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鳞-第 4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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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鱼长老咽了口唾沫,“你是没有接到君上的信号吗?分明就是不留活口的节奏啊!反正要杀掉的,你们谁来动手?”

    刚才把菜色想得很顺溜,真的要动刀,谁也不敢。阿螺笑了笑,“还是我来吧,你们鲛人胆小,我却没那么多忌讳。咸菜瓮留下,长老们先回去吧!白天杀生不好,等到了晚上再说。”

    长老们如蒙大赦,纷纷离开了,阿螺用内力,把那两个妖族体内的定魂针逼了出来。龙君出手真是狠,两根针足有尺来长,要不是他们灵力够,可能早就给钉死了。她把针收进怀里,小声道:“你们别动,先恢复一下体力,晚上你们溟主会来同你们汇合的。”

    以他们的能力,取出定魂针后随时可以逃走,但他们安静如鸡,点了点头,十分配合地闭上眼睛开始养精蓄锐。如果真如龙君说的那样,他们有必要留下待宰吗?为了骗个劳工豁出命去,世上恐怕没有这么蠢的妖精。

    静静等,等到天擦黑的时候,探头探脑的夷波果真来了。柱子上的护法和扣扣挣脱下来,拱手叫了声溟主,“您已经决定跟我们走了吗?”

    “不然怎么办?看着你们被腌成咸菜吗?其实本座真不想走啊,本来以为今晚干爹会跟我交尾的,没想到他抓了你们,摆明了想推脱嘛!这样怎么行呢,不出狠招,永远只能追着他求泡。”她咬了咬牙道:“反正我已经做好铺垫了,我一走,保管他很快就会追来。到时候我可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哼哼,阿螺说得没错,虐身虐心,我要好好折磨他!”说到伤心处抽泣起来,“太过分了,难道我长得很丑吗?和我交一下尾有那么难吗?这是他逼我的,我会让他哭着喊着求我上的,给我等着吧!”

    虽然可能很伤自尊,但开口闭口交尾真的太直白了。护法和扣扣交换一下眼色,坚定道:“溟主别难过,日龙当然不是这么容易的。回去之后我们可以制定一系列方案,然后再恭候龙君大驾。”

    邕崖护法又补充:“这几年属下和扣扣为了寻找溟主,走遍了六合八荒。只要溟主授权,属下愿意冒充溟后,和龙君展开一番殊死的宫斗。”想一想真是要笑出来了,那种狗血的桥段他收集了不少,龙君真的敢入阵,管叫他有来无回。

    ☆、第 59 章

    ? 日行三万里的飞行器,原定载重三人,现在多加了一个,速度难免变慢,飞行高度也降低了好多。来的时候,邕崖护法和扣扣翱翔在一千丈的高空,回去的时候却要贴着水面掠过,几次险些擦到水皮,把大家惊出一身冷汗。

    扣扣驾驶着方向,邕崖护法盘腿而坐,一面打量阿螺,“螺姑娘,你的体重到底有多少?”

    阿螺横眉怒目,“没人告诉你,打听女孩子的体重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低头看了眼,“以妖族的法力,不能实现自体飞行吗?居然还要借助工具!我以前看到八仙里的拐仙扔个葫芦下水,载重都能达八人之众,你这个飞毯是什么鬼?才飞了这么一小段就不行了?”

    护法觉得很冤枉,“以前驮上一个战斗小分队都没问题的,难道刚用了二十来年,使用寿命就到头了?”

    扣扣懊恼不已,“花了全部家当买下的,那时候等发货等得眼也直了,这才玩了几次而已,就要报废了?舶来品果然只是花架子,永远比不上自产的。溟主放心,如果这飞毯不行了,属下背您回北溟……”言罢顿下来,“照理说……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就交代了的,很大可能是咱们之中有人体重超标了……”

    四双眼睛咕噜噜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了夷波身上。

    她撑身坐起来,变换了一下姿势,飞毯明显往下沉了沉。所以症结就在她身上吗?

    她有点慌,指了指自己,“我?”

    那三个点了点头。

    “怎么会呢!我这么窈窕玲珑的身姿……”

    一只鲲鹏,就算寄居在鲛人体内,光是灵魂的重量也会比人的躯壳重上好几十倍,所以飞行器超载,绝不是没有根据的。

    她呜咽了声,“这样的话……岂不是丢死人了!”

    以前出远门都是她背阿螺,阿螺肯定不知道她的份量,只有龙君深有体会。他背过她,抱过她,在床上还曾被她压过,那他究竟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啊,她已经不敢设想了。

    邕崖护法见她伤心不停开导她,“溟主没听过这句话吗,微胖的女孩最好命。瘦得麻杆似的,一点都不可爱,何况溟主并不是胖,是因为您无上尊贵的出身啊!说实话,您越重,属下们越放心,说明我们并没有找错人……”

    她冥思苦想,觉得不对,“那天你们把我弄晕了,是怎么带到南溟的?那时候不知道我的体重吗?”

    邕崖护法干干笑了两声,“这个不重要,我们有牵引器……”其实他才不会说是在她的鱼尾上套了绳,像拉浮尸一样拉到南溟的呢!不管什么东西,在水里都不会显得沉,只要拉动了,惯性使然,一路往前轻轻松松。

    夷波托着腮,叹了口气,想起她的龙鳞来,把手一伸道:“借我的东西还我。”

    护法明白了,把那个黑口袋掏出来,交到她手上,“溟主,这龙鳞是龙君放在您身上的护身符,我们北溟来的怕这个,您收起来就好,别再装回去了。”

    她把口袋扯开,隔着布抚摩它,“你们说,龙君会来北溟找我吗?”

    “这是自然。”扣扣道:“溟主您要相信,这世上能像您这样追着人家求交尾的姑娘,找不出第二个来。男人嘛,哪怕嘴上不愿意,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完全没反应的肯定是死人。所以龙君哪怕再喊‘不要、不要’,您也别相信他。他只不过是舍不下面子,想装正人君子罢了,心里不定多卑鄙龌龊呢!您回北溟,一边吃香的喝辣的,一边等着,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追来的。也说不定我们还没到,他先到了呢!”

    是啊,他们日行三万里,龙君一天九万里还能打个来回,完全就不在一个等级上。夷波还是郁郁寡欢,才分开半夜,她就觉得有点想他了,但愿他能追来,可是她留给他的信上又故作姿态,为了虐心,把话说得有点绝,他不会真的放弃了吧?

    那厢的龙君辗转反侧了一夜,以为傻鲛会敲门求一起睡的,于是等了很久,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坐起身来。谁知她并没有出现,倒弄得他失眠了,将到五更的时候才稍稍眯了会儿眼。

    一个爱睡成痴的人,放弃睡眠时间来惦记另一个人,这是多重的一份感情啊,傻鲛一定不知道。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夏日强烈的光线正照在他眼皮上,睁开眼一阵晕眩。他拿手抵挡,奇怪得很,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照理说这个时辰她早就开始大呼小叫了,鲛卒送吃的来,她也会把碗筷弄得叮当乱响,借此吵醒他。

    他心里纳罕,连罩衣都没穿就开门出来看,行宫静谧,静得出奇。他走到她的卧房前,抬手敲了敲,“阿鲛,该起床了。”

    里面无人应答,只有窗纸翕动,噗噗作响。他又耐着性子敲了敲,“阿鲛,你在里面吗?”

    等了等,还是悄无声息,难道一早就去潮城了?他手上略微使劲,门吱呀一声开了。进去看,床上藻被叠得整整齐齐,之前他天天会进来替她收拾换洗衣服的,今天一看篓子里,空空如也,奇怪,昨晚连衣裳都没换吗?

    他站了一会儿,不经意一瞥,瞥见案上有封书信,端端正正拿镇纸镇着。他过去看,开篇华丽丽写着“有情不必交尾,暗香浮动也美”,然后就是她几百字的哭诉,从如何死心塌地到如今决定放弃,虽然字写得像狗爬,但情绪却跃然纸上。龙君提心吊胆往下读,眼前出现了她边哭边写的场景,“我妈是我妈,她早就已经嫁给别人了,你还想着她干嘛?喜欢你的你不爱,不喜欢你的你当宝,到底叫我说你啥好!呜呼哀哉,反正小鲛是从北边来的,怎么来的怎么去吧。干爹看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一脚迈上人生巅峰了。干爹放心吧,虽然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我方向感很强,一定不会迷路的。从南海到北海没有岔路,转过须弥山向东行两万里,看见一座关帝庙,再向北行一万五千里,就到了……啊,干爹,你千万别来找我,从今往后我要开展事业,没工夫儿女情长了。小鲛的悲伤很销魂,心碎了无痕,反正你来了我也不会见你的。干爹,感谢您对小鲛无微不至的爱,小鲛会永远记得您的吻,还有您的小肉芽……就让我们之间这份清白的感情存续下去吧,小鲛永远尊敬您,再见了干爹……”

    龙君最后看完,头晕得一下瘫坐在地上。这只傻鲛,真的去北溟了吗?怎么办?事情宣扬出去就坏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跑出门,站在檐下清醒了一下,纵身化龙向潮城游去。他得去看看阿螺在不在,她们两个是焦不离孟,只要阿螺在,就基本可以确定是一场恶作剧了。

    可是到了她们以前的家,发现贝类爬满了门楣和窗框。到窝棚里一看,连枕头都不在了,看来是真的走了。

    他晃了晃,手里捏着书信,不知该何去何从。这时长老们来了,向他回禀妖族越狱的事,发现他失魂落魄,一径追问他:“君上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心上不知什么时候缺了一大块。他把手里的书信递给他们,喃喃说:“阿鲛走了,被妖族……拐到北溟去了。”

    芳棣长老把信拿过来,忍着眼晕看完,然后火气就蓬蓬烧起来了,忿忿一拱手道:“夷波殿下走了,不是正合了君上的意吗?如今人去了他方,就不必再劳君上费心打发了,君上应该高兴才对?”

    龙君觉得他们的表现异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们一眼,“本座什么时候非要打发她了?上次说要把她嫁给荧惑君,最后不是也作罢了吗?”

    “那是君上偶尔的良心发现吧!”点苍长老脸上的表情很僵硬,“潮城城众一向为君上马首是瞻,只要是君上,哪怕放个屁我们都觉得是香的。但这次,臣等已经无法再容忍君上的所作所为了。身为一个男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您既然放任自己的欲望,就要想到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作为一条育龄中的、生命力旺盛的龙,您不知道您的繁殖能力有多强吗?您怎么能在摧毁殿下的纯洁后撒手不管呢?还有,您居然打算给自己的挚友扣上一顶绿帽子,您的恶趣味,恕下臣不敢苟同。现在夷波殿下已经有了身孕,您嗨过了继续不认账,您是打算霸王餐吃到底了吗?就您今天种下的恶果,可以预见若干年后必定发生小龙女找上门来认亲的桥段,到时候您是为我们所不齿呢?还是为我们所不齿呢?”

    龙君听完他们的长篇大论,头更晕了,“本座什么时候……干过这种无耻的事了?”

    长老们怒极反笑,“哈,当事人亲口血泪控诉,君上居然还不承认,真是醉了。”

    龙君觉得自己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这些老鱼上了年纪,是非不分,因为傻鲛的出走迁怒于他,那他的心情呢?谁能够理解?

    “总之闲话不叙,臣等以为眼下要做的,就是马上找到殿下。北溟是什么地方?是虎狼窝啊!殿下这么单纯的少女,到了那里能有好果子吃吗?必然被先奸后杀,杀完再奸……惨不忍睹!君上,一夜夫妻百日恩,您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走上这条路的,是不是啊君上?”

    他气得厉害,恨恨道:“本座自然会把她带回来,但绝不是因为她怀了龙子,本座和她是清白的!”

    这种解释简直苍白到无力,谁会相信他!把所有人支开,那么大的行宫搞同居,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所以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要上升到人品问题了。

    长老们撇着嘴调开视线,“如果能追回殿下,君上就和殿下成婚吧。毕竟谣言是捂不住的,他日消息传遍四海,您再想另觅良配是不可能了,人家哪怕找个表情包,也不会要您这位大土豪的。不是臣等喜欢群嘲您,是您实在做得太过分。如果是实力对等的两方,殿下不比您弱太多,还可以归结为自由恋爱。可是实际情况是怎样?夷波殿下她是个刚刚成年的孤儿啊,她无父无母没有家人,她信任您,认您做干爹,结果您利用职务之便,玷污了她的贞洁,玷污完了您还把人甩了……您于心何忍呐!”

    龙君觉得自己要疯了,这里是再也呆不下去了,要是不能把傻鲛带回来,长老们的唾沫会淹死他。他已经无法考虑,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了,反正傻鲛现身,一切谣言都会不攻自破的。他和她做过的最无缝的动作,也就是亲一亲罢了,亲一亲……应该不会怀孕吧?

    他现出原形,向海面飞快冲去,临走还伸腿踹了一脚泄愤。游出去一段后回头看,夷波的房子居然塌了,他吓了一跳,不由感到悲哀,这下子恐怕更糟了,玩弄了人家的感情还把人家的房子给拆了,他的名声算是彻底没救了。

    ☆、第 60 章

    ? 妖族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总是不太好,所以夷波他们赶路是在晚上,白天就找个地方猫着,山涧湖畔,或是芦苇荡里,将就到太阳落山就可以了。

    也是托了龙君的福,上岸之后她可以有两条人腿,还能和阿螺一起逛逛。六月的天气,实在是热得慌,打着伞,手上提着水囊,水族离水太久会出事的,因此不敢走远,只能在水泽附近打转。

    阳光刺眼,上岸弄了点吃的叼在嘴里,火烤出来的东西总有一股奇怪的焦味,夷波很不习惯。和阿螺推推搡搡往前,快到海边的时候忽见远方乌云大作,一路翻滚而来。移开伞,半张着嘴仰望,乌云中雷电交加,一场暴雨从天而降,云层里露出了一只脚趾,那么巨大,像倒扣的小山。

    “那是龙君吗?”阿螺愣了一下,忽然压低了嗓子欢呼,“他从我们头顶经过,往北溟去了!”

    夷波两眼放光,“看来我信里标明的路线起作用了,他没有走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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