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巴望着你难受的时候哭出来，真看见你流泪又舍不得，所以我也是自作自受。”
沈落卿噗嗤一声笑了，“你就会贫嘴，逗我开心。”
兰荀半阖着眸子，有些无奈道：“你若是真的开心就好了。”
沈落卿沉默一瞬，突然问：“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吵架？”
“不会。”
沈落卿讶异，“你怎么那么肯定？”
兰荀道：“我觉得我脾气很好，你脾气也不坏。所以没有吵架的前提和必要。”
沈落卿嗔骂，“自恋。”
总算笑了。
兰荀眼神温柔，将她抱的更紧，在她耳边轻声道：“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温热的呼吸伴随着缠绵的声音落入耳中，“我足够爱你，怎舍得与你争执让你伤心难过？”
沈落卿一震。
他从未说过这般直白深情的爱语，字字温柔温柔醉人，酥到了骨子里。
沈落卿面色发烫，心里却跟吃了蜜一样甜。
“你就会说些甜言蜜语哄我，也不怕被人笑话。”
兰荀在她耳边道：“我们是两情相悦的未婚夫妻，有什么可笑话的？”
沈落卿红着脸，眼神闪烁，嘴硬道：“谁跟你两情相悦？别自作多情了……”
耳边传来他一声轻笑，“刚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吧？”
沈落卿立即想起自己之前对阿璃说的话，不由得大窘。
失策啊失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啊啊啊……
“落卿……”兰荀扳过她的脸，看着她闪躲的眼神，道：“我很开心。”
你当然开心了，姑娘我就惨了。
沈落卿咬唇瞪着他，“你明明早就来了，却故意不出现，好趁机取笑我是不是？”
那什么，撒娇无理取闹好像是女人的特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兰荀眼神宠溺而包容，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有些事，就算我心知肚明，却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沈落卿一怔，再装不下去桀骜，反倒是有些心虚。
“而且……”兰荀咬了咬她的耳垂，语气似有不悦，“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唯独对我若即若离，我若是不用点小手段，你只怕现在还对我避如蛇蝎。再这么下去，我就算熬到七老八十也你也毫不动心，只能做个梁上君子，听听墙脚，才能勉强聊以慰藉了。”
沈落卿听他说得委屈，不觉好笑，又有些心酸。
“你……是不是介意我和阿璃他们谈笑风生无所拘束？”
兰荀一顿，手指抚着她的发丝，语气如风，“不是介意，只是看你和他们相处那般融洽，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老。”
沈落卿一怔，哭笑不得道：“拜托，你才二十一岁好不好？还老，你脑子没病吧你。”
兰荀却没笑，眼神浮沉如黑夜。
“你和他们年纪相当，又自小一起长大，自是情谊非凡。你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却已历经沧桑。”
沈落卿沉默。
两世轮回，她又何尝不是历经沧桑？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待你与他们不同。”
兰荀低眸看着她。
沈落卿却不多解释，抬头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为什么对素年那么好？”
“是奇怪，不过不是因为这个。”兰荀笑笑，“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性子，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怎么会对他那般包容？”
沈落卿眼神渐渐变得遥远。
“因为他娘。”
姬素年失魂落魄的回到将军府，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却被人叫住。
“素年。”
他脚步一顿。
衣着华贵眉目英气的中年美妇缓缓走过来。
“娘。”
他低低唤了声。
姬夫人看着他，目光似有穿透力度般落在他身上，从他苍白的面容死寂的眼中猜测出了前因后果。
她长叹一声，一改往日的严厉，满目慈爱和不忍。
“孩子。”
姬素年低着头，声音低哑。
“娘，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了。”
“等等。”
姬夫人望着他，眸子里隐忍的泪光几乎克制不住，终究化为了决绝。
“你长大了，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姬素年眼睫轻抬，死寂的面容一片愁云惨淡，“娘，可以以后在说吗？我累了……”
姬夫人摇摇头，“你刚去长远侯府了吧？”
姬素年浑身一震，眼里又涌出莫大的疼痛和绝望来。
姬夫人看得不忍，“进来说吧。”
姬素年站在原地不动，他双拳紧握，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眼眶，一个字一个字似乎都是痛出来的血。
“娘，我惹卿卿生气了，她……她不要我了，她厌弃我……”他眼神空洞，像是没有了灵魂一般，麻木的说道：“她说……说要与我恩断……义绝……”
姬夫人震了震，看着他心如死灰的模样，心也跟着揪起来。
“素年……”她轻声的唤，素来平稳的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是娘对不起你……”
姬素年满心悲怆，根本就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喃喃自语道：“她以前对我那么好那么好，无论我怎样混账怎样惹她生气，她表面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却还是会在我闯祸的时候帮我收拾残局。可是这一次，她不理我了，她骂我，她说瞎了眼才会认识我……”
他颤抖的抬起手，手中是沈落卿摔断的发簪。他抓得那样紧那样紧，手心已经被玉簪划破，鲜血淋淋。可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更痛的地方，是心口的位置。
姬夫人看着那两截摔断的玉簪，闭了闭眼。
姬素年双眼空洞，面色灰败惨淡，蠕动着血色全无的唇，轻轻说：“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那么喜欢她的，怎么可以那样说她，怎么可以……”
他忽然抓紧姬夫人的双肩，双目血红。
“娘，您帮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可是卿卿……她不听我解释。您帮我，帮我跟她说清楚好不好？我不是存心惹她生气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嫉妒，我……”
“素年。”
姬夫人疼惜的抚摸着他的脸，眼神里满是爱子情怀。
“放弃吧。”
姬素年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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