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那畜牲手上，你能想到我母妃的下场吧？”萧长情虽在笑，眼睛里却是浓烈的杀机，“听说母妃死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孝元帝那样对她，就是想知道我的下落……”
“别说了，”楚云容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莲妃……很了不起……”
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牺牲的母亲，都了不起，值得所有人尊敬。
“是啊，很了不起，但我宁愿死的是我。”萧长情罕见的露出痛苦的表情，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楚云容沉默了。
萧长情此时的痛苦，他感同身受。
当年家人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他一样痛苦不堪，只愿就此死去，或者以自己的命，去换回家人的命。
结果却是太子全力保住了他的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被处死，血流遍地，最后一把火，化为了灰烬。
太子以为留住他的命，是对他的仁慈吗？
不，那是最大的残忍，他根本就无法承受，所以他当时就想要死。
是太子让人看着他，并在他懂事之后告诉他，他亲人的骨灰都在他手上，如果他敢死，他就永远别想拿回去。
太子就用这个，要挟了他十几年。
“你要进皇陵，是想破坏皇上的陵墓？”或许是觉得气氛太过压抑，楚云容转了话题。
因历代皇上都会早早为自己修建陵墓，待百年之后，就可安葬于其中。
如果萧长情毁了孝元帝的陵墓，对他来说，确实是沉重的打击，死后无处安葬，死也不得安宁。
“我没那闲功夫，”萧长情嗤之以鼻，总算没有刚才那么伤心了，“他要葬就葬，关我何事？”
楚云容不解，“那你……”
萧长情忽然抓起酒壶，狠灌了一会，胡乱一抹嘴，这才道，“舅舅抱着我逃出后，因为伤重，无法亲自教我武功，他还要管理无影教，就秘密将我交给了咱们的师父，舅舅跟师父同出一门，虽然后来舅舅为世人所不齿，但无影教行事，并不邪恶，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
楚云容哼了一声，想反驳，可想到他现在心里难过，也就没多说，“后来呢？”
“后来我就跟着师父学习武功，再后来，太子也将你带到了师父那里，我们成了师兄弟，亲密无间。”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后来的事。”楚云容瞪了他一眼。
“后来我长大了，舅舅因为伤重，终于熬不下去，临死前把师父叫了去，告诉了他一切，师父回来，又告诉了我。”萧长情声音有些苦涩，“本来这件事隐藏的极好，或许是因为舅舅的死，无影教一度群龙无首，有些事情就泄漏了出去，关于先皇遗腹子之事，就有了些传言，不过因为知道这件事情内情的，只有舅舅和师父，舅舅一死，只有师父知道，只要师父不说，就永远没有人会怀疑到我身上。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无忧无虑的生活，就此结束。
楚云容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你为了保守自己身世的秘密，所以杀了师父？”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终于明白，师兄为什么要杀了师父了，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可是这些事，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仔细想想，应该是因为当时他也因为自己的仇恨而整日愤恨，再加上师父从没有对他提起过师兄的身世，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妥。
“我没有杀师父！”萧长情沉声道，“我以我母妃的名义起誓，我没有杀他！”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为自己辩白。
楚云容愣了，“你没有？”
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拿自己的母亲开玩笑，难道真的是他误会师兄了？
可是他当时明明亲眼看到师兄杀了师父，而且师兄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
“我没有，师父是自尽的，”萧长情痛苦地以手捂脸，“其实师父一直瞒着我们，当年他已经因为练功出了岔子，心脉受到重创，时日无多，恰好先皇遗腹子之事，又被人说起，他担心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查到他身上，我会有危险，所以……”
楚云容震惊难语。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
师父为了保护师兄，居然自尽而亡！
当时他只看到，师兄手中的剑刺在师父心口，却不知其实是师父自尽，师兄没能阻止！
“其实师父根本不用这样，可他一来是为护我，二来也是承受不住心脉重创之痛，且他的神智已经有些不轻，怕自己会走火入魔，大开杀戒，所以才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楚云容大叫，“你当时如果告诉我，我……”
“我是故意不告诉你的，”萧长情苦笑，“舅舅一死，无影教就无人带领，很可能会真的走上邪路，我不能让舅舅的心血付诸东流，再者，我要替母妃报仇，就不能不依靠无影教。可无影教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皇上欲除之而后快，如果你知道真相，就一定会跟我一起，太子肯定要为难你，你父母的骨灰没能拿到，夹在我们中间，只会左右为难，还可能因此受到伤害，我不能这么自私。”
楚云容狠狠喘息一阵，忽然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拼命摇晃，“所以你就让我误会，是你杀了师父，跟你反目成仇，不死不休，这样就可以保护我了，是不是？”
“是，”萧长情被他掐的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很冷静，“只有这样，太子才会不过多的为难你，只要我有足够的能力，进皇陵拿出你父母的骨灰，你没有了顾忌，才可以回到我身边。虽然我见不得太子那样对你，每次看到你屈辱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撕了太子，可是在没有拿到你父母骨灰之前，我不能，我只有忍……”
楚云容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喘息着瞪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我觉得我很没用，”萧长情咬牙，“如果我能早一点拿到你父母的骨灰，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我也不会……”
楚云容忽然狠狠地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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