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卿发现她神色有些奇怪，具体奇怪在哪儿她也说不上来，只是问：“二姐，你去哪儿了？”
沈月娥调开目光，突然道：“我决定去陇西。”
沈落卿又看了她一眼，其实对这个结果她并不十分意外，只是觉得她下这个决定有点突兀。
“就这样了，你记得让人给我准备行囊。”
沈月娥说完后就去隔壁休息了。
沈落卿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半夜，沈月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索性起来，穿了衣服去敲沈落卿的门。
里面传来沈落卿迷迷糊糊的声音。
“谁啊。”
“我。”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沈落卿穿着里衣，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二姐，你找我？”
沈月娥看起来像是有心事，闻言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穿成这样？”
沈落卿满脸黑线，“我睡觉哎，不穿成这样难道还穿金戴银？话说，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我就睡了啊。”
她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沈月娥怔了怔，面色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
“算了，也没什么事，你睡吧。”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沈落卿一愣，顿时注意到她居然穿着妥当，竟像是没有睡的样子。本来还有三分困意，现在顿时一点都不困了，连忙拉她进来。
“哎你还是进来吧，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也没法睡了。”
她用发簪挑了挑灯芯，随意扯了一件雪絮绛纱披风披上，又给沈月娥倒了茶，这才坐下来。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失魂落魄的？”
沈月娥盯着她看了半天，表情有点扭捏，终于还是开口了。
“今天下午我去了一趟姬府。”
沈落卿又是一愣，下午好容易平复的心情顿时又开始复杂，然而下一刻她又意识到不对。
“你去姬府做什么？”
沈月娥低头捧着茶杯，隔着杯子感受着热茶的温度，渐渐温暖了她因为在窗前站得太久而有些冰凉的手指。
“也没什么。”
她声音很低，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就是今天看他离开的时候像丢了魂儿一样，怕他出了什么事儿你更自责愧疚良心不安，就一路跟踪他去了姬府。”
“就这样？”
沈落卿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说辞，仔细看了她半天，似有所悟。
“二姐，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沈月娥眼神一闪，神情有些茫然。
“我觉得，那小子……挺可怜的。”
沈落卿默了默，面色有些黯然。
“哎呀我没说你不对，干嘛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沈月娥瞪她一眼，“我就是有点搞不懂，你说那小子平时看起来飞扬跋扈春风满面的，看着就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情种。”
说到最后，她面有唏嘘之色。
沈落卿仔细看她的神情，越发觉得诡异。忽然想起，其实沈月娥和姬素年有很多共同之处。相差无几的身世，都是娇生惯养的长大，脾气倔强暴躁还喜欢争强好胜，自尊心又极强，而且还特别护短。
两个同样高傲的人，很多心情应该更能感同身受吧？
她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有些不可思议却又十分合理的解释。
“二姐，你是不是对素年……”
“嗯？”
沈月娥心里装着事儿，神情有点心不在焉，对上她意有所指的眸子，忽然反应过来，抬手往她头上就是一拍。
“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觉得他那么骄傲，估计会受不了这个刺激。他喜欢你这么多年，突然有朝一日你要嫁给别人，这不等同于晴天霹雳么？偏偏你还火上浇油说要与他恩断义绝，他能受得了才怪。今天我看他那个样子，有点不正常。万一他心如死灰生无可恋，估计还没等别人动手，自己就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她说着做出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姑娘我向来以行侠仗义为己任，就当做件好事，帮帮他呗。省得回头他出个什么事你再伤心难过，我那未来的妹夫估计就惨了。”
沈落卿本来还觉得她前面虽然说得有道理却又有些牵强，后来听到她提起兰荀，不免嘴角抽搐。
“他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小气。”
“哟，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护短了？”沈月娥又开始嘲讽她，“今天我跟着姬素年那小子离开的时候看见他来了。说吧，今天下午你们俩偷偷摸摸的在房里做什么了？”
她端着架子，做出拷问的模样。
沈落卿哭笑不得，站起来推她。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这就赶我走了？哼，肯定做了亏心事。”
沈月娥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走了出去。
沈落卿看着漆黑的夜色，自己倒是睡不着了，她心中七万八回的转，脸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犹豫一会儿叹息。直到天色渐明，她知道再也不能睡了，索性穿好衣服，吩咐丫鬟去给沈月娥准备行装，接着她又去侯府的花园去找沈阙。
今日沐休，沈阙不上朝，按照他的个人习惯，这个时候应该在练武。
她去的时候特意端了早餐。
沈阙果然在练武，毕竟是武将，虽然好些年未曾上战场，武功却没落下。
沈落卿将托盘放在石桌上，就在旁边等着。
沈阙早发现她来了，也停了下来，从丫鬟手上接过帕子擦了擦汗，挥退一干人等。
“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
只要不出门，沈落卿通常都会睡懒觉。通常大家族里规矩多，晨昏定省少不了。不过侯府里没有长辈，沈阙也不是迂腐拘于礼节之人，也就随意了。
她微笑着将皮蛋瘦肉粥端给沈阙，自己也坐下来和他一起吃，边吃边说明了来由。
沈阙听完后想了下，抬起眼皮瞥她一眼。
“你想撮合你二姐和姬家那小子？”
沈落卿笑嘻嘻道：“爹您火眼金睛，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我是有这个想法，但不准备插手，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旁人参合进来反而不好。左右这是二姐自己的决定，我觉得没什么不好，您觉得呢？”
沈阙慢悠悠的喝着粥，一碗粥喝完他才嗯了声。
“也好。以月娥的性子，也难得理会那些应酬交际，倒不如让她暂时离开京城，等太后寿辰的时候再回来就是。”
沈落卿微笑颔首，正准备走，突然又听沈阙道：“让阿初也一起去吧，那个苗疆圣女呆在京城始终是个麻烦，倒不如让阿初引她离开。”
沈落卿想想觉得也是，应了下来。
“好。”
回去以后，沈落卿对沈月娥说了这事儿，沈月娥表示没什么意见。她和初言不熟，也不会驳了沈落卿的面子。
沈落卿将当初兰荀设计从玉罗烟手中夺来的那个珊瑚手镯给了沈月娥。
“玉罗烟善妒，凡是跟我师兄有点关系的女人她都视为眼中钉。她本身武功不俗，又有苗疆的长老祭司们跟着，一身的毒和蛊。所以只要她不来招惹你，你也当没看见她就是，别平白惹一身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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