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叶修眉微蹙，“就算我是牛粪，那也是高级的一类。”
江弥那个气啊，就差没直接跳起来，“兄弟，我说的鲜花是你，徐智灵才是牛粪！”
苏子叶不悦：“不许这么说我女朋友。”
女朋友。
江弥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满脸恶寒。
苏子叶扫了他一眼，刚想说道两句，江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喂？”
“江组长，请你立刻来一趟总经理办公室。”
江弥看了眼苏子叶，点了点手机就出了门。
四周恢复安静，苏子叶偏头，目光掠过落地窗，落在外头认真工作的智灵身上。
她神色专注，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
苏子叶眸色微柔，唇边习惯性地噙着丝笑意，就这么安静注视着她，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叩叩——
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敲响。
苏子叶定了定神，扬声道：“进来。”
孙翡推门而入，脸色铁青，一脸的风雨欲来，“苏大师，不好了！腾跃新推出的概念车颜色跟我们的研发色撞了！”
苏子叶心里一沉。
孙翡语速飞快：“今天和平广场举办车展，市场部的几个同事都去了，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腾跃的主推车，还拍了照片给我！”
苏子叶沉默地翻看照片。
孙翡在边上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现在高层已经接到消息，估计很快会来问情况，我打组长的电话一直不通，这……我们怎么办啊？！”
“只凭几张照片证明不了什么，现场有聚光灯，可能会呈现出同样的流动光感。”
他将手机还给孙翡，站了起来，“车展地址发我，我去一趟现场。”
孙翡顾忌着他回国不久，不清楚A市地形，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苏子叶取下外套，“不必，我叫智灵陪我。”
智灵得知此事后整个人都懵了，她慌乱看向苏子叶，磕巴道：“这……怎么会这样？！”
没有谁比她更了解研发色是怎么诞生的，她紧紧揪着手指，“你更换了那么多次比例，调试了那么多次，除非腾跃有具体配方，否则不可能一样啊！”
苏子叶转动方向盘，语气很淡：“所以要眼见为实。”
智灵看他神色与平时无二，忍不住道：“你、你怎么还这么淡定，都不担心吗？”
苏子叶看她那着急上火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空出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事情已经发生，担心也没用。”
他反过来安慰起她来，“有可能是虚惊一场，也有可能是最坏的结果，如果是后者，就要想解决办法了。”
智灵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只是虚惊一场。抱着这丝侥幸，他们到了车展现场。
场馆内光线明亮，十几束聚光灯打在腾跃的概念车上，流动着炫目光影。
这里的围观群众是最多的，乌压压一片，大概也是被这辆车的奇特颜色吸引，智灵听着旁人惊艳的称赞，脸色已经僵到了极致。
她勉强定下心神，近距离的观察着概念车的色漆，结果越看心越凉，“肉眼评估，这辆车的喷涂参数和我们一致，都把喷枪转速提到了四万。”
苏子叶也在盯着那辆车看，“它的呈色虽然有很大瑕疵，但确实是我们的配方。”
也就是说，腾跃真的剽窃了他的设计。
他眸中隐有流光掠过，“走吧，回去进行内部调查。”
智灵心有忧虑，小幅度的扯了下他的衣角。
苏子叶朝她笑了笑，可惜那笑也只是微勾了下唇角，并未达眼底。
一路无言，两人回到丰瑞，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公司里已经是谣言满天飞，大家都在讨论撞色的事，江弥气急败坏的从电梯出来，正好撞见苏子叶和智灵走在前面。
他忙道：“子叶，等等！”
江弥顶着一张生人勿进的烦躁脸走近，“我有事跟你说。”
说罢，还瞥了智灵一眼，俨然是让她回避的意思。
智灵心里仍是担心，但还是识趣道：“那我先回办公室。”
苏子叶点点头，冲她安抚一笑：“去吧。”
待智灵离开，江弥才急不可耐的将苏子叶拉到角落，压低声音道：“出大事了！刚才总经理把我叫过去，说腾跃……”
苏子叶平静打断，“我已经知道了。”
江弥一愣，但又很快接了句：“现在上头要暂停我们的项目。”
他没说的是，公司高层怀疑苏子叶监守自盗，私自将研发色卖给腾跃。
为这事，他还和总经理大吵了一架。
开什么玩笑！子叶穷得只剩钱了，怎么可能将一个小小的研发色配方卖两家！
苏子叶倒是淡定：“情理之中。目前能接触到核心配方的只有五个人，我，我的助理，智灵，你，还有孙翡。如果有内奸，一定在这五人中。”
江弥稍作思索，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苏子叶看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淡淡道：“目前已知信息太少，先把人聚集起来，开个会。”
组里的其他人或多或少也听到风声，赵盈盈一进会议室，就拉了智灵细问：“我听人说腾跃抄袭了我们的主打色？”
智灵直叹气，“是啊，有人泄密。”
赵盈盈惊得捂住了嘴，“天呐，泄密的人是疯了吗？这要是查出来，牢底坐穿！”
孙翡已经整理好了腾跃概念车的资料，投影的PPT第一页赫然是概念车的设计团队，“这款车的色彩设计师叫冯子健，他之前的作品一直很普通……”
冯子健。
这不是晶怡的男朋友吗？
智灵下意识看了眼姚晶怡，后者的神情明显很紧张，脸色也苍白的吓人，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该不会……
她眼皮一跳，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揣测。
之后其他人还说了什么，智灵已经无心细听，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等到全部人走光了，她才叫住苏子叶，“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苏子叶柔柔笑道：“怎么？想安慰我？没事，只要你相信我就好。”
智灵一脸耿直：“我不是想安慰你。”
苏子叶：“……”
他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半晌，才眨了下眼，“智灵，虽然我口头说不需要安慰，但你如果真的安慰了，我的心情会好很多。”
智灵面上一红，拍了他一下，“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他笑着接住她的手，收握进掌心，“好，你说，我听着。”
他亲昵的举止让智灵的脸更红了，不自在地想要抽出手，可他握得很紧，“腾、腾跃的那个设计师，就是冯子健，他是晶怡的男朋友，你记得吗？”
苏子叶微怔。
智灵提醒：“我们有次在公司附近还撞见他们约会呢！”
苏子叶略作思索，有印象了，“我们去看电影那次？”
智灵连连点头，须臾，又有些忐忑和紧张，“你说，会不会是……”
苏子叶握着她手的力道紧了几分。
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郁气，“我知道了。”
苏子叶松开她，起身出了会议室，走到姚晶怡的办公桌前，敲了敲她的桌子，“来我办公室一趟。”
姚晶怡惊慌抬头，仿若惊弓之鸟，磨磨蹭蹭的，也跟着去了。
苏子叶坐在办公椅上，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冯子健是你男朋友？”
姚晶怡喉间一哽，只觉有什么掐住了她的嗓子，让她发不出声。
她艰难地点了下头，整个人抖得愈发厉害，甚至都有些站立不稳。
苏子叶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也有了较量，他双手交握，气定神闲地靠上椅背，“没其他要说的？”
姚晶怡哆哆嗦嗦：“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苏子叶也不急，搭在手背上的右指不疾不徐地敲着，“研发色被剽窃，公司查出泄密者是早晚的事。”
“……”姚晶怡紧紧咬着泛白的唇，呼吸越来越急促。
“如果查出和你有关，你在这行肯定是待不了了。”说到这，他敲指的动作一顿，话锋亦是一转，“当然，就算你从实招来，也不能改变最终结局，但是，至少不用坐牢。”
姚晶怡当然知道其中利害，她也是又悔又恨，可一切都晚了。
她捂着脸，崩溃痛哭：“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他会偷用我们的配方！”
“他一直说很仰慕你，说你是他的偶像，所以对你现在的研发色特别感兴趣，我本来只想给他看照片的，我、我昏了头……”
办公室外的智灵满心紧张，不停在苏子叶的办公室前晃悠。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办公室门终于开了，姚晶怡双眼红肿，低头抽噎着回了自己的位子，开始收拾东西。
——这是要被开除走人的节奏啊？！
智灵心里一咯噔，忙不迭跑进苏子叶的办公室，“真是她？”
苏子叶靠坐在办公椅内，疲惫捏着眉心，轻嗯了声，“你们这些傻女人啊。”
莫名被冠以傻女人的智灵：？
她问：“那现在怎么办？”
“姚晶怡算受人蒙蔽，她跟了我这么久，我不想赶尽杀绝。”苏子叶长舒出一口气，“我会和高层交涉，尽快研发出比珠光槟更好的颜色，看他们能不能放姚晶怡一条生路。”
“可现在时间已经很紧迫了，”智灵忧心忡忡：“江组长那边的整车模型即将完工，如果我们不能立刻拿出匹配色漆，全组的工作都会被耽误。”
之前光是敲定珠光槟都花了两个多月，另一组的卫新团队早就领先了他们好几个阶段，要是这里再拖延……
结果会怎样，智灵都不敢往下想。
苏子叶微微一笑，自信又意气风发，“你不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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