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千佛山，碧佛果是找到了，可千年火莲呢？这两样东西缺一不可，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
“落卿，你怎么了？”
周氏关切的询问声将沈落卿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笑了笑，“没事，只是刚说了许多话，有些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周氏体贴的给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沈落卿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她和兰荀被困千佛山这些天，京中肯定沸反盈天。太子逼宫的事儿已经落幕，相关人等也都死了个干净。
在这个时代生活十多年，抄家灭族的事儿她不是没亲眼目睹过。
三岁那年卫国公就曾因为贪污受贿而被抄家，男的发配流放女的卖入教坊为歌姬。
京城繁荣，却也伴随着杀戮血腥。
逼宫谋反是重罪，她不用问也知道肯定受牵连的人不少，有的大约还没被处斩，不过也少不得断头台一刀。
至于后宫那些变动，她不想过问。
这次皇上费尽心机没能杀死兰荀，以后肯定还会有后招。好在现在非墨在燕王府守着，兰荀的安全大约没什么问题。
不过那天离开的时候，她没见到封一梵和凤绾歌，不知道那个大祁的女帝有没有回国。
算了，这些事不该她操心。
休息了几日，沈落卿便觉得精神好些了，只是内力暂时仍旧无法恢复。她也知道，自己这次连番受伤再加上疲惫过度，精神高度紧张，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内力也只能慢慢恢复了。
亦桃兴匆匆的走进来，“郡主，二小姐回来了。”
沈落卿正在看书，闻言一怔。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见沈月娥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这才走了几日，你怎么就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了？”
珠帘一掀，沈月娥已大步走进来。
亦桃福了福身，“奴婢见过二小姐。”
“二姐。”
沈落卿放下书本，笑着叫了声。
沈月娥上下打量她，皱了皱眉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立即就问：“我还没进城就听说这段时间京城闹翻天了，到底怎么回事？”
沈落卿道：“你去见过二叔二婶了么？”
“废话。”沈月娥翻了个白眼，“我接到你的传信立即就动身，回来后就去看过我爹娘了。我娘说你受了重伤，让我过来看你。”
她拉过沈落卿的手，探了探脉息，又蹙眉。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番模样？内力都没了。”
沈落卿敛了笑容，让亦桃出去，便与她说了前因后果。
沈月娥听完后脸色十分难看。
“这么说太后也参与了？这老太婆也真是狠，居然连你都利用。”
沈月娥对太后没多深的感情，尤其知道那个从未见过的小姑姑大约就是被太后给逼得从宗族除名以后，对太后更是没什么好感，说话也毫不客气。
沈落卿默然。
与沈月娥不一样，她对太后是有感情的，所以当日知晓太后为了杀兰荀不惜利用自己的时候，她是真的失望伤心大过愤怒。
“不说这些了。”沈落卿面上含笑，问道：“这段时间你在陇西可好？”
沈月娥表情有一瞬间的怪异，随即消散无踪，淡淡道：“当然好，我可不像你，在哪儿都能被人欺负。”
沈落卿已经习惯了她的毒舌，早已练得金刚不坏云淡风轻。
“哎，你打算怎么办？”沈月娥毒舌完了还是知道关心她的，“照现在这个形势来看，太后和皇上是不会允许你嫁给兰荀的。说不定太后就是为了阻拦你嫁给他，才配合皇上干脆杀了兰荀一了百了。”
这些，沈落卿又何尝不懂？太后自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甚至不惜责罚了帮助她的姬贵妃。只是这些所谓的好，却不是她想要的。
“二姐……”她幽幽道：“我不想离开他。”
沈月娥一怔，低眸看过去。
沈落卿靠在床上，身上只着了白色里衣，头发披散至肩头，脸色有些苍白虚弱，眉目隐约疲惫和萧索。少了平日里逼人的美丽，多了一些柔弱堪怜的气质。
这个妹妹素来看着温和，骨子里却是冷傲的，这般楚楚动人的模样却是从未见过。
她不禁有些恍惚起来，脑海里忽然飘过一张模糊的面容，忽然道：“小妹，你真的那么喜欢兰荀？非他不可么？”
她对沈落卿从来都是直呼其名，而且语气也都是张扬的，不可一世的。这般带着几分柔软飘忽的语气，从未有过。
沈落卿有心事，没注意这些变化，低头嗯了声。
“非他不可。”
沈月娥又默了默，心中五味陈杂，纷乱得像一堆拆不开的乱麻。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反对？”
“是。”
沈落卿点头，“哪怕困难重重，我也还是想与他在一起。”
沈月娥再次沉默，半晌才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被逼得反了皇族，到时候你该如何抉择？”
沈落卿神情晦暗，却是道：“二姐，如果有一个人不惜性命的爱你护你，你能割舍得下他么？”
沈月娥无言以对。
“我的理智无法战胜情感。”沈落卿手指微动，轻轻说：“你说咱们活在这世上一辈子，如果连争取自己想要的勇气都没有，岂非虚度一生？”
沈月娥神情茫然。
“二姐。”沈落卿转过脸来看着她，“你知道绝望的滋味么？”
“在千佛山的时候，我们几度历经生死，好几次我都以为我们大概会葬身在千佛山。那时候我甚至在想，其实和他死在一起也不错。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他陪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不会孤独，不会寂寞。可若他死了，我想，我也会活不下去的……”
沈月娥呼吸一滞。
一句话梗在喉咙，却不知怎的又咽了下去。在心里千回百转，最终只化为一声感叹。
“原来你竟爱他至胜过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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