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公主是被她气糊涂了吧?居然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公主您错了,不是我想要怎么样,而是她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您应该问问京兆尹或者刑部,按照法律,应该如何处置。”
“是吗?”
岳阳公主冷笑,眼底光芒一闪。
“可本宫记得,你自己刚才明明说过,荼奈丹是没有毒的。”
刚才沈落卿逼问太近语气太凌厉再加上事出突然,所有人只顾着惊讶和恐惧,竟没有仔细去思考,沈落卿刚才说的话,其实是自相矛盾的。
不,还是有人发现了,只是没说罢了。
一来太子在这里,他没发话,谁敢提出异议?二来比起大出风头且有可能成为燕王世子妃的卢晓薇,这群世家贵女们更不愿意得罪靠山强大又对她们实在没什么实际威胁的沈落卿。
如今岳阳公主被逼到死角突然急中生智想起了这一茬,立即反问。
沈落卿倒是一怔。
卢晓薇抓到时机,眼睛一亮,立即泪如雨下的哭诉道:“表姑,救我,我没有下毒害人,没有……”
沈落卿已经恢复冷静,她仔细想了下自己方才说的话,淡淡道:“哦,不好意思,刚才为了炸她说实话没给大家解释清楚。荼奈丹的枝叶是没毒,可是根茎有毒。尤其是用于凉水,散于空气中,会使人头晕胸闷,严重的话还有可能导致窒息。”
她看着脸色发白眼神闪烁着恨毒惊恐的卢晓薇,漠然道:“如果她不知道荼奈丹根茎有毒,那之前就会反驳我。但她没有,说明其实她是知道的。而最开始我没说出来是因为荼奈丹入药后药性会弱减,而且那张宣纸已经经过晾晒,毒性十分微弱,一杯热茶即可解毒—偌大个公主府,几杯茶自然是九牛一毛。所以她才会有恃无恐!”
沈落卿气定神闲,“我知道公主不相信我说的话,没关系,公主大可以去查证医书或者询问大夫。不过为公平起见,还是找宫里的太医比较好。”
这显然是不相信岳阳公主了。
岳阳公主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怀疑本宫?”
“不敢!”沈落卿淡淡道:“只是觉得岳阳公主太过心疼自己的侄女儿,唯恐行事偏颇与人把柄。况且这里这么多人,其中还有太子和五公主,她敢冒险以毒作画却不顾他人性命,这种行为本就丧心病狂令人不齿。若是皇上知道了,也必然会严惩不贷。”
岳阳公主脸色一变。
卢晓薇大声道:“不,我没有,这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你害我……”
岳阳公主恼怒的瞪着她。
这个时候跟沈落卿叫什么板?真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果然沈落卿笑得越发温柔,“记住,这是你第二次辱骂我,这里可有上百人可以给我作证。按照大凉律法,凡是辱骂三品以上贵女者,赏五十个巴掌二十个板子。”
卢晓薇眼睛一翻险些又晕了过去。
撇去五十巴掌不说,二十大板足以要了她的命。
沈落卿还在说,“其次,一旦你构陷我的罪名成立,不止你,连你父母都的跟着受累,轻者贬官抄家,重者充军流放。所有男丁服役为奴,所有妇孺卖入教坊为娼。”
卢晓薇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岳阳公主脸色更是一片惨青,她极力的想要挽回局面,然而沈落卿虽面带微笑却双眸凌厉森寒,摆明了不打算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握紧了双手,眼底划过一丝决绝。
“就算你说得都对,荼奈丹有毒,然而你之前知情不报却未曾阻止,也犯了包庇罪。如果闹到皇上面前,你也脱不了干系。”
兰幽不敢置信的看着蛮横的岳阳公主,堂堂一国公主哎,居然如此的蛮不讲理,这和市井泼妇有什么两样?还要不要脸了?
太子君陵脸色也有点不大好看。
本来也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闹得如此不可开交,沈落卿看起来是得理不饶人,但她说得也有理有据,而且刚才那么多人看着,沈落卿是没想跟卢晓薇过不去的,否则一开始就会揭穿卢晓薇的把戏。是卢晓薇那个女人自己不知好歹,现在还死不承认,反而还倒打一耙。
这也就罢了,广阳侯不过是靠着和皇室姻亲关系才封的一个没什么实权的侯爵,与京城世家名门相比自然差距悬殊。说白了,卢晓薇自命非凡,然而在京城名门贵媛眼里,也不过小家小户罢了。
若非岳阳公主抬举她,别说燕王府,一般的侯爵公府她也高攀不上。
他本来还想说服沈落卿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看岳阳公主的态度,忽然就不想插手了。
她自己捅出的篓子,让她自己收拾去吧。
那边宋谦夫妇脸色也是难看至极,尤其见到周围那些个闺秀们虽然表面不说什么,眼神却对岳阳公主的行为十分不赞同乃至反感。她们虽然不喜欢沈落卿,但自小受到的利益熏陶和教养让她们对岳阳公主的做法十分不屑。
又想起这位公主是庶出,当初皇上未得天下之前是藩王,一个庶女,又不是养在嫡母膝下,能有什么好的教养?
这样一想,她们的神色就带上了不以为然和微微轻视。
宋谦犹豫一会儿,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母亲……”
“你给我闭嘴。”
岳阳公主一眼横过去。
宋谦惊讶的看见她几乎充血的眼睛,愤怒和阴霾互相交错,眼底却又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和伤痛。
他忽然想起,当初父亲死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
悲愤、无助、彷徨、凄楚、绝望……
他心中狠狠一震。
忽然明白过来,这些年母亲对当初皇上的绝情不是不恨的,只是不敢恨罢了。当初君氏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她嫁给唐国公的小儿子,后来又无情的杀了她的丈夫满门,到头来她还得感激皇上未曾对她和她的儿子赶尽杀绝。
她如何不恨?
她今日如此跋扈蛮横,不过是因为对面那个人,是沈落卿,是曾经做主将她嫁进唐国公府的嫡母最宠的侄孙女儿。
她的反抗和不罢休,是对宫墙之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抗议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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