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下起雪来,两人还没起床,男的白天累了一天,又困又乏,躺在床上懒得动,便催女的起来,看看雪下了多大。
女的舍不得离开热被窝儿,欠起身子向窗外看了一眼,说:“雪下得有薄饼厚了。”
待了一会儿,男的又问:“这会儿有多厚?”
女的又欠欠身子朝窗外看了一眼,说:“有烧饼厚。”
男的有些不高兴了,瞪她一眼,过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女的大声嚷道:“噫!这会儿足有锅盔厚了!”
男的一听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骂道:“你这个贪嘴的婆娘,句句话离不了吃食!”说着抡开巴掌,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
女的用手一摸,哎呀!腮帮子上起了个大包,就一屁股蹲到地上哭叫起来:“狠心贼手恁重,一巴掌把俺的脸上打出个肉包子!”
男的一听气得哭笑不得,干啧嘴没啥说。
女的挨了打,躺在床上不起来做饭,男的只好自己动手。一看馍吃完了,就烙了个锅盔。因没干过这活,在翻锅盔时锅铲把锅戳漏了。
吃过早饭,男的又要出门干活,临走时交待妻子说:“咱的锅破了,有补锅的来,给它钉补钉补。”说罢,留下三个钱就走了。
女的倒极认真,一直捏着三个钱坐在门口,等补锅的到来。等呀等呀,直等到小晌午,才等来了个补锅的,女的赶紧喊住他,拿出破锅让他补。不多一会儿,锅补好了,补锅的把锅交给女主人,说:“补了两个疤,你就给两个钱吧。”
女的看了看手里拿着的三个钱,问:“三个钱中不中?”
补锅的一听,知道她是个数都不识的蠢女人,就改变了主意,说:“大嫂,钱我不要了,天都快晌午了,你给我拿两个馍妥啦。”
女主人想了想,说:“哎哟,俺家没馍了,给你两块锅盔中不中?”
补锅的一听高兴得差点笑出声:锅盔比馍更好吃么,就满口答应。女的进屋拿出两大块锅盔,补锅的接过来,挑起担子就走了。
蠢女人自以为办了一件便宜事,心里美滋滋的。不一会儿男人回来了,问她锅补好了没有,女的赶紧向丈夫表功:“补好了!补好了!人家跟我要俩钱,我就问他:‘三个中不中?’后来人家又不要钱了,向我要两个馍吃,我又问他:‘馍吃完了,有锅盔中不中?’……”
男人听她说了这些傻话,顿时火冒三丈,没等她说完,“叭叭”给了她两巴掌,骂道:“你这个蠢货!仨钱不比两钱多?难道锅盔不是馍?”
女的很委屈,坐在门槛上一行鼻涕两行泪地边哭边说:“老天爷呀!叫俺补锅俺补锅,谁知道仨钱不比两钱多?谁知道锅盔不是馍……”
(曹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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