营出身,虽然有少部分被谢映送去顾南瓷处学医,但温颜武艺拔尖,所有人都认得,见她寸步不离跟在这少女身后,心下不免都对少女的身份感到好奇。
朱伊没有立即出声招呼朱凝,而是与顾南瓷远远对视。
温颜想了想,对朱伊道:“公主,那位是南瓷姑娘。”
朱伊朝对方友好地微笑,顾南瓷没有表情,神色十分冰冷,朱伊略感尴尬,却也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唤着尚未注意到这边的朱凝:“阿凝!”
朱凝转头看到朱伊,立即展露笑容,向她跑去,朱伊也迎向朱凝,朱伊问:“阿凝,你怎么来了?”
陶扇已问过顾南瓷,便代为回答:“南瓷师姐已为永安公主施针两日,不能中断。”
朱伊点头:“原来如此。”
陶扇因不知谢映的打算,也不敢自作主张透露谢映与朱伊的关系。
朱凝却是拉着朱伊的手,向顾南瓷介绍:“南瓷,姑娘,她是我,我的妹妹。”
众女面色都微变,原来这也是一位公主。不过想想这也不奇怪,世子爷这样的身份,认识的女孩本来不是公主就是高门贵女。
顾南瓷并未向朱伊行礼,只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正好三间正屋,三个姑娘便一人一间住下。
朱凝本想与朱伊一个屋,但她这病每日需行针六次,也就是每隔两个时辰就得施针一次,白天还好,未免夜里扰到朱伊休息,朱凝便自己要了房间。
陶扇来到朱伊身边道:“公主,大师姐虽然也被接到这里,但……”
朱伊微微一笑:“你放心吧,陶扇,我没有多想。”
朱伊清楚,先不论谢映与顾南瓷从小长大的情分到底如何,就冲着顾南瓷是顾太炎唯一的女儿,只这一点谢映就不可能置之不理,更重要的是人是他请上京的。如果顾南瓷出了事,谢映还有何颜面回魏州见他的老师。
过了一阵,陶扇被唤到了顾南瓷的房中。
顾南瓷并未掩饰自己的好奇,直接问道:“方才那位公主叫什么名字?”
陶扇答:“那是禧贞公主,名讳叫做朱伊。”
“她与谢映是何关系?”
陶扇有些迟疑。
顾南瓷淡淡道:“谢映在追求她?”她与谢映一起长大,哪能不了解对方,那男人的一颗心装着的东西多了,唯独没有装过姑娘。
实则陶扇也拿不准,她这位大师姐对世子到底有无情愫,毕竟顾南瓷太冷,对世子也就比对旁人多说几句话,还不见得有好气。但若是无情,似乎又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
有了瑶宁的前车之鉴,虽知顾南瓷与瑶宁绝非同类人,陶扇还是决定将谢映的心意说清楚:“世子倾慕禧贞公主,打算求娶公主为世子妃。”
顾南瓷没有再说话,只让陶扇出去了。
朱伊在房中走来走去,等得心急难熬,待沈星流过来,她立即问:“沈大人,宫中情况如何?找到荣裕公主了吗?”
“公主,现在京城里,还有宫里都很乱,仍旧没有找到荣裕公主,不过,听说有人在宫中见到了太子。”
朱伊一愣:“太子?可他不是和谢映他们一起为皇后送葬么?不是说他也被关在地宫了,怎会就他一个人逃出来?还是说……宫变是他所谋划?”
沈星流也是困惑于此,一时无法作答。
朱伊随即喃喃道:“地宫中应是另有密道能逃出生天。但是,如果连太子都知道密道所在,难道皇帝会不知?为何只见太子,却不见皇帝?”
沈星流道:“如果皇陵之变是太子所策划,那他一定早有准备。”
“不错。”朱伊想起在《昭陵志》里看到的:“地宫里布有水银川、机弩墙、石阵和陷阱,用以护卫帝后法体不遭人破坏。谢映若是也想从密道出来,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入口,光是里面的机关就……”
朱伊又想到了谢邵一瞬,他毕竟救过她的性命。
沈星流只能宽慰朱伊:“公主,世子武艺卓绝,又精擅奇门遁甲之术,只要有一线生机,世子定然能出得来。”
朱伊点点头,道:“沈大人,那其余没有被关的文武百官呢?是留在乾陵外,还是已回京?”
她直言道:“我想知道韩允嵘和容霆是否回来了?”
沈星流道:“容公子尚在乾陵,韩大人倒是不知,属下这就派人为公主打探。”
听说容霆尚在皇陵,朱伊稍微放心,容霆在那边,谢映若逃得生路,容霆定然会接应。
朱伊又道:“听说是容萧护送阿凝过来的?我想去前面看看他。”
沈星流犹豫片刻,道:“好。公主请跟我来。”他知道他主子可不希望公主与容萧走得近。
两人到了前院安排给容萧的房间,却没见到人。谁也不知容萧去了哪里。沈星流皱了皱眉。朱伊只好又回了后头。
还未回房,朱凝那边便派人请朱伊过去。
是顾南瓷要给朱凝施针了。
朱伊知道朱凝害怕,之前施针时,多半也是容霆守着她,朱伊便坐在榻边,与对方十指相扣:“别怕,阿凝,我在呢。”
朱伊的声音柔软,却有一股极富安抚的力量,顾南瓷看她一眼。
“阿凝害怕就闭上眼吧。”朱伊又道。朱凝点点头,果然闭上了眼。
朱伊没有找到的容萧这时却已入了宫。
他虽是为兄长护着嫂子,自己的心,却始终牵挂在朱伊身上。
听说皇陵被封,京中氛围又如此不对,容萧哪里放心得下宫中的朱伊。他入宫之后,敲晕个小太监,套上衣裳便直接往逦吉宫而去。
结果自然是寻不着人。
太子早在逦吉宫布下天罗地网,听了下边的人上报容萧探逦吉宫,立即下令:“跟紧容萧。朱凝不在公主府,那一定是被容萧藏起来了。捉了朱凝,容霆在北辽关的兵力才会为我所用。”
太子退到后殿,一群披甲侍卫手持长枪,围着几个鬓发散乱,狼狈不已的女子。
太子走近其中一人,蹲下身,抓起对方的头发迫使对方仰起头,他问:“朱伊呢?”
彤贵妃瑟瑟颤抖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若是早知殿下想要伊伊,定然已把她交给殿下。”
太子冷哼一声,丟开彤贵妃。目光一转,落在甄惜身上。
太子走到甄惜面前,大脚踩住对方的裙摆,道:“将她们都带下去。”这个她们,自然不包括被太子制住的甄惜。
殿内瞬间褪得只有两人,太子伸手摸了摸甄惜精致的下巴,手往下移,握住女子其中一只绵软,用了大力搓揉。
甄惜哀叫一声,喘着粗气,眉心紧蹙,身体抖如筛糠,却根本不敢动。
太子笑了笑:“小贱人,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把我父皇迷得神魂颠倒的?”
甄惜的衣裳应声被撕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膀和胸脯,甄惜以为逃不掉太子的侵犯,泪流满面,闭上双眼,却被男人一巴掌扇到地上:“庸脂俗粉。”
太子脸色阴沉:“我母后可是因为你,受了她一辈子都没受过的气。”
詹事李光翰这时进了殿来,看见甄惜也装着不见,道:“殿下,殿下的登基诏书与皇上驾崩的讣告都已制好,但是,找遍了御书房,也找不到玉玺。”
太子脸色一变:“怎么可能。玉玺历来锁在御书房。”
又有宫人进来禀报:“殿下,王爷和太子妃到了。”
这个王爷,自然不是别人,而是雍南王。
太子道:“快请。”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下,不会虐的,很快就好了
看到小天使关于加更的要求,那个,另外加篇车算加更行吗,不收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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