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北天南-缺一不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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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旗陆听罢,微微笑道,“没事的,别想太多,他不是特地针对你。”

    安之一怔,转念随即明白,在银通里,象她这种小角色还远远不够格让曾宏特地设下圈套去对付,他想方设法要剪除的并非她本人,而是关旗陆的羽翼,今日不管是谁处在她的位置,都会有此遭遇。

    手机里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说话声,她下意识问道,“你在干吗?”

    “在吃午饭,你吃了没?”关旗陆应声,语气间似有些不宜多谈。

    “还没,我不打搅你了。”安之说罢收线。

    又静待了会儿,在情绪完全平复后她才返回楼上。

    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已外出用餐,许冠清订了三人份盒饭,边吃边说,“不知道为什么集团里其他公司的高管们最近全忙着找关总,我接电话都接到手软。”

    聂珠压低声音,“前两天我无意中听到曾总和古励说,他已经收到消息,司董打算把几家子公司合并成一家,整个计划由关总执行,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你想,到时能留下来的高级主管才有几个?”

    许冠清恍然大悟,“难怪他们天天打电话来约关总,我说怎么回事呢。”

    安之倒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捧着咖啡慢饮,这件事关旗陆曾约略和她提过,既然已出自他口,想来是势在必行。

    “想什么呢你?”聂珠问安之。

    “我在想,如果真的合并,岂不是要裁掉很多人?”

    这话一出,聂珠不禁和许冠清对视一眼,两人心里也随之涌起了一丝兔死狐悲感。

    许冠清说,“还好我们是在关总手下,应该不会被波及吧?”语气中不无庆幸。

    “是啊,幸亏跟对了老板,不然还是趁早去找工作好了。”聂珠说。

    许冠清又略为狐疑,“说不定那些消息只是谣言,不一定就是真的吧?”

    安之笑了笑,轻声说道,“这么大的事,对外公关部没有向媒体发布新闻,对内集团也没有正式下达公文,本来应该保密的计划,现在却好象一夜之间风传整个高层,你想想,这种小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聂珠骇然瞪大双眼,“你的意思不会是——上头故意把消息放出来的?”

    “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可能。”

    安之相信,如果飞程要把一件案子列入机密,保密功夫绝对会做得滴水不漏,同理,如果飞程想让员工们知道一件事,也绝对会把风声吹到每一个应该知道的人的耳朵里。

    许冠清奇问,“上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因无外乎两种,一是让员工做好被炒的心理准备。”

    在这种流言未坐实的期间肯定人人自危,都想力求表现最好以保住饭碗,谁也无暇去组织联合谁来对抗公司,就算最后不幸裁到自己头上了,抵触情绪也早在担惊受怕中消耗殆尽而再无心惹事生非,只想赶紧拿好补偿金走人。

    安之无声叹气,“另一个原因更直接了,就是赶鸭子上架,把消息放出来,让那些高薪职员或有其他去处的员工赶紧另谋生路,这样公司可以省下不少赔款。”

    “可是如果大家死都不走,撑到最后按劳动法不是可以拿到额外赔偿吗?”

    “这一条只适用于那些平日吃闲米没什么能力的人,因为被炒是很不光彩的事,真到消息坐实之后肯定行内风闻,到时就算是你自己离职,去到别的公司面试也会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所以一些高薪的资深人士肯定会提前抽身,不会让自己陷进那种困窘境地。”

    提早走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打着飞程的招牌抬高自身价码。

    若走得不及时,错过最佳的沾光时机,则凤凰会变落汤鸡。

    聂珠又问,“上头难道就不担心,这种传言会搞得公司下面人心惶惶吗?”

    安之笑,“担心什么?大家不安于职?对于该走的人,上面巴不得他们在正式开炒前通通自己走光,至于那些不该走的人,你信不信到最后每一个都会留下。”

    许冠清好奇,“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原因很简单,如果最后老板约你单独面谈,委你以重任,给你升职或加薪——这种时候你肯定不会坚持要走,反而很可能会感激涕零。”

    如今世道谋生艰难,出去也未必能有更好发展,做生自然不如做熟,更何况在这种动荡时期,老板还特别表现得对你青眼另加,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你又怎么可能不为他卖命到鞠躬尽瘁?

    所以说无风不起浪,外面报纸上的娱乐版往往都是谣言,看罢大可不信,但如果自己身处的公司里传出裁员风声,则要警醒小心了,十有八九最后都是真的。

    职场就是这么现实。

    午饭后许冠清留守,聂珠把安之拖去A座购物广场二楼的钻饰店。

    “我上礼拜看中一款手链,你给我帮帮眼。”

    安之一看价钱,即时咋舌,“你什么时候变富婆了?”

    “只是看看而已,又不一定买。”聂珠嘴里这样说着,却已叫人把手链拿出来在腕上比试,“怎么样?这款式好吗?还是旁边那条比较好?”

    安之笑,“我看着这里的每样东西都很好,当然,价钱更好。”

    聂珠推她,“给点意见嘛。”

    “就你手上这条梅花间竹吧,设计大方简单,又不失雅致。”

    聂珠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将手链解下还给销售小姐。

    安之奇道,“咦,怎么又不买了?”

    聂珠嘿嘿一笑,“这个月已经超支了,下个月再说,反正晚几天买它又不会消失。”

    两人出了首饰店,聂珠“咦”地一声,安之随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眸光即时定住。

    在一楼中庭,关旗陆陪着一个衣着入时的年轻美貌女子从透明梯后走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刚出电梯,那女子似在兴奋地说着什么,而他专心听着,不时微微一笑。

    “清妍的计划安排是十二月底回国,大概待一个月再走,她听我提起你人在广州,就说到时一定要过来玩一玩见一见同学什么的。”钟如想说。

    关旗陆的薄西外套口袋里传来震动,他朝钟如想歉然笑笑,“对不起。”拿出手机看了眼号码,带笑面容展开一抹闲情熟意,声线愉悦,“沙华?”

    这在关旗陆只是老朋友般熟稔的自然口气,听入钟如想耳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轻抿了唇角,却紧跟在他身侧,半垂瞳子中满是恼色暗光。

    楼上聂珠掩嘴咭笑,“这好象不是之前的那个,难道关总换了新女友?”

    “你真八卦。”安之笑唾,走了几步,眸光再瞥过一楼那对俊男美女,她对聂珠道,“你等我一下,我去趟卫生间。”

    转身走进旁边的消防门内,却是拐上楼梯,直奔四楼。

    知道不相关的外人曾给她设下陷阱,差一点就害得她粉身碎骨时,她心寒得手足冰凉,觉得难以接受,此时此际,当那种不值得信任的模糊预感投射在最亲近的那个人身上,她反而变得惊人冷静。

    去到他们上趟来过的中餐馆,她对领班说,“我有急事要找飞程的关先生,请问他在哪个厢房?”

    “关先生?他刚刚才走。”领班惋惜道,“你要是早几分钟过来他还在。”

    “这样啊——谢谢了。”安之挥手离去。

    关旗陆确实约了人在此间午餐,只不过那人既不是其他公司的什么老总,也不是他所谓的姑妈,这刻安之忽然想起一些说法,如果一个男人和你说忙,大多数情况下不是因为他真的忙,而只是你对他来说,没有重要到他想为你花费时间。

    如果他不爱你,再闲也会变得忙不见影,如果他爱你,再忙也能抽时间让你天天见到。

    关旗陆最近确实很忙,但并非真的忙得一点余暇也无。

    只不过,他腾出来的时间不是为了陪她而已。

    直到此刻安之才后知后觉,与其说她和关旗陆是一对情侣,倒不如说他们更象密友,两人的关系比朋友要亲密一些,却又远没有恋人们应有的激情和甜蜜,关旗陆与她之间,从来没有象莫梨欢和曹自彬那种形影不离百看不厌的粘腻。

    安之返回二楼,看见聂珠仍等在原地,正倚着阑干有些出神。

    她迎上去,“还逛吗?”

    聂珠看了看她,摇摇头,“不了,我们回公司吧。”

    回到B座安之才意识到什么,侧头看向聂珠,笑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聂珠白她一眼,“你看上去明显一副心情不好闲人勿近的样子,我哪敢打搅你。”语气忽然转轻,“安之,你不会是……喜欢上关总了吧?”

    安之睁大双眼,一脸震惊,“不是吧?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对着镶嵌在电梯门边的镜条左照右照,一忽儿皱眉,一忽儿嘟嘴,“来来来,快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我的额头上明明没有凿着‘喜欢关旗陆’五个字嘛。”

    聂珠哭笑不得,又拿她没办法,一回头见关旗陆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后不远处,明显也是在等电梯,聂珠急急伸手去拉安之,那瞬间安之也从镜条中看见了他的身影,适巧梯门打开,她即时闪身进去。

    聂珠收回落空的手,尴尬地冲关旗陆笑笑,也跟了进去。

    关旗陆让过几位赶来的女士,最后才走进电梯,目光瞥向角落,安之有意无意地避在聂珠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似完全不觉他正和她同一部电梯。

    他闲闲开口,“刚吃完午饭?”

    没想到老板会搭话,聂珠慌忙应道,“没有,我们只是在附近逛逛。”

    关旗陆笑,“名品店现在就开始岁末大减价了?”

    “那会这么早。”聂珠顺口答,“刚才逛了两层,还没有一家开始减价的。”

    一旁安之恨不得踢她一脚,这话被套得。

    关旗陆笑容变深,果然如此,这么巧竟然被她撞见?他再看安之一眼,她依然拒不理睬他,白皙脸孔下隐隐透出恼意。

    电梯上到四十八楼,梯门打开时靠近门口的聂珠率先走了出去,由是没有看到背后关旗陆无声地抓住了安之的手臂而她挣脱不得,当聂珠察觉到后面没人而讶异回首,电梯已在飞速下沉。

    无人的地下停车场。

    “本来真的是姑妈约了我。”关旗陆解释,最后来赴约的人会变了钟如想他也有些出乎意料,虽然惊讶,但对他来说反正不过是一顿午饭,也无所谓和谁一起吃。

    安之看他一眼,“那个女孩是谁?”

    “姑妈朋友的女儿。”关旗陆轻描淡写。

    电光火石之间,安之的脑海掠过万沙华的说话,“是国开行行长的女儿吗?钟——什么如想?”

    关旗陆眸心一凝,看着她,点了点头。

    安之只觉颈后寒毛直竖,心口骤然发冷,她定定盯着他,“她喜欢你,是不是?”那女子和他说话时的倾慕神情,她绝不会看错。

    这种咄咄逼人的姿态,让他的神色有些淡,“我不清楚,她没和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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