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初此刻早已没了味鱼的兴致,起身走到欧阳慕前面的石桌前,将青瓷小碗重重的垛了一下。
“我说小初初,我之前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嫁给萧姑娘,做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夫妻吧?”
云墨寒直起身,压低声音对宋锦初说道。
见对方无动于衷,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又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话说你这未婚妻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短短三五年,倒是干出了不少大事。且不说成立的希望基金会,赈灾扶贫得到了大周百姓的交口称赞,就说那遍地开花的希望学堂,只怕未来二十年的人才,都被笼络了去。要不是大皇女党牢牢把持住了江南地区的诸多书院会馆,将来这大周的天......”
“云墨寒,慎言!”
“怕什么?我这一番话比起《大周日报》里的犀利言辞,又算得了什么?”
他虽语带自嘲,但神色间却难掩凝重。
根据这些年他的人搜集的情报显示,这位萧姑娘不过是个没什么心机城府的人,但每每总是做出些惊人之举。
先不说希望基金会和希望学堂,为皇太女笼络了多少人心,仁义之名远播。就说那挂着皇家名义的票号,就让商人们拜服不已,也为皇太女笼络群臣,发展势力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金。
更别说今年春播,皇太女扬言会试种一种叫占城稻的新种,据说产量惊人,若真是成了,只怕声望会更隆。
谁也想不到,当初被贬离长安,眼看就要失去储君之位的人,如今却势力强盛,压得大皇女党抬不起头来。
若任由皇太女势力发展壮大下去,那么他所图谋之事,只怕再难成了。
想到这里,他眸色暗了暗。
抬眼瞧了瞧身边兰枝玉树的男子,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烦躁,沉声认真开口询问道。
“阿初,难道你真的甘愿雌伏在一个女子身边,此生只能困于内宅,与人共享一妻?”
见宋锦初神色冰冷起来,他又继续刺激道。
“且如今你瞧瞧,谁不夸赞她聪慧能干,是国之能士,而你却早已被忘得一干二净,成就她的一番风流佳话罢了!”
“闭嘴!”
“什么第一公子,再如何有才名,你也不过沦为别人的陪衬而已。”
“闭嘴!”
“身为男子,你难道就一辈子如此憋屈下去?还有你那未婚妻,似乎更喜欢那身份地位远低于你的平夫,且不说今后宠侍灭夫,你的年纪本就大于她,将来色衰爱弛,她或侍夫成群,你不过落个凄凉余生......”
“我叫你闭嘴你听到没有!”
宋锦初双目赤红,双手死死的揪住云墨寒的衣领怒吼出声。
欧阳慕见二人情况不对,丢下棋谱忙起身想要拉开二人。
“阿寒不要再说了!”
“为何不说?我是在为他抱不平罢了。堂堂长安第一公子,胸中沟壑万千,却只能被迫嫁人以色侍人,难道不可悲可叹吗?”
“那又如何,如今这世道,岂是我们能说了算?再说事情也未必如你所说这般不堪。当今圣上虽是女子,但雄材伟略不输男儿,虽未开疆拓土,但我大周如今盛世繁华,百姓安居乐业。对男子的束缚也并非太过,如今科举改一年一试能者居之,男子也可入阁拜相,何必再多强求?”
“强求?呵......”
云墨寒用力拍开宋锦初的手,冷笑一声,并不去瞧欧阳慕,却紧紧的盯着宋锦初。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天下本该是我们男儿的天下,若不是被武皇窃取,我们如何会沦为女子的附庸?”
此话一出,欧阳慕和宋锦初脸上的血色都退了大半。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说出口!”
“大逆不道?逆的是谁的道?”
云墨寒不以为然,仍旧一脸嘲讽:“你二人都是聪明人,我是什么样的心思,只怕你们早就知晓,只从未与我说破罢了。”
“并非不与你说破,我只是好奇,你在谋划什么而已。”
宋锦初从袖中抽出一条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方才触碰到云墨寒脸颊的指尖。
欧阳慕神色怅然,似是在思索什么。
“只要你肯入我门来,我便告知你我谋划什么。我不信你会甘心嫁给一个你不喜,对方心里也没你的女子。若你肯,我自然有法子帮你解除赐婚。”
云墨寒一番话,让宋锦初彻底沉默了下来。
他自小聪慧,又得了宋老夫人教导,心高气傲。却只因是男儿身,而只能在内宅蹉跎,心中早有怨愤,否则他也不会谋划大皇女正夫之位,不愿被人钳制。
可到底年少稚嫩,筹谋不足,被大皇女党利用。
自被赐婚后,宋家和萧家成了陛下的臂膀,他也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当年风光一时的青莲公子,被人逐渐遗忘。
这五年间,时光磨去了他的棱角,却也叫他的双目越发深邃,可那份自由的心却从未曾变过。
这也是为何他虽厌恶云墨寒,却还要与之来往的原因。若非怕牵连宋家,他早就想法子毁了婚约远走。
此刻云墨寒再次相劝,他的心极为动摇,但不知为何,脑海浮现出萧悦明那张胖脸,一股不甘涌现心头。
他哪里比墨家公子差,凭什么萧悦明喜欢的不是他,曾经不是自己的跟屁虫么?
听到赐婚她不是该喜极而泣?可她竟然进宫抗旨,她以为她是谁?
每每思及于此,他便觉得五内俱焚,心头怒火怎么都浇不灭。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