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

    从明天起，做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博大的心胸

    海子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同时也是当代诗歌现象中引人注目的人物。他的这首诗，好像同他的悲剧命运不相协调。但是我们应当看到，诗人的内心世界及其灵魂的内在冲突，是一种相当普遍的现象。海子在写这首诗时，也许正是他的内心明亮和灵魂安稳的时期。

    这首诗前两节的“从明天起”的起句，似乎透露出海子在经历了某种思想斗争之后，得出了一个新的认知，否则为什么要“从明天起”呢？这标志着他试图开始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和处事姿态。我们从他的一些诗句中透露出的情绪和他所关注的事物中，同样可以看到他的内心世界的纯净和善良。

    在海子的心目中，所谓“幸福的人”，就是“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关心粮食和蔬菜”。而他所期待的，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他要把自己所感受至e的幸福，“告诉每一个人”。作为一个诗人，也是一个平凡的人的海子，其所以会把这些富于人情味的事物，当作一种幸福的目标来追求，或许正是因为他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到了要得到这些东西的不易。特别是“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这两句诗，不但把作为诗人的那种瞬间灵感的闪现和爆发的状态表现了出来，而且也希望他的诗能够得到别人的理解。因为海子的诗曾经不被人们认同和理解而造成了他内心的寂寞和孤独，所以他的这种表达方式，不妨看成是他寻求与人沟通的渠道。

    海子的善良特别突出地表现在诗的最后一节。他关注大自然而要“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他对“陌生人”也给予祝福，并且祝福他们“有一个灿烂的前程”和“有情人终成眷属”。在这些诗句中，我们能够特别亲近海子内心的善良和温暖。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同样可以从中感受到，是不是因为海子在生活中感到了这些东西的缺乏，才特别地看重并呼唤这一切呢？

    海子虽然只活了短短的二十五年，但是他的诗留给后人的东西，将会是一个值得长久议论的话题。如今人们在诵读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样的诗句时，也许能够体味到一种内心的广阔与博大，一种满目阳光灿烂和花团锦簇的景观，但是在体味这样一种境界和景观时，不妨深入地探究一下海子作为诗人的那种内心的善良和对人与人之间的温暖沟通的追求。如果不具备这种内在的品质，是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诗篇的。如今一些房地产商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作为广告词使用，却未必真正理解它的价值所在。

    （叶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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